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死因

    廖侧妃接过书信后，看过之后沉默着将书信放了下来。
    “他走了也好。”胡氏感叹道。“原本我就想着他那样性子的人，被变相驱离了帝都之后到底能够忍受多长的时间。方才香冬也说了王府报丧的人已经进了宫，你我收拾一下，或许过不多久宫中便会召见我们。府中所有艳丽的装饰都撤下来，该置办的东西置办好。”
    “是，妾身知道了，这就让人马上安排下去。”廖侧妃站起身来。“那妾身先回房更衣去了。”
    “好，你去吧。”廖侧妃带着侍女离开了花园，胡氏旋即起身，脚下忽然一软。
    “王妃小心。”香冬眼尖，搭手轻轻地扶住了胡氏的手臂，帮着她稳住了身子。“奴婢扶王妃回房吧。”
    香冬小心搀扶着胡氏回房，又让人替胡氏寻了一套素色的衣衫出来换上，胡氏头上原本戴着的一套红宝首饰也得换了。
    “王妃？”见胡氏不知想着什么出了神，香冬一边动作轻柔地替胡氏摘下头上的发簪，一边问道。“你还好吗？”
    “嗯，我没事。”胡氏回过神来，自己抬手摘下了耳环轻放在妆台上面。“原先他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我日夜担心他会连累了我和孩子们，恨不得他去了才好。可他离开帝都已经八年了，说起来我都快记不得他长得是什么模样了。忽然知道他的死讯，我还真挺意外的，”
    “王妃，那若是世子继承了王位的话，王妃就要跟随世子离开帝都了吗？”世子便是胡氏与萧瑧生下的嫡长子，数年前胡氏长子成年，楚帝就封了他为谨亲王世子。
    “这我倒说不好，按理说若不是他作死被驱逐出帝都，以他的身份是可以长居帝都的。”香冬的一番话却是提醒了胡氏。“他的灵柩必然是要接回来葬入皇陵的，我们能不能留在帝都却还是未尽之数。”
    和胡氏所料一样，谨王府报信的人进了宫到了凌云殿时，恰好太子萧瑜正好在凌云殿与楚帝商讨政务。
    楚帝骤然闻听萧瑧意外暴毙的噩耗，胸臆之中气血翻涌不止，一口腥甜蹿上了喉头。
    “父皇。”眼看着楚帝的嘴角溢出血沫，萧瑜连忙几步上前扶住了楚帝。“吴川，快请太医。”
    “不用，朕没事。”楚帝勉强平缓了呼吸，按住了萧瑜的手对他说道。“让来人继续说下去。”
    报信的人跪在殿中，他倒是口齿伶俐，很快就把萧瑧暴毙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到今天为止，萧瑧已经离开帝都八年的时间了。
    身为人父，楚帝没想到萧瑧居然是死在了一个不堪他折磨的妾侍手上。
    “谨亲王不是暴毙。”一瞬之间，楚帝只觉身心疲惫。“他是病亡。”
    即便萧瑧做了不少错事，可他如今死了，他真实的死因又如此不堪。即便不为了萧瑧，便是为了世子和谨亲王府日后的名声，这件事情都必须被遮掩下来。
    “是，父皇。”楚帝一开口，萧瑜就领会了楚帝的心意。“二弟离开帝都之后，因不得志郁郁寡欢常年嗜酒，身子的确不如往昔康健了。既然二弟已然病亡了，及早接回二弟灵柩回来安葬才是正事。”
    “你说得对，派人传谨亲王妃和世子进宫吧。”楚帝疲惫地闭上双眼，扶着额头吩咐吴川道。“传令内务府，拟了谨亲王的报丧帖子上来给朕过目。”
    宫禁卫带着楚帝的口谕到谨亲王府的时候，胡氏已经带着她的长子等候在前厅之中了。
    “劳烦诸位了。”胡氏递给站在一侧的廖侧妃一个眼神，廖侧妃会意将事先准备好的银票塞给了来人。“我与世子这便入宫。”
    “王妃客气了，替陛下办差是我等的本分。”领头的宫禁卫也没推脱，收下了廖侧妃递过来的银票。“属下这就护送王妃与世子进宫面圣。”
    “多谢。”胡氏勉强地笑着说道。“廖侧妃，我与世子进宫，府中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王妃放心。”廖侧妃点头。“妾身一定照看好府中。”
    胡氏带着长子进了凌云殿，看到了坐在龙椅上的楚帝和站在一边的萧瑜，她立刻带着长子行礼。
    “起来吧。”楚帝见了她们母子二人，开口说道。“知道朕为什么让你们入宫来吗？”
    “妾身知道。”胡氏站直了身子，抬起头来看着楚帝说道。“谨亲王在封地去世了，妾身收到了何侧妃的信。”
    “既然你收到的是何氏的信，他真正的死因想来你也该是知情的。”楚帝无奈说道。“他死得不堪，好在那个妾侍已经不在了。所以从现在这一刻开始，谨亲王只是病故而已。”
    “妾身明白。”楚帝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来，对于胡氏来说倒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位属亲王，该是要葬入皇陵的。”胡氏的反应楚帝很是满意。“让世子去一趟接他回来吧。”
    “是，皇祖父。”胡氏长子应道。“孙儿已经收拾好了行囊，出宫后即刻启程。”
    “好孩子，你上前来。”楚帝面对着孙辈的孩子们一向是十分慈爱的，看向胡氏长子的时候他微笑着冲他招招手。
    等到胡氏长子走到楚帝面前的时候，楚帝才又开了口说道。
    “路途遥远，你一路小心着些。”楚帝拉着他的手，殷殷嘱托。“皇祖父再派一队锦旗卫随你一起，沿途护你周全。”
    “孙儿谢过皇祖父。”胡氏长子微红着眼眶，点头。“孙儿一定会早些接父王回来的。”
    “好了，没事了。”楚帝拍拍他的肩，说道。“下去扶着你母妃吧。”
    “是。”
    “等到灵柩接回来，下葬过了白日之后就让世子继位吧。”楚帝看着相互扶持的胡氏母子，重又说道。“世子继位后就留在帝都的谨亲王府居住吧，伺候他的人没有子嗣的人就留在那边住吧，有孩子的若是愿意回帝都生活就让世子一并接回来吧。”
    “妾身携世子谢过陛下。”楚帝愿意主动开口留下世子继位后继续在帝都生活，对胡氏来说实属是意外之喜了，胡氏激动地带着世子跪了下来。
    “好了，朕累了。”楚帝着实是有些疲累了。“你们退下吧。”
    胡氏和长子一起离宫的时候，负责护卫胡氏长子前往封地接回萧瑧灵柩的那一队锦旗卫也跟着一起回来了，胡氏和长子回到谨亲王府的时候，那一队锦旗卫便留在王府外待命。
    “门口的那队人是锦旗卫？”特意到门前来迎她们母子的廖侧妃见了门外的锦旗卫，脸色不禁一变。“陛下说了什么吗？”
    “别担心，外头的锦旗卫是护送世子去接回他的灵柩的。”胡氏先是出言安抚好了廖侧妃，又对着身边的长子说道。“你回你的院子去，让世子妃把你的东西收拾好，今日就出发吧。”
    “是，儿子知道了，这就回去准备着。”胡氏长子生得颇为英武，且和胡氏、萧瑧都生得不太像，反倒和外祖父理国公生得相似一些。“母妃、廖母妃，我这就下去了。”
    等到胡氏长子带着身边的随从下去了以后，廖侧妃主动上前挽住了胡氏。
    “王妃，你带着世子一起入宫的，陛下除了命世子接回殿下的灵柩之外还有别的吩咐没有？”廖侧妃问这件事情也有自己的私心，她的女儿去年出嫁，年前才生下了一对玉雪可爱的双胞胎。
    廖侧妃现在还能时不时地去看望女儿和外孙子们，若是以后都要去了封地生活，这一生就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看看女儿一眼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胡氏说道。“陛下的确吩咐了几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他的死因只能是病亡，二是他的灵柩下葬百日后世子继位，三是世子继位后不必前往封地、可以留在帝都生活。”
    “真的吗？”廖侧妃意外地问道。“陛下真是这么说的吗？”
    “这种事情我还能骗你不成？”胡氏和廖侧妃说道。“陛下还说了那边的那些女人们，没有生下一儿半女的就继续住在那边，有了孩子的就一起接回帝都来。到时候府中的人多了起来，想来是非也会跟着躲起来。我是一贯惫懒惯了的人，以后的事情还需要麻烦你多多费心着些。”
    “只要能继续留在帝都，妾身便是再累点也是无妨的。”听罢胡氏的话，廖侧妃的一颗心总算是放回肚子里去了。“那头的事情妾身和何侧妃一直是通着气的，就算那头能接的都接回来，不过就是府里多了十来人罢了，妾身还是应付得下来的。”
    “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胡氏思忖片刻说道。“不过接回来的那些人你一定得看好了，别让她们口中说出去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平白地脏了我们谨亲王府的名声。府中的孩子们还有些没有婚嫁的，千万不能出了什么茬子。”
    “王妃的顾虑妾身心中有数，王妃只管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