第三十章 赐婚

    说罢，胡诗诗突然站起身来，俯身对着滢姐儿行了一个全礼。
    “哎。”被胡诗诗的突然行礼吓了一跳，滢姐儿反应过来后马上起身扶起了胡诗诗。“事情都过去几日了，我没事，入画的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我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你快快起来吧。”
    “嗯。”胡诗诗看着滢姐儿说道。“我知道你也是要得了前程的人，将来我们也会再见面，少不得会在宫里度日。所以我再和你多说几句吧，远离那位大公主。她素来和二公主不和，却碍于陛下不敢再明目张胆去寻二公主的麻烦。你与二公主亲近，便是更好的下手对象。”
    “多谢你的提醒。”滢姐儿自然也知道胡诗诗日后的身份，胡诗诗的示好，她也只有微笑接下来的份儿。
    “好了，该说的我说完了。”胡诗诗到底性子矜傲，今日能来寻滢姐儿说上这些已经是她的极限了。“我走了。”
    胡诗诗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得，像是一阵风似的。
    滢姐儿站在门口处看着她走远，心里隐隐对她这样的女孩儿是十分羡慕的。滢姐儿知道胡诗诗是理国公府的嫡长女，因着父亲、母亲都对她疼爱有加，她的性格才会如此张扬。
    滢姐儿年幼时，她的母亲还未离世，那时候父亲膝下也只有她一个孩子，她也是曾经得过父亲疼爱的孩子。可是母亲怀着弟弟的时候突发血崩，那一日不仅还在母亲腹中的弟弟没得保住，最后连母亲都离开了她。
    最开始的时候，父亲也是怜惜她失了母亲的。但是很快地祖父、母就为父亲定下了续弦的人选。她懵懵懂懂地看着父亲迎娶新人入府，那位父亲的新妇最开始对她也是很好的。每日对她嘘寒问暖，牵着她的手在院中溜达，会给她裁制新衣，会哄她入睡。
    日子过得很快，没两年的时间。新妇接连怀上了身孕，生下了她的弟弟、妹妹。
    对于新生儿的降生父亲和新妇很高兴，新妇有了自己的亲生孩子以后就对她渐渐地疏远了起来。府中的下人看见主母对她如此，自是有样学样。
    最开始是她的饮食一日差过一日，然后是夏日的冰、冬日的炭常有缺斤短两，最后府中每季赶制的五套新衣也变成了三套。
    最后是乳母实在看不下去了，私下让母亲生前的陪房递信回了母亲的娘家。得信后的第二日，外祖母和家中的两位舅母就来府中和祖父、母还有父亲说了许久的话。
    她由乳母牵着乖乖地等在廊下，外祖母刚走出祖父、母的院子看到了她，就落下了泪来。
    再然后她就被外祖母带回了家，外祖母宠爱她，舅父、舅母们对她也是格外照顾。
    从她被外祖母接回教养了以后，父亲像是忘记了她这个孩子似的。直到父亲得知她随永寿大长公主入宫拜见了柳皇贵妃后，父亲才第一次来看了她。父亲给她送来银钱和名贵首饰、衣料，教导她若是真能得了前程，千万不要忘记他和府里的弟弟妹妹们。
    “小姐，外面日头烈得很，小心晒着你了。”见滢姐儿站在门口发呆，宫女上前劝说。
    “嗯。”滢姐儿回过神来，笑着点点头回了屋子。
    又过了几日，此次大选终于尘埃落定。
    朝廷颁发了赐婚皇子的明诏，除了早夭的三皇子外，楚帝膝下如今长成的五位皇子一位不落。
    英国宫嫡长孙女赐婚为大皇子正妃，理国公嫡长女赐婚为二皇子正妃，骁骑将军嫡长女为四皇子正妃，清河长公主次孙女赐婚为五皇子正妃，工礼部侍郎嫡长女为六皇子正妃。
    还有一应皇子侧妃人等。
    另外皇后还为理国公嫡次女赐婚给江南巡抚家的嫡次子。
    楚帝将清河长公主的长孙女赐婚给了英国公的嫡长孙。
    剩下落选的秀女被送出宫后，也由家中各自婚嫁。
    皇子们的婚事已定，接下来便是议定婚期了。
    大皇子和二皇子最为年长，楚帝决定让他们明年入春便成婚，剩下三位皇子的婚期再议。
    大选事必，柳皇贵妃和皇后都开始为两位皇子明年初的婚事张罗了。萧璇则乐颠颠地打包了行李，跟着柳菽芙一同出宫到永寿大长公主府上去了。
    萧璇在永寿大长公主府上住得快活极，每日不是陪着永寿大长公主说话，就是陪着驸马钓鱼。天天能够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起床，再不担心会被柳皇贵妃念叨了。
    这一日，萧璇又陪着驸马在岸边垂钓，永寿大长公主派人过来传话，说是接了滢姐儿过府陪她说话。
    “外祖父，我去接滢表姐啦。”萧璇立刻站起身来。
    “好，好，去吧。”驸马乐呵呵地说道。
    滢姐儿出宫后回府不久，她的父亲和那位继室便亲自上门来接她，说是要迎她回家住上些日子。
    滢姐儿本是不想回去赵家的，但是外祖母和舅母们都劝她回去，因为她还是姓赵的，出嫁那日她都要从赵家出嫁。
    她只得跟着父亲和继室夫人回到了赵家，原先冷淡的祖父、母待她说话和蔼、可亲，继室夫人每日都会带着她的异母妹妹来寻她说话，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往后她成了六皇子正妃后，千万别只想着柳家人，不能忘了提携她的弟弟、妹妹们。
    滢姐儿虽不耐，也只能勉力应付着她们。
    好在过了几日，永寿大长公主府上来了人，拿了永寿大长公主的帖子来说。说是二公主到永寿大长公主府上去暂住，因府中没有同龄姐妹能够陪着二公主说话玩耍的，特地来接滢姐儿过府住上些时日。
    听完来人的话，赵家的人自然是没有不愿意的，连忙应下此事。
    继室夫人看着日渐长成、身姿窈窕的滢姐儿，心里也是酸得不行。她也没想到早逝的原配正室留下的那个病弱女孩竟有了这样的好运，再看看自己身侧的亲生女儿，只恨她生得迟了些，没赶上此次大选的好时候。
    “滢姐儿，虽然是永寿大长公主接你过去暂住，我们也要礼数周全。”继室夫人带着满脸的笑，过来和滢姐儿说道。“我今日便替你备上些薄礼，让你明日一并带去。”
    “谢过母亲。”滢姐儿亦微笑着说道。
    “哎，滢姐儿你等一下。”滢姐儿准备回自己房间收拾衣服的时候，继室夫人突然犹豫着开了口。
    “母亲？”滢姐儿疑惑地回头。“是还有事情要嘱咐我吗？”
    “我想着永寿大长公主府上方才来人也并没有只请你一人过府暂住。”继室夫人说道。“你能不能带着你妹妹一道去见见世面。”
    “母亲还是别了。”滢姐儿眸光一黯，旋即笑着说道。“永寿大长公主是没有说只请我一人过府暂住，可也没说我能带妹妹一起。若是我真带了妹妹同去，万一惹了永寿大长公主不悦就不好了。”
    滢姐儿说罢，不等继室夫人再说话，带着自己的侍女就回房了。
    晚上，继室夫人实在忍不住了，同赵侍郎抱怨滢姐儿得了永寿大长公主和二公主青眼，却不愿意提携妹妹，连自家安排过去的侍女都不肯用，只愿意继续用从柳府带出来的侍女。
    “滢姐儿话说得没错。”由侍女服侍着换下官服的赵侍郎无所谓地说道。“永寿大长公主地位尊崇，不是那么好便由着你攀附的。”
    “我不是想着清姐儿过两年也该说亲了，好容易滢姐儿这个做姐姐的飞上了枝头，哪里有不帮衬着自家姐妹的道理。”
    “你自己都说了清姐儿还得等两年才到要说亲的年岁，那时候滢姐儿都已经嫁给六皇子了，你还愁着清姐儿会没好人家上门来求吗？”赵侍郎不以为然。“滢姐儿多年不在家中住着，和我们多有疏远。你别急着指望现在滢姐儿就能提携你的儿女，滢姐儿从小就没和弟弟、妹妹相处过，你得让孩子们多多接触些才是。”
    “早知如此，那时候就不让滢姐儿的外祖母接走了她。”
    “你还知道说这些，若不是你那时候照料滢姐儿不尽心，让府里那些趋炎附势的刁奴薄待了滢姐儿，岳母何至于会亲自上门与父、母亲说话，要求接走滢姐儿回去教养。”
    “老爷这是都怪我了不成，你凭良心说说看，我刚进门的时候对滢姐儿不好吗？”继室夫人捂着脸哭诉了起来。“等我生下了哥儿、姐儿，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我自然是精力不济，这才忽略了滢姐儿。我能有什么法子，我娘家不在京里，我的哥儿、姐儿可不比不上滢姐儿，还有京中的外祖母、舅母悉心照料。”
    “好了，好了。”赵侍郎被她哭得不耐起来，索性从衣架上取过外衣披上。“今日你自己歇着吧，我去郑姨娘院子歇。”
    赵侍郎说罢，背着手就出去了。
    继室夫人愣怔着看着赵侍郎头也不回地出去了，气得砸了个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