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

    今天是高一月考排名放榜的日子，告示栏前围了不少学生。
    一中是本市最好的高中，人才济济，能挤进百名榜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喂，你去看个什么劲？又没有你的名字。”有人调侃。
    “关你屁事啊，闭嘴！”
    饶青和杜莉从厕所出来路过告示栏，饶青瞅了吵吵嚷嚷的人群一眼，目不斜视地往教室的方向走去。饶青不打算看百名榜，老师很快就会在班上公布名次，没有看的必要。
    杜莉一手挽着饶青的胳膊，一手指向告示栏，“青青，我们去看看吧。”
    “好多人啊，不想挤来挤去。”饶青不是个喜欢热闹的性子。
    “人家想看嘛。”杜莉抓着饶青的手心晃了晃。
    “那我在这里等你。”
    饶青说完，杜莉的小身板就淹没在告示栏前的人堆里。
    过了一会儿。
    “青青！你在第50名！”杜莉生怕饶青听不见，回头对饶青大声说。
    几个人条件反射般，纷纷回头朝饶青看。
    饶青笑着用手比了个ok，唇边浮现的梨涡甜得像早春季节酿的蜜。她的目光刚从杜莉身上离开，就定格在一个人身上。
    伏谨一只手插在裤兜里，站在告示栏前，漫不经心地侧头望她。
    他一米八七的身高和出众的仪态，在人群里鹤立鸡群。
    饶青想起那日去他家搞卫生，羞愤的情绪卷土重来。他长久停驻在她脸上的目光，对她来说更是一种挑衅。
    望着饶青气鼓鼓的脸，伏谨做了一件事。
    他朝她立起手掌，又圈起手指比了个零。
    饶青双手叉腰，歪头用一副“怎样？”的表情回视他。
    伏谨嚅动嘴唇，无声说出一个字。
    “蠢。”他勾起唇角。
    这个人简直......
    饶青的拳头在身侧捏紧，当即要义愤填膺地冲到他面前，却被来人挡住视线。
    杜莉的脸在面前放大，她双手搭在饶青的肩膀。
    饶青和杜莉大眼瞪小眼。
    “我没找着自己的名字。”杜莉说。
    饶青被这么一打断，完全忘记了刚才那茬。
    饶青问：“怎么会？”杜莉总分比自己高，饶青是知道的。
    “人太多了啦，我待会再去找找。”杜莉说，“不过，我知道年级第一是谁。”她两眼放光。
    “谁？”饶青随口接话。
    “伏谨。”
    “谁？！”饶青怀疑自己听错。
    杜莉耸了耸肩，“伏谨啊，得找个机会认识一下学霸。”杜莉还没来得及回到告示栏，就被同学叫走，说是老师找。
    饶青维持着和杜莉挥手再见的姿势，目光射向伏谨。
    她才看见他身边站着一个又高又漂亮的女生，那个女生拉着伏谨的手臂，俩人看起来特别登对。
    那美女的嗓门很大，“阿谨你考了第一！不愧是你！”她指着告示栏上他的名字，表情兴奋。
    “能不能小点儿声，你吵得我耳朵疼。”伏谨眉心微蹙。
    明明他的声音很低，但他的话就像超声波一样清晰地传递到饶青耳里。
    饶青愤愤地掉头往教室的方向走，路上又遇到一块小的公告栏，她脚步顿住。
    上面张贴着高一年级月考前三名的照片。
    饶青的目光自动忽略其他两名，看向第一。
    高一7班伏谨，下面附有他的照片。
    是一张证件照，蓝色背景，他黑发穿着白t，面无表情。
    饶青不能否认，他长得确实很有迷惑性。
    另外两名同学的学生照在他的衬托下，完全失去光环。
    饶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盯得照片上伏谨的脸久了，他面无表情的脸居然开始变幻。
    他直视她，唇角弯起，笑容勾人又邪气。
    饶青被唬得倒退一步，她红着脸四下打量，又在他的照片上定睛一看。
    什么都没有发生。
    上课铃响，饶青揉着眼睛往教室走去。
    *
    周三下午一二节是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饶青和杜莉并肩走在石子路上。
    “青青，求你帮我。”
    “嗯？”饶青应了声。
    杜莉从书包掏出一瓶矿泉水，在饶青面前晃了晃，“这个。”
    饶青说话时脸颊处的梨涡若隐若现，“好，现在就帮你喝掉。”她伸手作势去抢矿泉水。
    杜莉的手一收，“喏，你看那边。”她朝对面抬了抬下巴。
    饶青顺着杜莉的目光望去。
    篮球场上男生的比赛刚结束，有一个戴着黑色发带男生被不少人簇拥着，还有女生接连给他送水。
    伏谨。
    优异的成绩，出众的长相，他以光速成为不少女生心里完美的暗恋对象。
    饶青望着他。
    阳光毒辣，他的皮肤还是那么白。
    “青青。”杜莉搓着手掌央求，“拜托你帮我给伏谨送水。”
    “不要！”饶青目光不自然地快步往前走，“要送你自己送。”
    杜莉紧紧跟在饶青身后，一个劲“青青、青青......”地叫。
    饶青无可奈何，停下脚步说：“你没看见他没收女生的水吗？”她重重强调，“一个都没收。”
    她试图劝说杜莉，“干嘛还要上去。”
    “不试怎么知道，我想他眼熟我嘛......”杜莉竖起一根手指，“你就帮我这一次！”
    饶青气自己拿杜莉没办法，饶青泄愤般抬手拍了下自己的脑门。
    见饶青额头红了一小片，杜莉赶紧凑到饶青面前给饶青额头呼呼。
    “呼——”
    饶青做了个深呼吸，她拿着杜莉的矿泉水，朝篮球场、伏谨的方向走去。
    “不是，你笑什么？”阿浩新奇地问，“又不是第一次收女生的水，嘚瑟了？按理说不应该啊。”
    伏谨收回望向对面的目光，“管得着吗你？”他唇角噙了抹笑。
    “切。”阿浩把头发往后捋，心中不忿，“老子这么帅，就没女生慧眼识珠吗？”
    饶青低着头，在他俩面前停下脚步。
    “这个......”她一手握着矿泉水瓶身，一手托着瓶底，有点儿像推销。
    “哎，终于有女生给我送了。”阿浩拿走她手里的矿泉水，“谢谢你啊妹妹。”他朝饶青敬了个礼。
    “啊不。”饶青的脸红彤彤，她看着阿浩，着急地摆了下手。
    伏谨一把夺走矿泉水，在手里抛着玩。
    阿浩张牙舞爪地去抢矿泉水。
    伏谨将矿泉水藏在身后。
    “喂，你能不能要点儿脸，这水给你送的吗？”阿浩说。
    伏谨觑着饶青，问：“水给谁送的？”
    阿浩收敛爪牙，也看向饶青。
    饶青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点了点伏谨。
    “靠，你这小子。”阿浩推了下伏谨。
    伏谨瞟了饶青一眼，他稳稳当当地站在那里，嘴角上扬，眉宇舒畅。
    阳光下，饶青微微发怔。
    不怪那么多女生喜欢他。
    “噢，对了。”饶青回神，她没忘记此趟的任务，“这水是我朋友托我送的。”她说。
    伏谨的目光射向她，眉心皱起。
    饶青回过头去寻找杜莉的身影。
    杜莉躲在一棵树后面，只探出一颗脑袋，发现伏谨在看她，又“咻”一下缩回树后。
    饶青大功告成，想和伏谨道声谢，抬眼发现他脸色难看。
    他怎么了？饶青满心疑惑。
    “咻——”她双手接住伏谨抛回给她的矿泉水。
    伏谨一步步朝她逼近，她抱着矿泉水不住地往后退，他忽地伸手握住她的胳膊。
    饶青被他扯到他跟前，不知何故的她，瑟缩地抬眼。
    他冷淡地说：“去跟你的朋友交差吧。”他甩开她的胳膊，擦着她的肩膀离开。
    饶青身子被他撞得一晃，她揉着发疼的胳膊，鼻子发酸。
    杜莉小跑着来到饶青身边，一只手搂住饶青的肩膀，一手叉腰。
    “这男的太高傲了！我决定不喜欢他了！”杜莉恨恨地说。
    饶青轻轻拨开杜莉的手，沉默不言地往伏谨的反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