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躲闪

    萧璇在宫里实在待得是烦闷了，她央求了柳皇贵妃许久，说想去大皇子府或是六皇子府上去看看自己的侄儿和侄女们。
    要是换做平日，柳皇贵妃顶不住萧璇的央求，兴许她来求上几回，柳皇贵妃也就同意了。
    可是眼下帝都里头不甚太平，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红莲教，在帝都内闹出了一桩又一桩的事情。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京兆尹亲自带人蹲守，却连那些红莲教教众的影子都抓不着一个。
    那些红莲教的教众们像是来去自如的幽灵一般，看不见、抓不着。
    楚帝为了这件事，在朝堂上都发过几次火了。
    京兆尹抓不到人正是着急上火的时候，又屋漏偏逢连夜雨，帝都中突发数起离奇的暴毙案。死者都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过红莲教的不是，现下都在家中莫名暴毙了。
    那些死者若都是平头百姓倒也罢了，偏偏其中还有一位是勋贵人家的子弟。
    那人便是永昌伯爵府的次子——廖咏年，要说这廖咏年也实在是有些倒霉。早些年，廖咏年与镇国公世子的庶长子在青楼伎馆争锋、斗殴，廖咏年双腿被打断，从此不利于行成了个跛子。
    前几日，他与人在酒楼饮酒时，说了关于红莲教的话。结果不过两日，他就倒在了螺市街的一条暗巷之中，他是被人生生勒毙的，死后还被人割下了舌头。
    这下可是了不得，廖咏年的母亲是永昌伯的继室，还是清河长公主的女儿，廖咏年的亲妹妹还是二皇子的侧妃。
    得知儿子横死、甚至还是死无全尸的消息后，永昌伯的继室夫人立时惊厥了过去。倒是清河长公主掌得住，和女婿永昌伯一道从京兆尹衙门领回了廖咏年的尸体，回去安葬入廖氏祖坟。
    因此，永昌伯、清河长公主纷纷上书，请求楚帝施压京兆尹，务必早日找出杀害廖咏年的真凶，并严惩凶手。
    京兆尹何尝不想赶紧抓到凶手，可是如今他不是不知道凶手是谁，只是那些教众实在是神出鬼没。
    帝都是天子脚下，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出过这般严重的案子。
    京兆尹脑袋上本就稀少的头发更是少了一把又一把。
    打从廖咏年死后，帝都中的勋贵世家们都不免害怕了起来。其实也不止那些高门大户人家，饶是一般老百姓都胆寒了起来。
    各家各户每日都早早地从里反锁房门，一早熄灯睡了。
    高门世家则看紧了自家门户，让府中的强壮家丁日夜在府中各处巡逻。像是永寿大长公主府、诸位皇子府中都有侍卫，侍卫也是日夜巡逻不停。
    往日里，大皇子妃和六皇子妃每月都会带上府里的那些孩子们进宫来陪着柳皇贵妃说说话的。只是现在这种情况，柳皇贵妃自然早早派人出宫带去消息，这段时日就不必带着孩子们进宫来。
    所以现下萧璇想要出宫，柳皇贵妃也是坚决不许的。
    “母妃，我白日出去白日再赶回来还不成吗？”萧璇像是没了骨头似的，赖在柳皇贵妃身边，撒娇说道。“再说我这两年每次出宫，父皇都会让锦旗卫护送我的。”
    这两年萧璇年纪渐长，楚帝对于萧璇的安全也是愈发看重，萧璇时不时地出宫一趟，楚帝都会派上几个女旗卫近身守卫她。
    “璇儿，听话。”柳皇贵妃扳正了萧璇的身子，看着她的眼睛正色说道。“帝都眼下不是很安稳，朝堂上为了这些事情也闹得沸沸扬扬的。你先安分地在宫里待着吧，你若是真是觉得无聊了，就去寻宁贵人骑骑马。你是前阵子想吃烤肉吗？今日我让小厨房给在院子里头搭好架子，现给你烤。”
    柳皇贵妃为了安抚萧璇，倒是许出了不少条件。
    打从宁贵人出宫和萧璇熟稔起来以后，两个人岁数虽然差着一截儿，却是气味相投。萧璇不想着好好读书、习字，宁贵人不想着争宠、生子，两个人都生着一颗喜欢玩耍的心，顺理成章地成了忘年交。
    长在塞北的宁贵人身为女子，骑射功夫却是十分出众的，丝毫不输男子。
    宁贵人在知道萧璇想学习骑射的时候，便手把手地教会了她。因而现在萧璇的骑射功夫连诸位皇子都比不过。
    萧璇天性爱玩，素日里每隔些日子就要跑去马场骑马。
    只是近些年，柳皇贵妃担心她常常骑马伤了仪态，不许她常常去骑马。
    “嗯，我记下了。”
    过了晌午，歇了午觉起来。
    萧璇带着点心，去找楚帝。
    快要经过御花园的时候，走在前头的萧璇眼瞅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萧璇吓了一跳，连忙停下了脚步。
    身后跟她很近的绿林一下子没刹住，一头撞上了萧璇。
    “哎呀，公主你怎么突然停下来了啊？”绿林捂着撞疼了的鼻子，不解地问道。
    “嘘，快噤声。”萧璇像是做了鬼似的，压低了声音，捂住了绿林的嘴，把她往后拖。
    又打了一个手势，示意跟在后头的宫女们赶紧后退。
    她们主仆一行人像是做贼一样，躲在了一颗郁郁葱葱的大树后头。
    “呼，可算是走了。”萧璇探头打量了好几次，才终于松下一口气来。
    “公主是见到了什么了呀？”绿林问道。
    “没什么，走吧。”萧璇不欲多说，直接走了出去。
    方才走过去的人是萧璐。
    去年年中，柳长郡突然提出要母亲欧阳氏去一户人家提亲。
    为了柳长郡迟迟未定的婚事险些急白了头发的欧阳氏，闻讯大喜，开心了半晌之后，她这才想起来问柳长郡看中的是哪户人家的姑娘。
    一向清静、淡然的柳长郡，被欧阳氏这么一问，竟然默默地红了脸。
    欧阳氏大惊失色，要知道她这个小儿子相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现在倒好，自己不过问了他一句话而已，竟就这么脸红了起来。
    自打柳长郡五岁后，她就没再见过他红过脸。
    她连忙追问儿子，才知道柳长郡看中的女孩儿家世一般，女孩儿的父亲出身于一个帝都中的末流世家，不知是何缘故竟然还只是个帝都近郊县城里的县丞。
    论起来，柳长郡是永寿大长公主的亲孙子，父亲在外领兵但也算是正二品了。柳长郡选中了这么一个女孩儿，家世上头委实是有些不配的。
    不过欧阳氏出身同样不显，当年永寿大长公主为两个娶亲时最看重的也不是家世，要不然当年欧阳氏不会那么顺利地嫁入大公主府来。
    柳长郡这些年看不上家里为他挑选的女孩儿们，柳家众人都是惯着孩子的，想着男子晚婚并无妨碍，从未逼他成婚。
    只是宫中的大公主对他虎视眈眈，欧阳氏虽然嘴里不催，心里却是急切的。
    现下柳长郡主动松口愿意成婚，欧阳氏自是没有不称意的。只要那个女孩儿的品行和容貌没得什么大问题，家世低上一些都并无大碍。
    “行了，这事我记下来了。”柳长郡的婚事欧阳氏也不能独断专行，还是要先告知了永寿大长公主和丈夫之后，才能再做打算的。“你的婚姻大事，我还得同你的祖母和父亲说一声。若是你看中的那个女孩儿真是个好的，母亲定会帮你把她娶回来的。”
    “谢过母亲成全。”
    为了儿子的婚事能够顺遂，欧阳氏行事颇有效率
    当天晚上，欧阳氏就立刻书信一封，将事情告知了驻军在外的丈夫。
    第二天一早，她第一个赶到永寿大长公主院中。她来得早，永寿大长公主还尚未起身。
    “你今日来得倒是早。”等到永寿大长公主起身，欧阳氏还亲自进去伺候着永寿大长公主洗漱。“是有什么事情要与我说吗？”
    “母亲神机妙算。”欧阳氏笑着说道。“母亲，昨日长郡回家来，说是看中了一家的姑娘，想让我上门提亲。”
    “真的？！”永寿大长公主听罢，立刻欣喜地追问道。“你可别诓我。”
    “这么大的事情，我哪里敢诓母亲。”欧阳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过我问了长郡，得知那女孩儿的家世不显，怕不与长郡相配。”
    “家世不重要，我要是真想让长郡娶个高门贵女，还不如早些年就让他自荐去尚大公主。怎么说都是天家血脉，没有更尊贵的了。”永寿大长公主开心说道。“可婚姻大事关系一生，我宁愿让孩子们将来日子过得顺遂、快活些。因此只看那女孩儿的人品如何，长郡是否真心喜欢。”
    “长郡的性子母亲还不知道吗？若他不是真心喜欢，哪里会寻我去人家府上提亲。”欧阳氏说道。“我想着不妨先派我手下嘴严的人去打听打听，再悄悄地将那女孩儿邀来府上给母亲看看。只要没什么大问题，就抓紧把这门婚事定下来。”
    “好，好，好。”这些年来，柳长郡的婚事不仅缀在欧阳氏心头，同样也是永寿大长公主心里的一桩事。“按照你说的来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