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哥哥！”
    “妹妹！”
    当当和顺顺窝在小小的病床上, 你来我往喊个不停。
    “当当没有哭。”
    “妹妹真棒！”
    当当扑上前想要给顺顺一个大大的抱抱，结果脑袋太大，两个大脑门磕到了一起，发出一声闷响。
    当当捂着红红的脑门, 当即红了眼眶。顺顺爬起来, 抱住当当的大脑门“啵唧”一口, “亲亲痛痛飞飞。”
    大人们看着玩闹做一团的俩孩子, 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这场噩梦总算是结束了。
    “我打算带顺顺回京城了。”姜涵昭开口道。
    叶谦在港城的身份总归是个隐患, 去京城, 回到姜家应该安全些吧。
    顺顺和当当, 韩九安和姜平洲就要就此分离吗？
    韩樱看着小手拽在一起的两个小朋友, 忧心道, “孩子们会难过的。”
    大人们早已习惯了人生旅途中不断的告别与分离，孩子们呢？
    从出生的那一刻起, 顺顺和当当就一刻未曾分离过，他们一起光着屁股晒太阳, 一起跌跌撞撞学走路, 一起手拉住手去上学。
    他们本可以一起长大，一起度过灿烂的童年，一起步入酸甜的青春期。或许当当会调皮捣蛋地带着顺顺去游戏厅，顺顺会在开学前夜陪着当当赶紧补作业。
    “孩子们忘性大，顺顺留在这边，或许还会给当当带来危险。”姜涵昭何尝不想两个孩子快快乐乐的一起长大，但是现实如此，姜爸爸姜妈妈也不会同意的。
    叶谦比顺顺外公外婆先抵达魔都，看着小脸瘦了一圈的顺顺和面容憔悴的姜涵昭, 叶谦一时不敢上前。
    “叶叔叔！”看到叶谦，顺顺的眼睛一亮。
    “叶叔叔，顺顺没有哭，妹妹也没有哭，我们都按照叔叔说得做的！”顺顺仰着小脸，一脸骄傲求表扬的小模样。
    叶谦粗粝的大手抚摸顺顺的小脸，“顺顺真棒！男子汉！”
    姜涵昭看着亲热的一大一小，为什么以前没有发现呢？真的很像啊！
    粗黑的眉毛，突出的眉骨，眼睛不算大，但是形状很好看，很少有男孩子是这样可爱的双眼皮杏仁眼。
    有这样可爱眼睛的叶谦怎么会是□□老大，亏得自己之前还和韩樱以为他是一个平白无奇的大学毕业生。
    “对不起。”
    从前叶谦总是听人说，进了这一行，今天砍人，明天被砍，不得善终。叶谦不信，他想他总得带着弟兄们脱离这螺旋的命运。
    叶谦完全没有预料到，因为自己会给他们母子二人带来这样一场灾难。
    “我准备带顺顺回京城。”姜涵昭并不回应叶谦的道歉。
    叶谦看了眼姜涵昭，“我们出去再谈。”
    叶谦和姜涵昭走出病房，顺顺趴在病床的围栏上看着他们两个离开的背影。
    姜涵昭和叶谦谈了什么，无人知晓。
    姜涵昭最终还是带着顺顺走了。
    “你要常来京城看我。”姜涵昭拉着韩樱的手念念不舍。
    “不孝女承蒙您照拂了。”姜爸爸向韩樱道谢，他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嘴角微微下垂，看上去非常严肃。
    “涵昭也帮助我良多。”面对着姜爸爸，韩樱说起话来也变得文绉绉起来。
    顺顺牵着姜涵昭的手，伸着小脑袋不停张望着。
    “妹妹呢？”
    当当并没有来送行，韩樱担心她会大哭一场。
    也许这样做非常自私，大人们总是自作主张、自以为是，但是韩樱还是这样做了，她害怕当当的眼泪。
    顺顺澄亮的眼睛，让韩樱不敢直视。
    “妹妹在车上，她马上就到。”
    韩樱最终还是拨通了卫嗣的电话，卫嗣此时正带着当当在机场外的商店闲逛。
    爱憎会，恨别离，人世间所有的酸甜苦辣，就让孩子们自己品味吧。
    “哥哥，你看！”当当披着卫嗣刚刚给她买的公主魔法披风，在顺顺面前打了个圈圈，全方位的把自己的新装备展示给哥哥看。
    “妹妹，好看！”顺顺欢欣地摸着当当闪着金光的披风斗篷。
    “是当当公主！”
    “那我是顺顺骑士！”
    “不是王子吗？”
    “我觉得骑士比较厉害。”
    孩子们的童言童语阻止不了分离的到来。
    “妹妹，我去外公外婆家，过几天就回来。”顺顺隔着登机口对当当大喊。
    “哥哥！顺顺哥哥！”当当使劲往顺顺的方向伸手，韩樱抱都抱不住他。
    “当当没有哭，当当没有哭！当当要顺顺哥哥！”当当不明白，自己明明没有哭，明明哥哥说不哭就能见到他，为什么哥哥还要走。
    “宝贝，哥哥是去外公外婆家了，马上就回来了。”韩樱试图和当当解释清楚。
    然而此时的当当什么都听不进去。
    “当当，哥哥坐的这架飞机坐满了，没有空座了，我们坐下一班好吗？叔叔现在就去买票，咱们马上就能追上哥哥！”卫嗣蹲下来固定住当当摇得像拨浪鼓一般的小脑袋，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
    “真的？”当当红红的眼睛透着怀疑。
    “真的，叔叔骗过当当吗？”
    当当摇摇头，妈妈和卫叔叔从来没有骗过当当。
    “你看，那些上飞机的人，是不是每个人都推着大大的行李箱？顺顺哥哥是不是也推着他的美国队长的行李箱？”卫嗣一点一点地向当当解释。
    当当看了一圈，点点头，那些人都背着包，推着大大的箱子。
    “当当的蜘蛛侠箱子是不是还在家？咱们先回家把行李收拾好，就去找顺顺哥哥好吗？”
    当当摇摇头，“先买票。”
    三岁的小朋友没有那么容易被骗到。
    “行！咱们这就去买票！”
    卫嗣抱起当当，对韩樱说，“反正我放假，带当当一起出去玩吧。”用快乐的旅途来覆盖这段可怕的经历。
    “好！就去京城！”
    回到清华熙园，当当一溜烟跑去姜涵昭和顺顺的房间。
    他们走得匆忙，很多东西都还没有收拾走。
    当当撅着小屁股趴在地板上，从床底拖出一个小盒子，“这是当当藏在哥哥这儿的宝贝，我要带去送给哥哥。”
    打开盒子，里面有小饼干，有巧克力球，有没了粘性的贴画纸，还有韩樱以为丢了的安抚奶嘴，零零碎碎的小玩意，都是当当藏起来的宝贝，她要把它们送给顺顺哥哥。
    “乖宝贝，咱们早点洗澡睡觉，明天收拾好东西，就去找顺顺哥哥。”
    洗好澡，换上睡衣的韩樱母女二人，和往常一样在卧室的床上讲绘本。
    当当瞪着眼睛看向卧室门外黑魆魆的客厅，小身子缩到韩樱怀里。
    韩樱下床把全屋子的灯全部打开，把卧室的门关上，又把房间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不让外头的鬼鬼祟祟透进来一点点。
    “当当，和妈妈一起钻到被窝里来。”
    当当像一条小鱼一样钻进柔软的被窝，小小肉肉的身子紧紧缠在韩樱身上，像小猫咪一样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因为有大坏蛋，所以顺顺哥哥走了对吗？”
    小孩子什么都懂，他们有着世间最通彻明亮的眼睛。
    “是的。”
    “他不要当当了？”当当的声音里是说不出的难过。
    “当然不是！”韩樱坚定地否定，“顺顺哥哥怎么会不要当当？”
    “顺顺哥哥是去拜师学艺了。”
    “就像孙悟空，他离开花果山去拜师学艺，才能变成超级厉害的齐天大圣啊！”
    “变厉害，打坏蛋！”当当握紧小拳头。“当当也要去！”
    “好，当当也去，咱们明天一起床就去。”
    依偎在妈妈身边，闻着熟悉的发香，钻在暖融融的窝窝里，怀着变厉害的梦想，当当终于沉沉地陷入了甜甜的梦乡。
    第二天清晨，天光未亮，当当一个咕噜翻身钻出温暖的被窝，大大的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
    韩樱感觉到当当的动静，搂住当当的小身子，“乖宝，天还没亮呢，咱们再睡一会儿。”
    当当小手糊在韩樱脸上，扒扒妈妈半眯着的眼睛，“妈妈，快起床，咱们今天要坐飞机！去顺顺哥哥那边！”
    是谁说小朋友忘性大，是金鱼记忆只有七秒的？
    “好的，好的，这就起床。”
    韩樱从被窝里坐起来，当当已经自己穿好了外套，扣子扣得七扭八歪。
    母女二人穿好衣服，洗漱完毕，此时窗外才有了灰蒙蒙的亮光。
    “出发！出发！”当当推着自己的蜘蛛侠小行李箱，激动地蹦蹦跳跳。
    “咱们还要等卫叔叔呢。”
    “卫叔叔肯定已经来了，不像妈妈是大懒虫！”当当撇撇小嘴。
    当当话音未落，卫嗣的电话正好打过来。
    “收拾好了吗？我去带你们？想想早饭去哪边吃。”卫嗣的电话向来简单明了，安排得明明白白。
    “你卫叔叔马上就到，问你早饭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