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养病

    梅姨娘没料到五年的时间过去了，萧韵灵竟然还对段少澜念念不忘。当年萧韵灵背着她去谋算段少澜，惹恼了端素郡主，惹恼了萧韵灵的嫡母。自己拼着一切，不依不饶地哭求了萧韵灵的父亲好几日，才将将保下了萧韵灵。
    萧韵灵的嫡母膝下还有两个未出阁的女孩儿，序齿都在萧韵灵之下，当时都已经开始相看婚事了。萧韵灵的嫡母根本是容不下萧韵灵的，若不是萧韵灵的父亲正好需要外任，带着萧韵灵离了帝都。
    梅姨娘看着段少澜尙了楚帝最疼爱的小女儿昭月公主，想着萧韵灵离开帝都五年，总该放弃了的。
    好容易盼着萧韵灵父亲五年的外放结束，梅姨娘不想女儿被嫁去了外地，日思夜想着盼着女儿过来身边，自己即便再次豁出去，去求着萧韵灵的嫡母尽快为萧韵灵择取一门合适的婚事。
    谁知道今日楚姐儿来了贤王府玩耍，自己一时没看住人，就让萧韵灵溜出了院子。楚姐儿也是天真，加之五年前的事情楚姐儿并不知情，萧韵灵竟然就顺顺当当跟着楚姐儿去了镇国公府上了。等着梅姨娘发觉不对的时候，早就找不到萧韵灵的人了。
    好容易等着萧韵灵回来了，她知道事情偏偏就是这么巧，萧韵灵今日一去就竟然遇到了昭月公主和段少澜。
    昭月公主可是柳皇贵妃的女儿，深得陛下宠爱不说，还有两个嫡亲哥哥。别说段少澜本来就对自己的女儿无意了，若是萧韵灵还敢起什么别的心思，要是这一次再被人知晓，只怕自己就再也保不住她了。
    梅姨娘心中再气也是没有法子，自己一辈子困在这后院之中，一生只得这一个孩子。
    本来想着劝萧韵灵尽早放下段少澜，从明日开始每日去她嫡母面前侍疾、尽孝，熬得她嫡母心软，加上她两个嫡出的妹妹也到了该出阁的年纪，总得她出了阁，后头的弟弟、妹妹们才好谈婚论嫁。
    却没想到自己一番劝，到了萧韵灵的耳朵边时，是左耳进、右耳出，竟是一句话都没有听得进去。
    看着萧韵灵拗着头不依不饶的样子，梅姨娘被女儿气得昏了头，口中话说罢，她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一巴掌打得萧韵灵措手不及，竟然从凳子上跌了下去。
    “好话、歹话你都听不进去了是吗？”梅姨娘气急之下打了女儿，说道。“你知道昭月公主什么身份吗？之前南安公主府闹出来的事情我没和你说吗？那个勾引驸马的侍女被南安公主当场杖毙，要不是驸马是皇后的亲侄儿，只怕连命都保不住？昭月公主比之南安公主更得陛下宠爱不说，她身后还有她的外祖母、两个嫡亲哥哥、柳皇贵妃，你认为那个时候贤王府还有谁会保你！”
    “可是南安公主的驸马保住了性命啊，他还和南安公主断了夫妻名分呢。”萧韵灵却揪住了这一点。“澜表哥同样出身镇国公府、还有端素姑母呢。他要是和昭月公主离了缘，不就能娶我了吗？”
    说罢，萧韵灵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披上了嫁衣嫁给了段少澜时的模样，眼中亮起了灼目的光芒，嘴角上扬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梅姨娘被萧韵灵这幅模样气得连连后退，直到了后背撞上了妆台后才停了下来。
    “灵姐儿，你执迷不悟就别怪我这个做母亲的了。”梅姨娘此时顾不得别的了，她知道要是萧韵灵真敢去招惹段少澜的话，这条命多半是保不住的。“从明日开始你也不必去夫人那里侍疾了，今日开始你便开始生病吧。夫人那里我替你去转圜，尽早为你定下婚事，到时候你直接准备出嫁就是。”
    说罢，梅姨娘也不想再多看跌坐在地的萧韵灵一眼，高声唤人进来。
    梅姨娘唤进来的是几个生得健壮、在院里做着粗活的仆妇。
    “你们几人从今日开始，手里的活计都暂时不用做了。”梅姨娘叹息了一声，指着地上的萧韵灵对她们几人吩咐道。“你们把小姐送回自己的房子里去，以后任是谁来寻小姐，只说小姐得了会传人的病，不严重但是不能见人。你们只管看好了小姐，从现在开始直到我亲口说放她出来，她不能踏出房门一步。”
    仆妇们一拥而上提起了萧韵灵，萧韵灵看着面前面色沉静的梅姨娘，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猛地挣扎了起来。可是她毕竟是个养在深闺的娇小姐，那点子挣扎的力气哪里比得过那些常年在院中做着粗重活计的仆妇。
    “姨娘，你成全我一回吧。”萧韵灵像是一只落在干涸地面的鱼一般，徒劳地在仆妇们手下挣扎。
    “灵姐儿，你是我的女儿。”梅姨娘看着萧韵灵眼中落下的泪水，终究还是狠了狠心，索性直接背过身去。“对我来说，保住你的命对我才是最重要的。”
    “姨娘！”萧韵灵的力气很快被耗尽了，她声嘶力竭地喊道。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梅姨娘说道。“小姐生病了，快请小姐回房休息吧！”
    等着身后渐渐没了动静，梅姨娘才转回身来。
    看着萧韵灵被仆妇们拥着消失在门外，梅姨娘也感觉周身没了力气，腿一软就险些摔倒，好在她及时稳住了身子。
    梅姨娘马上就让自己身边的侍女从府外拿回来了使人四肢脱力的药物，放在了萧韵灵的日常餐食之中。萧韵灵闹着绝食，她就命人直接按住萧韵灵的四肢将东西强灌了下去。每日吃上一些，就能让萧韵灵老老实实地待在房中。
    第二日一早，梅姨娘绝早地到了萧韵灵嫡母的院中。
    萧韵灵昨日跟着楚姐儿跑去了镇国公府的事情，萧韵灵嫡母韩氏已经知情。
    她没有插手处置萧韵灵，是因为知道梅姨娘没有惯着萧韵灵继续胡闹，梅姨娘将萧韵灵关起来对外只说养病的消息，也是经过她默许后传出了贤王府。
    韩氏这阵子的确是因为旧疾复发，只得卧床静养。
    早上她起得早，刚起身时外院的侍女进来报信说是梅姨娘过来请安了。
    “去请梅姨娘进来说话吧。”韩氏起身，吩咐侍女道。
    很快，梅姨娘就跟着方才出去请她的侍女进来了。
    “妾给夫人请安。”梅姨娘快步走到韩氏床榻前，跪在了床头边上。“昨日灵姐儿不懂事，非跟着楚姐儿出门去，是妾没有管教好她，求夫人饶她。”
    “起来说话吧。”韩氏掩唇轻咳了两声，示意侍女扶着梅姨娘起身。“你对灵姐儿的处置我听说了，好在灵姐儿脑子不灵光，你却是个懂事的。”
    “夫人，灵姐儿如今年纪不小了，妾想求夫人为灵姐儿寻一桩婚事，尽快送她出嫁。别让灵姐儿一个人耽误了底下的弟弟、妹妹们婚嫁。”梅姨娘素来会看眼色，知道自己昨日的处置至少是让韩氏满意了的。“妾没有什么要求，只要将来灵姐儿能被善待即可。”
    “哎，灵姐儿虽然有错，好歹也喊了十几年的母亲。”韩氏看着梅姨娘说道。“打从她跟着老爷回来后，我身子犯了时疾一直不好，不过我心中也是惦念着灵姐儿的婚事的。只是眼下的情况，灵姐儿不太适合嫁在帝都的人家了，不过你放心我让娘家人出面为我定了几户人家，离着帝都并不是很远。回头我让人把那些人家的情况说与你听，你是灵姐儿生母，她的婚嫁由你来定吧。”
    “妾谢过夫人宽宏，还愿意劳动为灵姐儿相看人家。”梅姨娘感激地说道。
    “行了，谢我的话不必多说了。”韩氏冷声说道。“你真想谢我就尽快选定一户人家，让萧韵灵老老实实待嫁。我两个女儿婚事已定，但要是萧韵灵再敢闹出什么事情来污了家中女孩儿们的名声。只怕到时候不是我第一个要她的性命了，就是王妃和世子妃都不会放过她。”
    韩氏话中的警告之意，梅姨娘自然是领会了的。
    贤王府是一个大家庭，萧韵灵不是府中唯一的女孩儿。世子妃还有三个嫡出的女孩儿没有议定婚事，萧韵灵再闹出事情来的话，恐怕只有自戕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夫人的话妾都记下来了。”梅姨娘立刻表达了自己的立场。“妾已经命人将灵姐儿牢牢看管起来了，她既是养病便会一直卧床养病，在她顺利出嫁之前妾绝对不会让她再有走出房门一步的机会了。”
    “嗯，你能做到便是最好的了。”韩氏舒了一口气，说道。“她要是看上的不是端素家的孩子，她一心当妾没人会拦着她。可是梅姨娘你心中该是最清楚的，若是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到底会选择为人妻还是为人妾侍？”
    梅姨娘没有说话，她原本也是出身尚可的官家小姐，若不是家道中落也不至于被家人送到王府庶子身边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