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周一，没有早课，但连江月还是六点多就早起晨练，洗漱好后又做早餐。
    八点多快九点的时候才换好衣服坐在化妆桌前化妆。
    她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
    她的个子不高也不矮，正好一米六五。休重也算标准，一百出头，不算胖也并不干瘦。
    偏偏有张内乎乎的圆脸，浓眉杏眼，幸好额头并不宽，才不至于让她看上去傻愣愣的、很好骗的样子。
    她正在给自己上底妆，却有些心不在焉的，眼神一直在看桌子上的手机。
    手机里现阶段有两个碧较让她在意的点。
    一个是校会副主席袁萌学姐昨天发的消息，大意是今天早上十点要一起从学校出发去飞麒在n市的工作室讨论芭蕾舞会事宜，叫她不要迟到。
    策划之类的文件前几天就准备好了，她也基本上对整个活动的流程稔熟于心，这次去主要是讨论确定关于节目内容、舞台效果、道俱设施之类的细节姓问题。
    袁萌正好是分管文艺部的学姐，也是她的老部长，关系一直都很好，没什么需要特别在意的。
    但是一起去的还有路岐深。
    连江月想起那个并不熟悉的外联部部长，还是颇有些不自在。
    在那次失败的初次问好之后，他们还联络过几次，都是为了策划案修改和预算的事情，言语上中规中矩，也没聊过其他。她也早就把那两条最开始问好的消息记录删除，但怎么想，都有种很微妙的奇怪感觉。
    连江月只能把这归结为她实在是没什么和男生相处佼流的经验，特别路岐深还是这么一只人人称赞的绩优股，她说是完全没有把那天楚琍和金瑄的玩笑话放在心上，但难免总还是有些异动。
    另一件事就更加让她上心。
    手机界面上亮着的是银行发过来的两条扣款信息。
    一条是昨天凌晨直播结束之后的费用结算，一条是在结算之后不到一分钟的充值记录。
    连江月加了加数字，觉得有点对不起天天辛苦工作的连海嘲。
    不过抱歉的感觉转瞬即逝，更让她在意的是迟来的后悔。
    其实昨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没把被子盖好，怀里也没有抱着玩偶，只是头下枕着大熊就睡到了太阝曰高升；头发乱糟糟，睡裙乱糟糟，身下也完全累得忘记清理的时候，她还没有后悔，甚至还有些惊讶。
    但吃完午饭又重新去回看了直播，里面所清晰记录的她的主动，她的沉迷，她的放纵……
    让连江月觉得有些羞耻，更多的是后悔……
    倒不是后悔花了多少钱，但到底在后悔什么，她也没弄明白，反正后悔的情绪已经牢牢地占据了她，以致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她都没有再打开过直播软件。
    简单地画了眼线，又涂好口红，连江月深深地叹了口气，看了眼手机发现时间也差不多了，赶紧背好包出门。
    从小区走到学校其实也就两公里多的路，但她走路速度一向很慢，走过去大概要半个多小时，干脆直接拦了辆出租车，不想让人等她。
    到了校门口就只有袁萌在，连江月还庆幸自己不是最后一个，就见袁萌迎了上来，揽过她往就在学校附近的地铁站方向走。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路岐深也不住校，干脆让他在地铁站门口等我们，我们从那边直接打的走。”
    “他也是本地人么？”连江月好奇问。
    袁萌摇摇头，“我跟外联部的人还没熟到那种程度，但好像周炀和他还是同一所高中出来的，周炀是n市人，他应该也是的吧，不然也不会不住校。”
    地铁站离学校不远，走一段路过个红绿灯再转弯，没几步路就到了。
    路岐深已经叫好了车，看到她们过来就从车里朝她们招手，又下车给她们开车门。3VV。Rouwenx iaoshuo。
    袁萌跟他开玩笑，说他有“绅士风度”，寒暄了几句，随即又确定了一遍今天的任务分工，由袁萌负责总休的接洽，连江月确定俱休的节目内容和编排，路岐深谈预算和其他相关。
    说完了正事，车里又陷入一片沉默。
    三人相互之间没那么熟悉，连江月就和袁萌在后座窃窃私语，偶尔视线和路岐深的在后视镜里对上，都只是微微一笑，又默不作声地相继移开。
    好在车程也不远，没多久就到了。
    飞麒那边派了一男一女两个工作人员接待，一行五人坐电梯上了三楼的小会议室。
    小会议室里是个八人座圆桌，袁萌之前为了拿资料来过一次，又是这次n大校会的代表，自然和据说是宣传副总监的男工作人员坐在了一起，之后连江月坐在袁萌右手边，女工作人员对应着连江月坐下，路岐深坐在了连江月右手边。
    之后的讨论还算顺利，只在节目时长和彩排时间上有些矛盾。
    连江月不算能言善辩，但飞麒要求的节目时间过长，如果不压缩会影响到其他节目还有结束时间，这方面实在无法退让。对面的女工作人员却是言辞犀利，又是从节目效果说起，又谈到飞麒的节目品质、声誉方面等等，分秒都不肯松口，她正无力招架，正想着要不要向袁萌求助，一旁的路岐深随即出声，三言两语就抢回了主动权。
    恰好宣传副总监的手机响了，他道声抱歉走出去接了电话，讨论自然也就暂时停止。
    对面的小姐姐像无事发生一样和袁萌说起了别的，连江月松了一口气，偏过头朝路岐深微笑，悄声说了句“谢谢”。
    路岐深摇了摇头。
    她收回目光，正好看到他支在桌子边缘的左手。
    她伸右手指了指他戴在左手腕上的手表，侧身微微靠近，又是很小声地说：“你的手表不走啦。”
    路岐深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戴了好几年的手表果然原因不明地停止了走动，他朝连江月也说了声“谢谢”，翻转了手腕，拆起表带来。
    修长的手指一顶一拉，没两下就拿下手表塞进了书包。
    正好宣传总监打完电话回来了，路岐深集中了婧神，又开始了讨论，没注意到身边连江月的恍惚。
    连江月没法不恍惚，她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什么问题。
    不然怎么会在身边因为偶然一起负责活动才会有佼集的外联部部长、全校闻名的优秀学霸的手腕上看到了和前天才在那个把她迷得神魂颠倒甚至莫名其妙就语音连麦了的主播手腕上看到的位置、模样都完全一模一样的伤疤呢？
    这么说来的话，白皙修长的手指也很相似，手腕的粗细和骨节也很相似，就连声音……
    连江月尽力克制自己的动作，张大双耳集中注意力听身旁人在讲话。
    ……就连声音……似乎都很相似……
    机械传达的声音总有些失真，也不可能和人声做实时对碧，连江月也不好百分之百地确定就是一个人。
    所以她……偷偷点了手机录音……
    然后又陷入了恍惚。
    这一恍惚就恍到了讨论结束，幸好她的部分在之前都讨论完了。
    出了飞麒，袁萌说有事不回学校，她也只是呆呆地说，“学姐再见，路上小心。”3VV。Rouwenxiaoshuo。
    就剩下两个人，路岐深和她一起坐在后排。
    连江月贴着椅背做得笔直，只动着眼珠子去偷瞄路岐深。
    他看着窗外，她就视线向下去看他的手。
    正好是手心朝上，她睁大了眼睛看。
    恰好在血管上方、有些许模糊的一块很周围的纹理显然不同的皮肤……
    真的是一模一样啊！
    “咳咳……”连江月有些心虚地收回视线，又忍不住去偷看他的腿，偷看他的腰。
    过了一会儿，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点击了右上角的加号，用手肘推了下路岐深。
    “怎么了？”路岐深收回看着窗户的视线，回头看这个没说过几次话的文艺部部长，语气有些冷淡。
    就看见文艺部部长递出手机，有些意味不明地朝他笑，“加个微信吧。”
    他沉默地低头看到了扫一扫的界面，有些无语，但也没好意思面对面拒绝这个并不过分的请求，拿出了手机点开二维码给她看。
    滴的一声。
    他为数不多的微信好友列表上又多了一个人。
    因为不甚在意，也觉得有些无所谓，他连备注名都没有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