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自伤

    宸妃和萧璐母女二人在殿中携手哭得情真意切，守在殿门的两位女旗卫转头看了看彼此，只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谁都没有说话。
    宸妃又陪着萧璐说了会子话，眼看着窗外夕阳西斜。
    “母妃今日就说到这儿吧？”萧璐主动说到。
    “哎，瞧我，今儿的时间过得可真快。”宸妃蓦然反应过来，顺着萧璐看向窗外。“那母妃这便回去了，过会儿你记得让鹦哥把那碗药膳热来给你吃。那是有大效用的，一日都不能断。”
    萧璐起身送了宸妃走到殿门处。
    “母妃，我记下了。”
    “嗯，还有你要绣花打发时间，母妃不说什么。”宸妃转身欲走，却又返回来殷殷嘱托。“只是你别一坐在绣架前头就忘了时间，你身子还虚得紧，莫要熬坏了自己身子和眼睛。”
    “好。”萧璐一副乖顺的模样，对宸妃的嘱托样样都应了下来。“母妃说的话，我都记下来了。”
    送走了宸妃，不待萧璐多看上一眼外头，负责守在门外的两位女旗卫就已经抬手将殿门关上了。眼看着殿门慢慢关上，萧璐依旧站在原处没有动弹一步，直到鹦哥过来呼唤。
    “鹦哥，我现在有些饿了。”萧璐笑着转回了身子，对鹦哥说道。“你去把母妃方才带来的药膳热了端来吧。”
    如今的萧璐，让鹦哥下意识地心生惧意。听了萧璐的吩咐，她立刻应声出去了。
    萧璐殿外头的女旗卫不止负责看管萧璐，还负责每五日轮流到楚帝跟前回禀萧璐近段时间的变化。
    从最开始被幽禁时的失魂落魄，到现在的异常乖巧，萧璐像是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一般。
    楚帝听罢今日女旗卫的禀报，倒是没说什么。
    吴川见楚帝迟迟不曾发话，便示意那名女旗卫先行退下。
    可今日轮值过来回话的那名女旗卫看着却有些犹豫的模样，竟并没有立刻退下。
    “是还有什么关于大公主的话没有禀报吗？”吴川是个人精似的人物，看着女旗卫犹豫不决的样子，自然是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的。
    正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楚帝，听到了吴川说的话，马上抬起了头来，同样看向了那名女旗卫。
    “回陛下，今日大公主殿下送宸妃娘娘出殿的时候，臣就正好站在殿门前。”女旗卫顿了顿才又说到。“臣闻见大公主身上有股被冲淡了的血腥气，臣奉命守在大公主身边这些时日以后，知道这几日不该是大公主来葵水的日子，那血腥气就萦绕在大公主的身上，想来应该是大公主身上有了什么外伤。不过臣观察了大公主的气色，那伤应该并不严重。”
    楚帝听后，并没有马上做出反应来。
    “你回去吧，那伤既然并不严重，便不用管她了。你们照例还是每五日来回一次话，下去吧。”
    听罢楚帝的吩咐，女旗卫便下去了。
    楚帝面色不豫，吴川递上一杯清心茶来，送到了楚帝的案前。
    “陛下，先喝口茶吧。”吴川轻声说道。
    “你说说看，她到底想要做什么？！”楚帝压着火气喝了一口茶，冲着吴川问道。“她伤了妹妹一点悔过之心没有便罢了，皇后和皇贵妃都再三劝朕，别处罚她太过。一方面莫真的毁了她的终身，一方面也是别让她们姐妹二人真的结下仇来。”
    “陛下对儿女的一片慈心，大公主应该是知道的。”吴川劝道。“许大公主只是不小心伤了手之类的，再说大公主最近的表现不是好了许多吗？”
    “哼，上一次她不也是如此。初时不是大闹、就是不言不语，后来倒是乖巧伶俐了起来。”
    实际上，昨日皇后便来凌云殿求见楚帝。皇后和楚帝说了一会儿话后，就试探着提及要不要提前放萧璐出来。
    毕竟距离萧璐的婚期没有多长时间了，虽然宫中一直以萧璐静养为由解释了在赐婚后萧璐在任何场合都未曾露面的事情。这个借口用上了一两个月是没有问题的，可以用得时间长了，就容易让人瞧出不妥来。
    楚帝有些犹豫，虽然听着负责看管萧璐的女旗卫回话的情况来看，萧璐这些时日老实了许多，不仅数次向前去探望的宸妃认错，最近这半个月来，她让人寻来了绣架、锦缎、绣针和彩线，绣花来打发时间。
    可楚帝还是担心，萧璐出来后仍会故态复萌，更是担心萧璐会在婚期前再闹出什么事儿来。
    萧璇脸上的伤养得很好，伤口上的痂壳脱落了之后，她的脸上仍旧光滑细嫩，没有留下一点疤痕来。
    萧璐心中对萧璇的偏见和执念，在楚帝看来只怕是没有那么好消散的。
    萧璐被幽禁时表现出来的装乖卖巧，也只有宸妃消受了。
    所以面对皇后时，楚帝只是模棱两可地附和着皇后说了几句话，并没有给皇后一个准确的答复。
    皇后知道楚帝的顾虑，并没有接着往下问下去，她也不准备为了萧璐惹恼了楚帝。她见好就收，笑着配合楚帝转移了话题。
    而当楚帝今日得知，萧璐有自伤的可能后，又不免恼怒了起来。
    “陛下，奴才想起来了。”吴川是个阉人，无儿无女，他虽然侍奉了楚帝几十载，但是在关于萧璐的问题，想来能言善道的他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说。
    可是他突然想起来了一个人。
    “一惊一乍的。”楚帝看了吴川一眼。“说罢，你想起来什么了？”
    “奴才想起来了，前些日子昭月公主过来陪陛下说话的时候，和陛下约定过了，要在御花园中亲自做点心招待陛下的，”吴川看着时辰。“眼下快到昭月公主和陛下约定的时辰了，陛下还要去吗？”
    听着吴川提及了心中最疼爱的小女儿，楚帝眉间的愁云惨淡总算是淡去了一些。
    “摆驾吧，去御花园。”楚帝懒得再想萧璐的事情，索性直接起身。
    “是，奴才这就安排。”吴川见楚帝起身快步走了出去，赶紧颠颠儿地跟了过去。
    等着御驾到了御花园时，萧璇早已带着身边的人等候多时，
    楚帝刚下御辇还没站稳，萧璇就笑着猛地扑进了楚帝的怀里来。楚帝被萧璇这么一冲，揽着萧璇的身子连连后退了几步才将将站定了。
    “看看你这幅疯癫样子。”楚帝抬手在萧璇的脑袋上轻轻地敲了一下，说到。“你是大姑娘了，该要娴静些才对。”
    “父皇。”萧璇侧过身子，拉住了楚帝的手臂，娇嗔着说到。“我这不是见到父皇高兴的嘛。”
    青春正好的小小少女，穿着一身翠绿的衣裙，乖巧地倚在自己身边，嘟着嘴说道。
    楚帝在萧璇跟前哪里板得住脸，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便被萧璇缠得满脸止不住的笑意。
    “父皇，你快跟我进来看呀。”萧璇拉着楚帝的手臂，带他进了亭子里头。
    刚刚将食盒中的点心一盘盘取出来放在石桌上的丹橘和绿林等人，见状立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纷纷向楚帝行礼。
    楚帝挥挥手，示意她们起身。丹橘等人看了看萧璇，萧璇不着痕迹地冲她们颔首。她们利落地将事先备好的茶水、点心都安置好了，纷纷后退出了亭子。
    “父皇，今日的点心可是我亲自下厨做的。”萧璇先让楚帝坐下。“我还来不及让母妃尝尝看，就带过来给父皇了。”
    “先放着吧。”楚帝看着眼下正在自己跟前的萧璇，又想到了被幽禁在毓秀宫中都尚不安分的萧璐，不由地长叹了一口气。
    萧璇愣了一下，说：“父皇是想到了大姐姐了吗？”
    “璇儿，你大姐姐伤了你，你恨她吗？”
    “恨？”萧璇听了楚帝的话，思量了一小会儿，笑着回答。“当日的情况我是亲历者，大姐姐伤我其实是无意。但我也是因为大姐姐才会伤了脸，险些破了相，心中不满总是会有的，可恨确实是没有的。”
    萧璇说出这番话来，并不是要在楚帝跟前为自己卖好，而是她心中真实的想法。
    “她总是针对你，你也不生气吗？”
    “谁说的，我可生气了。”萧璇说到。“可是每次想到我和大姐姐闹起来时，父皇都会更向着我，我就不生气了。在我心里头，父皇才是最重要的。”
    吴川守在亭子外头，见里头这对天下最尊贵不过的父女二人说话。只见还没几句话的功夫，本来还皱着眉头的楚帝，现在已经被昭月公主哄得眉开眼笑了。
    要说如今楚帝膝下就这么两位公主，两位公主都是同样生母为妃的庶出公主，身体里同样都流淌着一半的天家血脉。
    可连吴川都不禁要感叹，这大公主怎么就差着昭月公主这么远呢？
    昭月公主天生爱笑，天生一幅精致又可爱的笑模样，无论见了谁都带着三分笑，吴川想着这整个宫里大概除了昭阳宫的那一位和大公主以外，就实在找不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