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报信

    楚帝仍然在世并且春秋鼎盛，他此时提出晋封萧瑧为亲王，并且让他前往封地就藩，就是明升暗降。
    萧瑧只要一出帝都，就相当于彻底离开帝都朝局。
    “父皇是只要二哥一人离开，还是除了大哥以外的诸位哥哥都要离开帝都就藩？”楚帝的一番处置委实让萧璇意外。“难道六哥日后也要离开吗？”
    “父皇没有提及其他人，只说了让二弟一人前往封地就藩。”萧瑜说道。
    “事情如今总算尘埃落定了。”柳皇贵妃抬头看向了身边的孩子们，感慨道。“想来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其实你们的父皇都是知情的。他之所以一直不曾发声，便是想看着我们这些人如何处置事情的反应罢了。”
    “是的。”萧瑜恭敬地说道。“父皇宽宏，二弟做事到底没太失了分寸，皇后娘娘毕竟还是父皇正室发妻。如今大昭国运宏昌，四境安定，父皇和大昭日后都更需要一位能够守成的东宫储君。父皇将东宫之位许给我，让二弟就此远走，便是让我与他兄弟二人不至于真的走到翻脸的那一步。”
    “你说的很对。”柳皇贵妃细细想来，点头说道。“事情到了这一步，总算是诸事安定了。”
    萧璇懵懵懂懂地出了宫，等到登上了马车后，她才蓦地反应了过来，大声叫了绿林一声。
    外头的绿林正要登上车辕来，听了萧璇坐在车里冷不丁地一声叫唤，连忙爬上车辕掀开了车帘。
    “公主，怎么了？”绿林问道。
    “你马上去一趟谨郡王府，替我邀请谨郡王妃明日过来我府上一趟，说我有要事与她说。”
    “是，奴婢这就去。”
    等到回了公主府，安置好了旻哥儿后，萧璇刚换了套衣服的功夫，外头的绿林就回来了，跟她一起回来的还有胡氏。
    “二嫂怎么现在就过来了？”萧璇听闻胡氏前来，立刻起身相迎。“我让绿林传的话应该是.....”
    萧璇一边拉着胡氏坐下来，一边看向了身边的绿林。
    “绿林姑娘没有传错话，只是今日郡王一早出门进宫，等他回了郡王府又大闹了一场。他闹得动静不小，正好我身边的人见了绿林姑娘在门外求见，悄悄引了她来了我的院子里。”说来也巧，绿林刚要让谨郡王门口的人传话，正好被香冬的丈夫采买回来遇上了。
    萧璇身边的丹橘、绿林是跟着她时间最长的人，香冬的丈夫一眼认出了她来。
    上前拉了她，便让她跟着采买物资的马车从郡王府的侧门进了郡王府，又悄无声息地进了胡氏的院子。
    如今没了春夜，胡氏没了前院的耳目，很多消息都无从得知了。
    可是萧瑧一早进宫的消息她还是知道的，不过半天的功夫萧瑧就回府了，不知道他到底在宫中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一回前院就闹出了更大的动静来，即便胡氏端坐在自己院中也能听见。
    绿林在此时上了门来为萧璇传话，邀她明日过府相见。
    胡氏听了绿林的话，哪里还能够坐得住。
    为了不惊动萧瑧的人，胡氏甚至连一个身边伺候的人都没带，还换上府中仆妇的服饰，摘了头上、身上的珠翠、首饰，换了简单的发髻跟着绿林出了谨郡王府。
    “还有二嫂这一身的装扮？”等到坐下来后，萧璇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胡氏穿得是一身仆妇的粗布衣衫。
    “打从秦王殿下上次从郡王手里接走了那两个孩子以后，郡王就疑心身边的人出了问题。虽然我安插在郡王院子里的眼线及时撤出，但是郡王仍旧疑心到了我与廖侧妃，只苦于没有真凭实据来处理我们。”胡氏无奈地苦笑着说道。“这些时日里我院子周围常常有他手下的侍卫暗中观察，所以今日公主派了绿林姑娘过来传话，我心中焦急等不到明日再过来，只好换了这套衣衫掩了行踪出门，真是让公主见笑了。”
    “真的是苦了二嫂。”萧璇看着胡氏，有些愧疚地说道。“也是怪我，没有替二嫂思量好，连累了二嫂了。”
    “公主说得是哪儿的话，事情是我心甘情愿做得，能帮公主和秦王殿下一些，也是为了我和孩子们日后能够结下一些善缘。”对于之前和萧璇私下通气、传话的事情，胡氏心中从未后悔过。“现在公主也不必与我闲话了，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好，那我便简单和二嫂说下今日的情况吧。”萧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方才说道。“其实今日进宫的不止二哥一人，同时去凌云殿面见父皇的还有我大哥和六哥。东宫之位已定，二哥的处置也定了下来。”
    萧璇的话一出口，胡氏周身的力气好似全被抽空了一般，若不是萧璇一直握住了她的手，她险些就要浑身瘫软从椅子上滑落下来。
    “东宫之位从来不是我惦记着的，我就不问了。”胡氏心中不免忐忑，她强自保持着镇定问道。“郡王做的那些事情我早知道是瞒不了陛下多久的，眼下就请公主把陛下的处置直接说与我听吧。”
    “父皇说了会在册立东宫太子的同时，同时晋封二哥为谨亲王。”萧璇说到这儿，见胡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后，才又接着说到。“只是二哥成为谨亲王，便要即刻前往封地就藩，从此成为一地藩主，无诏不得出封地半步。”
    “早该料到了。”楚帝这样的处置，胡氏心中其实早就有了成算。“看来陛下终究仍是一位慈父，虽然命郡王即刻前往封地就藩，但是仍然给了郡王尊荣，许他以亲王位离开帝都。”
    “父皇的旨意应该会选在近日颁布，我今日着急忙慌地请二嫂过来也正是为了这件事情。”萧璇心中也有犹豫，可胡氏的确相助她许多，她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二哥就算就藩身边也不差人照顾，可是府中的孩子们年纪尚小，二嫂可有意愿和孩子们暂留帝都生活？”
    说起来藩王就藩，将正妻或者未成年的孩子留在帝都继续生活亦是有旧例的。
    萧瑧是皇后养子，许给他的封地算不上最好的，可也不是什么贫瘠、苦寒之地，但是和帝都这样的天子居所还是有着莫大的差距的。
    萧璇知道胡氏愿意再三施以援手的原因，大抵也就是为了万一日后二哥失势或是事发后，能够尽量保全下二哥府中的孩子们。
    “我与郡王的关系早就不好了，能够带着孩子们长留帝都生活自然是好的。”胡氏乍闻这个消息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听完了萧璇的话以后，想到了府中她与廖侧妃的孩子们，她强迫自己心神恢复清明一些。
    本来她和萧瑧的夫妻感情早就所剩无几了，萧瑧被楚帝踢出帝都，私心来说，她自然不想跟着萧瑧一起离开帝都，前往天高皇帝远的封地。
    “可是这件事情未必能成吧？”无法同甘，萧瑧或许更愿意拉着自己出帝都，胡氏心中担忧道。“郡王哪里轻易会成全我，再说了，府中的孩子们不是全由我所出，廖侧妃这几年依附于我，我担心她若是随了郡王离开会更加受我牵累。”
    “事在人为，父皇一向看重膝下孙子辈的孩子们，这件事情或许没有二嫂想象当中的那么难做。既然二嫂想要留下，我会践行我曾经许给二嫂的承诺，尽力帮二嫂完成此事。”萧璇郑重其事地说道。“廖侧妃体弱，姐儿同样体弱，只怕不适长途劳顿。二嫂放心，离着明旨召发四境还有几天的时间，我会想法设法赶在二哥就藩之前促成此事。”
    “公主。”胡氏不住落下泪来。“多谢公主为我们筹谋。”
    “二嫂不用和我说这些的。”萧璇见她落泪，自己的双眼也不免酸涩起来，她拿了自己的帕子递给了胡氏拭泪，又说道。“二嫂的娘家也可以出上一些力气，理国公夫人膝下只有两个女儿，二嫂的妹妹已然远嫁，若此时理国公夫人重病不起，二嫂若要尽孝就不方便离开帝都。至于廖侧妃她身子本就虚弱，留在帝都养上几年也不迟。”
    “公主的吩咐我记下了。”萧璇的建议合情合理，想要促成这件事情单靠萧璇出面斡旋并不一定能够成功，若是加上胡氏和廖侧妃身后的理国公府和永昌伯爵府，更是多了一重保障。“待我今日回府，立刻就联系我娘家人处理此事。”
    “还有一件事情，二嫂和廖侧妃要是都想要留在帝都的话，二哥身边就只有些妾侍、通房了。”萧璇想了又想，紧接着又说道。“我记着上次在郡王府中曾经见过一位颇得二哥喜爱的姨娘，她应该也是良家出身，想来平日里头伺候二哥也是尽心尽意的。二嫂不妨私下里可以找她探探口风，许她亲王侧妃之位，让她随二哥远赴封地。到了封地之后，没了二嫂和廖侧妃，她可以一家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