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方法

    萧珺没想到上午才在御花园里见到的萧璇，没过半天的功夫竟然就跑到自己府里来了。
    这丫头还胆大，就这么着拿着一枚令牌带着一个绿林出了宫。虽然帝都是天子脚下，他的府邸靠近宫城，住在他前后左右的邻居也都是世家权贵，按理说是十分安全的。
    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幸而她们两个安安全全地到了他府上来。不然要是路上出了点什么事情，可如何是好。
    “璇儿什么时候到的？”萧珺被赵氏拉到了隔壁的房间里头坐下，立马询问道。
    “殿下莫急，左右璇儿已经安顿好了，我也派人进宫传过话，说是璇儿出宫散心已经安全进了王府。”赵氏招呼着侍女们去取萧珺的家常衣服来。“殿下劳累了一天，先换身舒适的衣服吧，待会儿妾身再同你好好说说璇儿的事情。”
    萧珺知道萧璇现在到了自己府上，刚才看着她的样子是好不容易才睡下来的样子，急也是急不来的。
    等着侍女们取来了衣服，赵氏亲自站在萧珺身后服侍着他更衣，又递了块热毛巾为萧珺净面。
    “皇子妃，现在要传饭吗？”眼看着日头渐渐西落，有侍女上前问道。
    “不用，我和殿下等着公主醒来再用饭，你们先下去吧。”赵氏回身吩咐道。“去跟小姐、少爷们的乳母说，伺候小主子们先用饭。”
    “是。”侍女们低着头退了出去。
    等着房门被侍女们关上，赵氏才在萧珺身边坐了下来。
    “璇儿来的时候，妾身还在自己的院子里头理事，听着门房的下人进来通报，妾身才知道她来的。”赵氏慢条斯理地说着萧璇来时的情况。“她来时哭得厉害，听绿林说她们出宫城的时候连马车都没用，两个人是硬生生走到我们府上的。妾身让人领了绿林下去安置，才带着璇儿沐浴更衣。沐浴之后，妾身这才拉着璇儿问了话。”
    “是因为和母妃吵架了的缘故吗？”萧珺今日才见过萧璇没多久，自然是能够想到事情的原委的。
    “听起来是璇儿有了心上人，母妃不同意，反倒是希望姨母家的羽表弟能和璇儿成婚。”赵氏说道。
    “璇儿看上了段少澜，他出身皇后的母家镇国公府。不说他的庶出身份，光是皇后那头，母妃都不会允许璇儿嫁给他的。”
    “那位可比璇儿大着五岁呢。”段少澜是萧珺的至交好友，三不五时地会被萧珺邀来府上做客，赵氏对他也算是熟识了。“璇儿怎么和他认识了呢？”
    “早年间，段少澜那家伙带着他妹妹头一回跟着他的嫡母端素郡主入宫给皇后贺寿，他妹妹楚姐儿倒霉碰上了萧璐，在御花园里闹了一出。偏巧被璇儿遇见了，横插了一脚，气走了萧璐，救下了楚姐儿。”萧珺耐下性子，和赵氏简单地说了说萧璇和段少澜相识的由来。“那时候父皇正重用着段少澜的父亲，也为了安抚视段少澜兄妹二人如己出一般的端素郡主，特意点了段少澜入宫学读书，璇儿和他倒是总能遇上。璇儿那时候很喜欢他的妹妹，因此常会准备些东西让他出宫回家的时候带走。这么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就熟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赵氏见过段少澜数次，看他容貌英挺俊美，如今得了祖父镇国公的赏识，眼下听说他在锦旗卫连连升职，是个极为出息的年轻人。“若不看出身和年纪，他和璇儿倒也般配。”
    “其实年纪倒不算什么大问题，我外祖父就比外祖母足足大了七岁有余。”萧珺一方面想成全妹妹，一方面也得顾忌柳皇贵妃的心情。“如今说他是嫡出亦可，只是他偏偏是镇国公府的子弟。现在可好萧璇闹了这么一出还跑出宫来，只怕母妃更不会轻易允她了。”
    “婚姻大事关乎璇儿一生，要是段少澜真的值得她托付一生，殿下不妨去找大殿下说说，想想法子成全她。”赵氏想到方才萧璇哭得伤心的模样，不忍地说道。
    “等她醒了再问问情况吧。”萧珺叹气。
    萧璇懵懵懂懂地醒来时，睁开眼睛时，外头天色已然全黑，她披着身上的毯子坐起身来。
    “公主？”赵氏和萧珺去了隔壁说话之间，特意安排了她房里的侍女守在外间看着萧璇。因此萧璇刚刚有了一些动静，正在外间等候着的侍女立刻走了过来。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方才为了能让萧璇睡得好，赵氏嘱咐了侍女们暂时不要点灯。
    萧璇只能揉着眼睛，看着昏暗的房间，哑声问道。
    “回公主话，现在已是戌时初了。”说话的侍女拿了火折子进来点亮了房里的灯。“六殿下和皇子妃正在隔壁说话，奴婢这就去禀告。”
    “好。”
    萧珺和赵氏得知了萧璇醒来的消息，便马上起身回来了。
    “你可算是睡醒过来了。”萧珺嘴里说着嫌弃的话，却三步并作两步地快速上前打量萧璇的脸色说道。
    此时的萧璇抱着双腿坐在榻上，穿着一声天水碧的裙衫，披着乌油油的长发，可怜兮兮的样子，萧珺反而想起了萧璇儿时的模样来了。
    “六哥。”
    “你说说你，我早上见你的时候怎么和你说的。”萧珺直接在萧璇身边坐下，手指点在她的脑门上一使劲，差点推得萧璇一个踉跄。“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你就和母妃大吵一架。你本事也大，竟就带着绿林一个伺候的跑了出来。”
    “我是没了法子，这才出宫找六哥的。”萧璇哭唧唧地伸手扯住了萧珺的衣袖，哀求着说道。
    “遇上这样的事儿了，你倒是想起来我这个六哥了。”
    “我也不想的，六哥。”萧璇说道。“父皇都允了我和段少澜的事儿了，可母妃非让我嫁给羽表哥。母妃还说不管我同意不同意，都会想尽法子促成此事。”
    “你也是傻了，父皇一贯疼你。既然他已经先开口允了你和段少澜的事，即便母妃提出让你嫁给羽表弟又如何。你的婚事只要父皇不点头，谁还能强压着你的头让你嫁了不成？”萧珺恨铁不成钢似的说道。“母妃兴许也是气你不和她通气就找了父皇，说说狠话吓吓你的。”
    “不是我自己去寻的父皇，是父皇派了吴川去颐华宫门口等我的。父皇见我样子不对，追问不止，我这才说了的。”
    “少唬我了。”萧珺说道。“你也就是借势把事情说出来，试探父皇的意思罢了。却没想到父皇同意了此事，又惹恼了母妃了吧。”
    “那怎么办呢？”
    “明日正好我休沐，约了段少澜晌午在常春阁饮酒。到时我带着你前去赴约，你把该问的事情问清楚了。”萧珺安排好了与段少澜的会面。“倘若他也对你有意，我会去找大哥说说此事。母妃相来是更能听进去大哥的话，大哥要是愿意帮你，你的事情还好说些。”
    “可是大哥到时候又要数落我了。”萧瑜性情板正，又是楚帝长子，对弟弟、妹妹们的感情虽然深厚却从来不纵容。若是嫡亲弟妹萧珺和萧璇翻了错，照样都是要挨骂的。
    “那你害怕挨骂，不如我现在就亲自送你回宫向母妃请罪。”萧珺故意刺激萧璇。“你再别想着段少澜了，乖乖听话嫁给羽表弟便是。左右羽表弟你也是见过一面了，听说他长得还可以，你将就将就呗。”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还是找大哥帮忙吧。”听了萧珺的话，萧璇只好认了怂，乖巧地说道。“可是我和绿林空手出来的，我没什么衣裳明日好穿。”
    “这不是什么大事。”安静地在一旁站了许久的赵氏笑着说道。“璇儿和我身量差不多，我衣柜里头还有些新衣尚未上身过。你要是不在意那些新衣颜色素淡，过会儿我就让人取来给你挑一挑。”
    “是啊，谁让你空手跑出来了的呢？”萧珺说道，眼见萧璇面色不善又马上改了口。“不过我妹妹天生丽质，怎么打扮都好看，怎么看着都像天仙下凡。”
    萧珺惯会耍宝，他故意逗弄，终于让难过了许久的萧璇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总算笑了。”萧珺说。“好了，跟着我们一起用点东西，早些睡。明日一早让你六嫂好好替你打扮打扮，跟着六哥去常春阁赴约。”
    第二天一早，总是爱睡懒觉的萧璇竟然不用人唤，就早早儿地醒来了。
    赵氏身边的侍女接了她到赵氏房中，赵氏已经命人熨烫好了供萧璇挑选的新衣，各式首饰也都备得齐了。
    “时间紧，我没上过身的新衣都在这里了。”赵氏拉着萧璇的手说道。“你六哥早起了，在前厅等你，等你妆扮好了，我送你过去。”
    “谢谢六嫂，我这次给你和六哥添乱了。”萧璇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事，你快些选。”赵氏催促着她。“你换上了新衣再梳妆、打扮还需要时间呢，别和六嫂说客气话了，别耽误常春阁的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