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8章 对得起先帝吗

    张相正打算酸两句，表示自己的不满。
    “别一直站着。”池寻一起出现在窗前，扶住黄舟挽。“三位还请进来，内子准备了宴席。”
    张相一脸的无奈，这帮孙子辈儿的，真是不好惹，秦王这小子一直不出声，察觉到他不高兴了，就出来挺自己娘子。
    叱咤朝堂数十年的张相，深深的郁闷了。
    米老将军看完好戏，很没诚意的安慰：“张老头，你该庆幸啊，幸好刚刚没说话，你不知道池寻那小子有多疼他媳妇儿！”
    张相一瞪眼：“我怕他？”这话不怎么有底气，秦王的深浅没人看得清。
    林老爷子道：“人家小姑娘怀着身孕，备了宴席来见你，尼不领情还想着为难，张相你的圣人道理喂狗了？”
    内伤，想吐血，张相心说：我什么都没说，就被你们定义为欺负孕妇的恶霸！
    黄舟挽在房间里听得清楚，忍不住轻笑：“张相真可怜。”
    池寻替她揉揉腰：“别坐太久，话说完了，我们就回去。”
    “好。”黄舟挽的月份越来越大，本来不该出府，只是有些事还要交代一下，张相是个政客，政客最是不能轻易相信，所以黄舟挽的身份一直保密。
    但是，现在米飞要和张楚楚定亲，黄文举也获得了张相的大力支持，他们也会成为一个阵营的人，有些事还要提前说明白，黄舟挽必须亲自来，表明诚意，不然以后被张相从别处知道了，都是麻烦。
    池寻和黄舟挽亲身迎了三个老爷子进门，请他们做了主位，尤其是张相。
    黄舟挽亲自斟酒：“之前小女小人之心了，还请张爷爷原谅。”
    张相倒是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这么的坦荡，直接说自己小人之心，愣了一下，接了酒喝了。
    “无妨，道理我都知道。”
    政客最忌讳的就是站队，张相家大业大，决定了很多事他都不能轻易去支持，不是不信任他这个人，而是张相做为首相，他必须站在自己家族这边，站在皇帝这边，站在整个天圣百姓这边。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黄舟挽等人的身份和打算，张相可能不会那么支持黄文举，明七公子的势力已然不小，身后更是直接关系秦王，为了天圣的稳定，张相很有可能和黄文举划清界限。
    皇上去后，秦王和诸位皇子少不了一争，张相不愿意掺和这些，现在不管怎样，他不掺和也掺和了，自己最看重的弟子娶了秦王的妹妹，自己的孙女要嫁给秦王妃的义兄。
    怎么都逃不掉啊！
    米老将军生气了，劈手指着张相：“张老头，你弄出这副寡妇自尽的颓丧样子做什么？”
    张相不在意难听话，只是觉得悲凉：“当了这么多年相爷，还是从来没亏待过我，今日这般，心里难受。”
    本来这样的真心话，换成朝上任何一人，都会感同身受，结果米老爷子更生气了。
    “老子呸！你充什么贞节列妇？你心里难受，对不住皇上，那先皇呢？”
    “先皇是刨你家祖坟了，让你对他唯一嫡子示个好，心里就难受，你对得起先皇？”
    几人都是一惊，虽然他们都知道池寻要做什么，但是都没捅出来，说个清楚。
    张相双目圆睁，他已经很久没想起过先皇，差不多十年了。
    米老将军冷笑：“一看你这副德行，老子就知道，先皇去了，你就把他全忘了，张老头你只记得黄文举是这天圣最年轻的相爷，是不是忘了天圣上一个最年轻的相爷是谁？又是谁破格提升，大力支持？”
    三十多年前，不过三十岁的张相平步青云进了政事堂，成为天圣历史上最年轻的相爷，整个朝堂都在反对，即使是张相的父亲当时也不看好，想要张相退下来，来沉浮几年。
    官场上的事，别说几年，一瞬之间都是变化万千，而且当年张相有雄途大志向，很多事不能等，所以即使他知道一朝入相，面对的明枪暗箭太多，一个不慎就死无葬身之地，张相还是迈出了那一步。
    米老将军完全撕开面皮：“当年，没人信你的抱负，没人相信你能做成那个相爷，天天都有人盼着你倒下，老实说我也不信，可是你还是做了三十多年的相爷，整个天圣谁最信你？”
    张相喃喃道：“陛下，是陛下……”
    有些事过去三十多年了，有些人十年没想起过，张相以为自己全忘了，可是当年那一幕，年轻的帝王请他登上皇宫最高的城楼，指着芸芸众生道：
    “张兄，你既有心，能为这天下百姓谋福利，为什么不试试？没有谁天生就会当相国，朕当年也不会当皇帝，到现在其实也不是很会，但是朕会努力当一个好皇帝，你也努力试着当一个好相国如何？”
    “我们都试试，看谁当得好，这条路不好走，朕相信你能做好。”
    年轻帝王的轻笑中，对他的信任，对天圣万千子民的爱护，让张相在最难的三年里没退缩一步，那三年，一直亏损的国库充盈了，以江南为源头，大半个天圣的百姓不需要国家救济，换上了历年来欠下的税粮……
    米老将军既然说了，就打算说个干净：“张相，你可知道，你当相国那三年，有多少人暗地里想弄死你？”
    张相震惊，那时候他得罪了不少人，不少人甚至安排此刻取他性命。
    “第一年，我经历了五次刺杀，后来两年好一次，也经历过三次。”
    那些刺杀都没成功，先帝给他派了最好的护卫守再身边，不过，似乎有什么事是张相不知道。
    米老将军道：
    “后来的我也不记得了，不过我老米告诉你，第一年不是五次刺杀，是五十六次刺杀！只是你不知道，当年陛下前脚让你当了丞相，后面就让我给你当了一年隐卫，你只要出了皇宫，就有隐卫三百轮番护卫。”
    张相震惊：“你给我当隐卫，是了，我想起来了，那一年你说要出京游玩，离开京城一年多。”
    当时，张相每当一回事，米老将军当年就是个喜欢跑的，现在想想不对劲儿，米老将军当年已经是二品将军，有功名在身，怎么能随意离京？
    “老子给你当隐卫，你个老小子即使是在自己家也有人要杀你，都是我带着人提前解决了，当年你坐着马车走过街道，你老小子就没发现那街道有血腥味？还有你家院墙边上。”
    “最多的一次，你有一次要去拜访鸿儒欧阳，回去的路上，老子在前面收拾了六伙人的截杀，你个混蛋就在马车里打盹儿！”
    “我米家的暗卫能这么厉害，说起来你也有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