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倔驴脾气

    “奶奶，有地毯，我推不动椅子！”
    爱丽丝苦着脸一脸无助地叫嚷道。手中的长椅被她推了半立起来，但就是没法抬起来。
    好吧，爱丽丝有几十种法子将椅子挪动到前面一点，最简单的就是用脚掌帮忙撑两下就完事了。可惜老太太坚决不允许这么做！
    谁生在大户人家，谁就是存心找罪受！
    还要忍受一个星期，还要忍受一个星期！本姑娘就自由了！什么礼仪仪态，统统见鬼去吧！
    “你推不动，接下来该怎么做呢？”谢兰叹息一声道。小丫头大概是从小练习体操的缘故，身体反应比大脑更快，很多事情都是先做出来了再说，根本不经过大脑的。现在顶多是害怕自己，所以会开口问一句了。
    空长着一个聪明绝顶的脑袋瓜子却不用，就不知道她是真聪明呢还是装聪明？！
    爱丽丝放下椅子，对身边的佣人小声地道：“能帮我一下吗？将椅子推进去一点。”
    一句话说完，心头又嘀咕了无数句。请求其他佣人帮忙的时候，第一要有礼貌，第二要表达准确，第三要有尊严。
    明明第一和第三根本就是对着来的！虚伪的礼节！怪不得鲁迅先生说礼教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好的，小小姐！”老太太身边的女佣人很亲切点头答应道。
    跟在老太太身边多年，她可是第一次见到老太太这么严格，还篾条都准备好了。对其他的孩子可不是这样子。
    越是严格，越说明老太太真心喜欢这个她原来一直不理不睬的孩子。只不过这孩子真的大不一样，没有人见到不会不喜欢的。
    小小姐？爱丽丝一听这个称呼，头都开始大了。家里的小小姐应该是她的侄女才对，人家尚在襁褓之中。不过她九岁就有侄女了，还真是让人头大。圣诞节，春节要发好多好多礼物哦！
    干练的女佣人轻轻将长椅推了一点进去，爱丽丝才规规矩矩地从椅子的左边坐了上去。上下都得从左边，该死的规矩。
    餐桌上正对自己位置放着一个大盘子，左边三把叉子，一长两短。长的是肉叉、短的是鱼叉和色拉叉，顾名思义，由外到内分别是鱼叉、肉叉、色拉叉。
    右边两汤勺三餐刀……前面还有两把……
    爱丽丝脑海中飞快地判断出这次用餐究竟要上几道菜，每道菜的上菜次序和流程立刻清晰如流水般地写在了这些刀刀叉叉，瓶瓶盏盏上面。
    好吧，所有的西餐礼仪规矩她都可以倒背如流了，但实际做起来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情。不是用切肉的餐刀切了面包，就是用汤勺舀了黄油，反正比考试还要困难百十倍。
    哼，外国人就是虚伪。看我大吃货帝国，一双筷子走遍天下！
    爱丽丝腹诽归腹诽，知道第一道菜是鱼类。安静地将餐巾放在膝盖上……
    该死的裙子，这么大一点的餐巾怎么能放稳当呢？
    爱丽丝眼睁睁地看着餐巾从大腿滑落到地毯上，要是没有老太太使劲的盯着。不要说一张餐巾，就算是十张她都全部捞起来了。
    但现在，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谢兰看着小丫头眼睛中都快要冒出火来的恼怒样子，倒是大感兴趣地盯着她。家中的其他孩子都是规规矩矩老老实实，有什么表情都是藏起来，只有这心高气傲的野丫头想怎么来就这么来，一点都不掩饰。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忍！
    爱丽丝自我安慰了一句，抬起头来对奶奶道：“奶奶，这下怎么办？书上的礼仪规则上没有讲明白这一点，东西掉地下了，该是弯腰下去捡呢，还是退出椅子外拿？”
    丫头没事找事，故意为难奶奶！
    “要是身边没人，或者位置比较宽，可以弯腰去拿；假如比较窄的话，就让后面的佣人过来帮你收拾！”谢兰说了一句，想了一下又道：“要是主人在座，就不要自己乱动了，让佣人来帮忙吧！”
    这丫头毛手毛脚地，还以为这些事情跟她唱歌一样容易啊！
    看到丫头跟着学了好几天，都毛病多多，谢兰也才发觉自家的天才儿童还是有一般孩子的模样。但为什么她学乐器或者唱歌什么的，几乎就是看几眼就会个十之八九了，这礼仪上却一直磕磕碰碰？！
    听儿媳妇说，丫头喜欢做的事情学的飞快，不喜欢的永远都是那个样，教教可以，但情况永远不会好转。
    嗨，一句话还是从小被她妈妈给放养，野惯了，才会这样百般不自在！
    “please……”
    爱丽丝故意拖长声音，对着佣人一脸哀求地道。
    “又开始作怪了！谁让你这么说的？手心伸出来。”
    谢兰怒气冲冲地变脸道，拿起小篾条走了过来。
    爱丽丝伸出小手掌。
    啪！
    手心立刻出现了一道红色印痕！
    爱丽丝想不到西太后居然说翻脸就翻脸，下此毒手！恨恨瞪了老太太一眼，小鼻子冷哼一声，转过脸去，根本不搭理老太太，自动规规矩矩的将餐巾捡了起来。
    接下来的事情，则是大大出乎老太太的意料之外。爱丽丝从头到尾都做得完美无瑕，根本让她挑剔出任何毛病，好像一眨眼就变了一个人似的。
    心知肚明小家伙跟自己赌气，但只要她能做好，赌气就赌气了，老太太还受得了这点闲气！
    “奶奶，可以走了吗？”
    爱丽丝放下手中的刀叉，并列放在餐盘的右手位置，不带一点表情地道。
    谢兰也不怜悯这可恨的丫头，倒是希望她保持这个狠劲，将剩下的东西全部学得一丝不苟。
    爱丽丝从餐桌上走了下来，小脸挤出了一丝灿烂的笑容，和声和气地道：“奶奶再见！”
    弯腰行礼，转身起步，优雅得让谢兰恨不得亲上一口。
    这丫头就是倔驴脾气，赶着不走拉着倒退！跟她老子一个样！
    爱丽丝走出房门，正好遇到三伯进来，也让开一步，规规矩矩真真诚诚地叫了一声“三伯，下午好！”
    龙斌开心地蹲下身体，摸摸她的脑袋道：“怎么今天丫头大变样了？被奶奶表扬了？！”
    爱丽丝嘴巴嘴巴动了一动，道：“没有，今天奶奶生气了，所以我要做个好孩子，让奶奶不生气！”
    说完，大步就朝前走去。
    龙斌拉之不及，只好摇摇头，走进屋去，对老太太道：“丫头怎么啦？”
    谢兰头也不抬地道：“我今天打她了，她跟我怄气罢，还能怎么啦？！等下你也别让人去安慰她，我就是想让她跟我怄上几天的气，学会这些礼仪规矩。”
    佣人连忙道：“老夫人只是抽了小小姐一下，小小姐没事。”
    龙斌一下大声叫嚷出来，“妈，我说过多少遍，让你不要打孩子，尤其还是老四家的。你要打尽管打我好了，小姑娘哪里惹着你了？！”
    谢兰冷冷地道；“别跟我说什么儿童保护法，我打了就打了，你让警察过来抓我啊？！人不是惯出来的！是逼出来的，我就是要逼她，完成我的要求。这孩子太聪明了，所以我不能全惯着她，依着她的性子胡作非为。”
    龙斌掉头就走，气呼呼地道；“我不跟你说，我让小四跟你说！”
    老太太冷冰冰地道：“老四和她母亲将她送到我这里来，就是让我教育她的。他们对孩子狠不下心肠，我狠得下来！你说也是白说！”
    龙斌碰地一声将门关上，走到了爱丽丝的的住所。
    出乎意料地是，爱丽丝并没有躲在屋子里哭，而是坐在自家的小桌子上写作业。见三伯进来，连忙站起身来，有意无意地将小本子藏起。
    龙斌好奇地道：“写什么呢？”
    爱丽丝嘟着嘴巴道：“写日记。拿小本本记上奶奶打我，我手疼，她心疼！”
    龙斌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老太太还真说得对，丫头什么都懂。嗨，这一老一小的事情，自己还真插不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