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九百七十七章 畏惧

    虚无当中，彩虹之间。
    刀斋的斗篷已经褪去，一身绛紫色长袍无风摆动，手握比她身躯还要长出许多的至极弯刃，显得诡异。
    她面无表情，眼角之下，脸庞之上，额头处，各有几道伤口，鲜血与白皙的皮肤互相映衬着。
    对面，易厚生白衣飘飘，他低头看着自己左手手掌，一块如梅花般的血痕迅速弥合消散。
    “我一直很好奇，易家人会不会流血。”刀斋冰冷的说着，手中的至极弯刃剧烈摆动，似乎很兴奋，在响应刀斋。“原来，会。”
    易厚生握紧手掌，笑道：“你在试探与中不朽之间的差距。”
    刀斋点首：“不错。”
    “感觉如何？”
    “也没那么玄妙。”
    易厚生微微一笑：“刀斋，中不朽与小不朽之间的差距，并不是肉身，你我之间的连番对碰，却都是肉身碰撞。”
    刀斋嘴角微微上扬，顿时，冰山融化，风华绝代，虚无之间，燃起光明。
    “我当然明白，所以，易厚生，让我见识一下，什么叫，粉碎真空，见神不坏吧。”
    易厚生笑着。
    缓缓将双手，握在一起，如同祈祷一般。
    而后。
    他的头发，每一根，都似乎拥有了生命，开始盘绕，舞动。
    在他的身后。
    一道道残影浮现而出，那些残影，就是易厚生的形象，好像无穷的分身，在易厚生的身后形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没有尽头！
    “前世。”
    易厚生嘴唇轻轻弹动，吐出两个字。
    “今生。”
    再两个字。
    完全空旷的虚无世界，从永恒的黑暗，瞬息之间，化为耀眼的白昼！
    只是一瞬间！
    这景象很难形容。
    仿佛跳出了星辰，踏入宇宙，放眼望去，宇宙都是漆黑的，只有星辰释放着一些光芒，然后突然之间，整个宇宙都变成了白色，这并不是光明法则，不是光芒，不是烈焰，这种白色没有源头，仿佛虚无本来就是纯白色的，仿佛之前，只是看错了！
    在这幅景象之中，八王宇宙，就是那唯一的星辰。
    站在八王宇宙之外，望去，八王宇宙是一个巨大的椭圆形球体，外面包裹着一层三四亿里厚的宇宙壁垒，这些壁垒是元气、法则、众生气息和各种力量经过漫长岁月沉淀凝固而成的，如同白色的琥珀，八王宇宙之内，则是一块巨大完整的大陆，和许多星星点点的星系，和数以亿计的太阳。
    离开八王宇宙，就是永恒的黑暗。
    现在，这永恒的黑暗，变为了“永恒”的白昼。
    刀斋眯起了眼睛。
    距离战场最近的孟凡，有瞬间的出神，这一刻，他很难分辨，所看到的一切是真是假。
    察觉到不对的孟凡，立刻倒退！
    通过推演八王宇宙外宇布防图，孟凡认定，是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源在虚无之中扩散，接二连三的摧毁了那些哨站，而且随着后来几座哨站的覆灭，孟凡断定，这股力量源正在靠近八王宇宙。
    于是他立刻下令，所有使徒带着一些人马，前往八大神国和大暗礁，立刻做出防备，这股力量源非常可怕，如果真的靠近了八王宇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孟凡认为，这股力量源如果就在八王宇宙之内，那么一次冲击，就足以将八王宇宙三分之二的大地直接化为戈壁！
    两次冲击，就可以将八王宇宙撕开一条连接两端的峡谷裂口。
    第三次冲击，便足以对八王宇宙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这是一股可以轻易摧毁一座宇宙的力量源。
    孟凡便推测，这股力量源，与刀斋有关。
    因为就在力量源爆发之前不过几个时辰，孟凡刚刚见到了刀斋，而目前为止，孟凡所见的所有高手当中，刀斋与易厚生，最为强大。
    现在，孟凡才明白，这两个人，都拥有轻易摧毁一座宇宙的能力！
    很多年前，有人做过一个形象的比喻。
    将一座宇宙，比喻成一座高楼。
    有的宇宙，法则完备，历史悠久，大地巩固，众生强悍，甚至还演化出天道，那这种高楼，就相当于十几层高，用各种昂贵的材料，坚硬的石板，柔韧的横梁打造。
    有的宇宙，法则并不齐全，甚至并没有诞生出大道真意，那么，就相当于一座两三层高，用各种青砖绿瓦打造出来的小楼。
    众生在这座高楼之中，境界不同，存在感也不同。
    一尊神王，可能就相当于一只高楼里的蚂蚁。
    更强大的，也许是一只蝴蝶，一只螳螂，一只老鼠，一只猫。
    十劫神王，巅峰霸主，宇宙级战斗力，就相当于一个人。
    这个人，就像是这座高楼里的住户，他有能力住一间单独的房子，也就是说他有资格称霸一方，他也可以养活一些家人，可以豢养一些宠物，也就是他建立的门派，和他的家族弟子。
    十劫神王，是拥有摧毁这座高楼的能力的。
    也许需要很长时间，也许要一砖一瓦的去破坏，也许要放火，也许要挖高楼的地基，都很笨拙，都很耗时，但他确实具备摧毁这座高楼的能力，而其他生灵，根本不具备。
    踏入不朽，就不再是一个人了。
    可能是一头大象，可能是一头犀牛，可能是一个巨人。
    孟凡踏入不朽之后，八王宇宙，在他看来，就显得有些脆弱。
    不仅是八王宇宙，孟凡回归神王宇宙之后，也有这种感觉。
    在过去，当孟凡是一个“人”的时候，他看神王宇宙和八王宇宙，都是高屋建瓴的大楼。
    孟凡踏入不朽之后，这些大楼，就显得矮小了。
    如果没有人阻拦，那么孟凡摧毁八王宇宙，虽然要耗费一些时间和力气，但并不算很难。
    而此刻，刀斋与易厚生两人，纯粹物质力量碰撞所释放出来的余波，就烧穿了八王宇宙的壁垒，在八王宇宙境内形成毁灭性的风暴，如果他们直接出手摧毁八王宇宙，怕是八王宇宙根本支撑不了多久，而且，也没有人能够阻挡！
    所以，在易厚生将漫漫虚无，刹那间化为一片白昼之后。
    孟凡的第一反应，是后撤。
    但是他刚刚退出了几步。
    就站住了身形。
    他再次看向苍白之间的刀斋和易厚生。
    此二人相距不过百里而已。
    孟凡的心中，满是震惊。
    自己从何时起，开始畏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