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失神

    第二日一早，丹橘和绿林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正殿的大门。层层纱幔之后，她们二人隐约能够看着一个纤细的人影正拥着被子呆坐在床头。
    “公主昨日从皇贵妃娘娘那里回来后就有些不太对劲的样子。”绿林扯着丹橘的袖子，特特压低了声音问道。“昨夜我趁着公主睡着了后，进来收拾，昨晚睡前公主什么都没用呢。”
    “算了，看着公主该是已经醒过来了的。”丹橘自然也是察觉出来了不妥。“我们过去看看吧。”
    两人只得轻手轻脚地上前，撩起了纱幔。
    不知从何时起就坐在床上发怔的萧璇，听见了动静，这才后知后觉地循声望了过来。
    丹橘和绿林也冲着床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萧璇素着一张俏脸，披着一头乌油油的长发，她的身影瘦削、柔弱得可怜。
    “公主。”丹橘慢慢靠近床边，轻声问道。“公主你的脸色不太好，要不再躺下休息休息。”
    “不用了，我躺着也睡不着了。”听了丹橘的话，过了好半晌的功夫，萧璇才后知后觉似的转头看向她们二人。“扶我起身洗漱吧。”
    丹橘和绿林是陪着萧璇长大的，最是清楚她的性情不过的。萧璇这般消沉的模样，她们可是谁都未曾见过的。
    她们也不打算再问，只双双上前一人掀开萧璇身上的被子，一人取过床头衣架上挂着的轻薄披挂来盖在了萧璇的身上，两人再又扶着萧璇起身。
    昨夜本来就是滴水未进的萧璇，加上心里有事半夜枯坐床头，下了床的一瞬，双膝止不住地发软，身子往下倾倒。
    丹橘和绿林也被吓了一跳，幸好两个人及时反映了过来，架住了萧璇。
    “公主，你当心着些。”丹橘和绿林对了个眼色，慢慢挪步将萧璇扶回了床边坐下。
    萧璇面色苍白、手脚无力，被丹橘护着坐在床边上微微喘着气。
    因着萧璇喜好甜食，她的寝殿中也常常备着点心和甜甜的果茶。绿林见状赶忙回身，倒了杯果茶过来。
    “公主，喝口茶。”绿林递过杯子来。
    萧璇点点头，接过杯子来，一口一口地缀饮。
    “丹橘。”萧璇喝了几口下来，脸色逐渐缓了过来。“你俯身过来。”
    “是。”丹橘接过萧璇手里的杯子转交给了绿林，自己俯下身来。“公主吩咐。”
    “传信给六皇子，说我有事同他说，请他过几日有了空闲到御花园的春风亭等我。”萧璇吩咐完了，丹橘会意地点点头，萧璇又不放心地嘱咐道。“这事情只你和绿林两个人知道，出去传信的时候也当心些。”
    “好，奴婢一定当心。”
    柳皇贵妃早起梳妆，三四个宫女正伺候着她梳妆、更衣。
    穗红形色匆匆地快步走进来，将昨晚萧璇失魂落魄回去后发生的事情小声地告诉了柳皇贵妃。
    “哎呀。”这时候，柳皇贵妃头皮阵痛，忍不住呼痛出声，一个正拿着梳子的宫女立刻吓得跪倒在地。
    “起来吧。”柳皇贵妃低头去看，原来是方才那个宫女为她梳理长发时，在处理缠在一起的头发时，不小心用力扯断了几根柳皇贵妃的头发。“没什么的。”
    “谢娘娘。”宫女连忙起身。
    “算了，把梳子给我，你退下吧。”穗红主动上前接过了宫女手中的梳子，她一眼就瞧见了梳子上缠绕的几根发丝当中竟然还掺着一根白发。
    穗红低头想要将发丝从梳子上取下来，不让柳皇贵妃看见。
    “有什么好藏的？”倒是柳皇贵妃发觉了穗红的动作，无所谓地笑了笑。“我都是做了祖母的人了，不过就是长了几根白发而已，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娘娘.....”穗红移步到柳皇贵妃身后，手上动作轻柔地用梳子一点点地梳顺了柳皇贵妃的长发。“公主那里要不要去奴婢亲自过去看看，公主身子弱，别真伤了身子才好。”
    “别现在去，这孩子心思重，你现在过去了，她就知道有人把她的消息时时刻刻地传出来了。”柳皇贵妃看着镜中仍旧美貌的自己，叹了口气道。“到了晌午，你再去看看她。”
    “镇国公府二房的那位公子其实算起来出身并不算太差，如今段大人正受陛下看重。”穗红陪伴柳皇贵妃多年，同样看着柳皇贵妃膝下的三个孩子从小长到大。“娘娘能不能成全了公主呢？”
    “穗红，我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我知道璇儿现在不好过。”柳皇贵妃无奈说道。“总之再看看情况吧，但在我心中那个孩子始终不是璇儿驸马的最佳人选。”
    丹橘瞅准了机会，偷偷出了颐华宫，在宫中甬道上截住了进宫向陛下请安的六皇子萧珺。
    在诸位兄弟、姐妹当中，除了和萧璐关系不好以外，萧璇和其他几位皇兄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尤以她的两位嫡亲兄长对她最为优容。
    可是大皇子萧瑜身为皇长子，也是楚帝孩子当中最为年长的，加之性情稳重，与萧璇相处起来时更威严些。
    六皇子萧珺则不同，他天性活泼、不拘小节，打小就喜欢带着萧璇满宫里的玩耍。
    因此，萧璇第一时间选择让丹橘去向萧珺报信。
    “行，你回去告诉璇儿，三日后我还会入宫，让她未初在春风亭等我。”听完丹橘的话，萧珺回道。“回去好好伺候你们主子。”
    “是，奴婢等一定会好好伺候公主的。”丹橘赶紧应道。
    丹橘回来后，将萧珺回话赶紧告知了萧璇。
    “公主，方才六皇子还嘱咐奴婢等得好生伺候公主的。”丹橘见萧璇情绪渐缓，劝说道。“你昨晚就滴水未进，现在也到了该用早膳的时候了，要不要奴婢们先伺候着你用一些。”
    “好，我饿了。”此时的萧璇好容易恢复了些精神，仰头微笑说道。“端点来吧。”
    另一边，永寿大长公主带着穆王妃再次入宫。
    “母亲，长姐。”本来正坐在自己殿中发怔的柳皇贵妃，立刻迎了出来。“你们今日怎么就突然入宫来了呢？都没和我提前打声招呼。”
    “我和你长姐决定了一件事，想着该和你说一声的。”永寿大长公主回头看了一眼大女儿，说道。
    “什么事竟还要劳动母亲和长姐一起入宫来和我说。”柳皇贵妃疑惑道。“母亲、长姐，快随我去殿里坐吧。”
    她们母女三人入殿坐下后，宫女入内奉茶。
    “怎么妹妹显得有些憔悴的样子。”穆王妃确是眼尖，刚才第一眼看到柳皇贵妃的时候，她就看到了她层层妆容遮掩下的疲色。“是昨晚没休息好吗？”
    “哎，昨晚我和璇儿闹了些变扭。”柳皇贵妃对穆王妃倒是不做丝毫隐瞒，直言道。“如今我看着璇儿的样子，倒是能够体会当年母亲对着我的不易了。”
    “璇儿怎么了？”听了这话，永寿大长公主问道。“她还小呢，有什么你好好教她便是。”
    “母亲，你总说她小，可她不小了，十五岁的生辰都已经过了。”柳皇贵妃知道永寿大长公主最娇惯萧璇，只好无奈解释道。“一般人家的女孩儿这个年纪都该嫁人了，可算不得小了。”
    “我们璇儿能一样吗？”永寿大长公主无所谓地说道。“她是公主，天生尊贵。真要我说，我宁愿璇儿能慢些长大。”
    “好了好了。”柳皇贵妃连忙转回正题。“母亲和长姐到底是决定了什么事情，还要特意进宫来这一趟？”
    “这事儿让你长姐说罢。”永寿大长公主看了一眼穆王妃。
    “妹妹，你觉得羽哥儿如何？”穆王妃只好主动开口说道。
    “羽哥儿是长姐的孩子，相貌、出身样样都好。”柳皇贵妃夸道。“长姐今日进宫来就是问我这个？”
    “璇儿虽然年纪小，可驸马的人选该相看起来了。”穆王妃索性直接将来意挑明。“我与我家王爷商量了，要为羽哥儿求娶璇儿为妻。”
    柳皇贵妃乍然间闻听此事，不免有些错愕。
    虽然在穆王妃归来之前，楚帝也曾开玩笑似的提起过这样的事儿。柳皇贵妃虽然的确觉得外甥是个不错的孩子，但却舍不得女儿远嫁塞北。
    “长姐，羽哥儿确实很好，只是璇儿自幼娇惯，怕受不得塞北的风沙。”柳皇贵妃婉拒。
    “妹妹放心，我知道璇儿是你和陛下的爱女，必然是舍不得她远嫁的。”穆王妃赶忙解释。“羽哥儿要是能够尚主，我们会让他长留帝都的。”
    “这样啊？”柳皇贵妃犹豫着看向永寿大长公主。“母亲觉得呢？”
    “羽哥儿和璇儿是表兄妹，血缘亲近，要是能够结为夫妻想必也是不错的。”永寿大长公主说道。“再说了，羽哥儿不是穆王世子，不用袭爵，长留帝都之事可以操作。”
    相比萧璇看中了的段少澜，再想想自家的亲外甥，两者相比、高下立判。
    羽哥儿无论相貌、出身都比段少澜出众些，又是萧璇的亲表哥，的确是萧璇驸马的绝佳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