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释然

    萧璐点了点头，示意身边的鸳鸯留在殿外。她自己转身进殿，鹦哥连忙跟在她身后进了殿中。
    萧璐在殿中坐下后，鹦哥附在她耳边细细地将她今日在那处偏僻宫门撞见萧璇主仆出宫的事情告知了萧璐。
    “你既说当时天色已暗，能确定你看到的人就是她吗？”萧璐听罢，还算冷静地问道。
    “奴婢不会看错的，正是因为那时天黑了，奴婢躲在近处也没有被发现。”若是不能确定这样的消息，鹦哥也不会贸然将此事告知萧璐。“奴婢可以确认带着绿林出宫的人是昭月公主。”
    “我这妹妹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竟然会避人耳目、锦衣夜行。”萧璐垂目思量，不过她被宸妃拘在毓秀宫许久时日，外头的诸事她最近没有关注。“最近颐华宫有什么动静没有？”
    “颐华宫是柳皇贵妃娘娘治下，向来针扎不进、水泼不进的地方。各宫的人手，一个都安插不进去。”鹦哥答道。“不过方才我瞧着真切，昭月公主出宫时的情绪不太对，似乎一路上都在哭泣。”
    “萧璇活了这些年一贯是春风得意的。”萧璐转了转眼睛，心中倍感疑惑。“看来这段时日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的。鹦哥，这几日你注意听着些消息。”
    “奴婢知道了。”
    因为心里头存着事情的缘故，这一夜柳皇贵妃都睡得不甚安稳。
    她又习惯了早起，天色微亮时宫女便扶着她在妆台前坐下伺候她洗漱。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显得有些憔悴的模样。
    “娘娘。”这时候穗红带着人进来了。“大皇子和大皇子妃入宫来给你请安了。”
    “他们夫妻怎么来了？”柳皇贵妃视线从妆台上的镜中移开。
    大皇子妃身为女眷入宫请安倒是常事，可大皇子如今正得皇上器重，身上领了不少的差事、总是忙得厉害，这一年来向柳皇贵妃请安的次数自是少了许多。
    “大皇子妃私下拉着奴婢说了，昨夜六皇子派人去府上递了消息，说了公主独自出宫去了六皇子府上的事情。”穗红解释道。“正巧大皇子今日得空，便想着进宫来看望娘娘。”
    “他倒机灵，知道让他大哥进宫来为他们兄妹找补。”柳皇贵妃知道小儿子的打算。“快些帮我洗漱、装扮吧。”
    萧瑜带着温氏坐在颐华宫的正殿里，等候着柳皇贵妃出来。
    “昨夜六弟派人传信来时，话也说得模模糊糊，只说了璇儿和母妃生了争执跑出宫的消息。可按璇儿的性子，若是小事她顶多在自己殿里闹一闹。”萧瑜昨晚收了消息，倍觉惊讶。“她昨晚就只带着一个绿林从宫里跑出来了，外祖母府上和我的府上她都没去，偏跑去了六弟府上。”
    不同于弟弟萧珺性格颇为顽劣、常常让柳皇贵妃大为光火。妹妹萧璇打小乖巧、懂事，只是偶尔会闹些小脾气而已。
    论起来，外祖母纵容萧璇的程度可不亚于楚帝。
    除非让萧璇跑出宫的事情中还有外祖母参与在内。
    “妹妹性子好，昨天跑出宫的事情也许就是一时意气。”温氏温声说道。“再说马上见了母妃，自然就能知道昨晚事情的原委了。”
    “事情闹成这样，母妃必然也担心了一夜。”萧瑜无奈。“待会我们好好劝劝母妃吧。”
    柳皇贵妃到了，萧瑜和温氏立刻起身来迎。
    “母妃，慢些走。”温氏快步走到柳皇贵妃身侧，穗红识趣退后了两步，温氏替了穗红的位置扶着柳皇贵妃的手臂往正殿里走。
    “给母妃请安。”待温氏扶着柳皇贵妃进了殿后，萧瑜笑着拱手上前说道。
    “好了，都快坐下吧。”柳皇贵妃坐下后，示意萧瑜、温氏在她近前坐下来。“你难得休沐，不在府里好好休息，为何一大早进宫来了？”
    “母妃，昨夜六弟忽然派人传信，说是璇儿昨晚跑去了他的府上。”萧瑜看着柳皇贵妃清透的双眼，强笑着说道。“璇儿甚少会闹脾气，再说和母妃起了争执怎么都是她不对。妹妹年少不懂事，我身为长兄应该入宫替她向母妃说声抱歉才是。”
    “她不小了，十五岁了。”柳皇贵妃揉着头说道。“珺儿只和你说了璇儿和我起了争执，没有和你说具体的缘由吗？”
    “他没有和我说起过。”萧瑜摇了摇头。
    “说来你们是璇儿的长兄、长嫂，有件事情我也得你们商量一二。”柳皇贵妃转念一想，反而开口说道。
    “母妃请说。”萧瑜和温氏相视一眼，夫妻二人点头。
    “璇儿十五了，一般人家的女孩儿这个年纪要么已经定下亲事要么已经成婚。”柳皇贵妃将心中盘算的事情娓娓道来。“璇儿因是公主的身份，按理说这个时候虽不急着定下将来驸马的人选，但也该开始相看了。”
    “母妃说得是。”萧瑜应道。“大昭公主历来晚嫁者居多，璇儿的亲事是不必急着定下来。可听母妃话里的意思，莫非是母妃的心里有了合适的人选了吗？”
    “我原是没有什么想法的，偏你姨母前阵子回来了，前几日你外祖母和姨母一同进宫。向我举荐她的三子羽哥儿，说是想让穆王府与皇室联姻。”柳皇贵妃叹气。
    “母妃是同意了还是没有同意呢？”
    “说来羽哥儿是穆王嫡子，家世好、相貌好，是配得上璇儿的。再加上他是你姨母的孩儿，和璇儿是表兄、妹的关系，他们若是真成了也是亲上加亲。”柳皇贵妃话说到这里后，顿了顿才又说道。“你姨母还拉了你外祖母来做说客。”
    “母妃不说我差点忘记了，这阵子我忙得厉害。姨母和表弟回来了这些日子，我还没有去外祖母府上见一见。”萧瑜、萧珺这段时间各自领了差事，二人都还没来得及见见穆王妃和穆庭羽。“母妃的意思呢？您觉得羽表弟和璇儿在一起合适吗？”
    “其实你外祖母和姨母说的话是句句在理，可我并没有一口将此事应下来。”柳皇贵妃对着萧瑜、温氏坦言说道。“羽哥儿是你姨母的亲孩儿没错，可是他自小长在塞北，实在是太不熟悉了。璇儿自幼养得娇惯了，我不放心将她嫁给一个完全不熟悉的人。”
    “母妃并没有一口答应此事的话，那又是为了什么缘故才和璇儿气得争执呢。”萧瑜不解地问道。
    “她说她有喜欢的人了。”说起萧璇，柳皇贵妃气不打一处儿来，柳眉倒竖地说道。
    “妹妹有了心仪的人不是正好省了母妃麻烦。”萧瑜释然说道。“看样子璇儿和母妃说了她喜欢的人是谁，母妃不妨和我说说。我在外行走，打听那人的为人、品行、家世更方便些。若是璇儿喜欢的那人条件不差，不如就成全了璇儿。”
    “那人不用打听，你和珺儿和他是老相识了，熟悉得很。”柳皇贵妃说道。
    “我们的老相识？”萧瑜听着柳皇贵妃话里意思不似作假，可是他思来想去没想到什么合适人选。
    帝都的世家、官员子弟泰半萧瑜兄弟二人都认识，可是其中也只有年龄相近的一拨中的几人能算得上是他们的老相识。
    这几位大多已经成亲，岁数比妹妹大了好几岁，萧瑜思及不免担心，难道妹妹心仪的人是个有妇之夫？！
    “别瞎想，你妹妹再不济也不会看上有妇之夫。”柳皇贵妃看着萧瑜纠结到了一处的眉头，解释道。“她看上的是段少澜。”
    温氏在柳皇贵妃、萧瑜母子说话时，一直安静坐在一侧。
    听到此处，温氏和萧瑜都已经明了了。
    “母妃是觉得段少澜和璇儿不太合适吧？”萧瑜了然说道。
    说起来，段少澜的条件不差。
    他不论为人、处事各个方面都十分妥当，不然柳皇贵妃也不会默许自己的两个儿子都与他交好了。
    “我和皇后的关系是摆在明面上的。”柳皇贵妃一夜下来已然想通，索性由着萧璇去。“乍听璇儿说起，我心里自然是不愿意的。只说了她几句，她就直接和陛下说去了。听她昨天的意思，陛下是允了她和段少澜的事情的。”
    “既然父皇都允了，母妃何必再阻拦璇儿呢。”
    萧璇是公主，就是嫁给了段少澜，也不会在镇国公府居住。婚后她会居住在自己的公主府中，她得楚帝庇佑，即便皇后都没有什么能刁难她的机会。
    “所以我想通了，随她去。”柳皇贵妃释然道。“后来我想着镇国公虽然是皇后的父亲，但是一直中立，没有支持二皇子一心只做纯臣。皇后的兄长不过是个老纨绔，不敌二房得镇国公看重。日后镇国公府的爵位还说不好到底会落在哪房的头上，璇儿真要是嫁了段少澜，皇后还是占不到什么便宜。”
    “母妃大度，今日我和殿下出宫便去六殿下府上，请六殿下明日便送妹妹回宫。”温氏柔声说道。“母妃是疼爱妹妹的，该让妹妹回来给母妃好好道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