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技艺的尽头

    心里想着事情，一不小心就弹奏错了一个键，连忙吐吐舌头，镇定心神，开始跟着海莉的旋律弹奏起来。
    听着海莉姐姐越发挥洒自如的琴声和随手比划的架势神情，爱丽丝突然明白了海莉姐姐为什么会继续来茱莉亚学院读博士了。
    因为海莉姐姐的小提琴已经走到了技巧的尽头，正准备向真正的演奏大师进化。故此一些炫酷的表演方法都已经抛弃不用，而是简单明了地灌注情感在其中，直接主宰了整首歌曲的神韵，让克里斯汀娜的演唱越发恢弘大气。
    但也并不能说自己现在正在使用的炫酷的指法是不对的，而是这些技巧仅仅是通向音乐大师的一块奠基石。必须先将奠基石安放牢固厚实，然后才能一脚踏在上面，脱颖而出，化茧为蝶，成为真正的音乐大师。
    海莉攻读博士，其实目的并非是为了一个简单的学位，而是为了拥有更多的知识，来了解音乐中的意境奥秘，从而使得自己更进一步。
    自己至少还需要十多年的时间，才能抵达技艺的巅峰。
    突然之间，爱丽丝知道自己又搞错了一件事情，就是自己必须在几种现在学习的乐器演奏中，选择一种来重点学习，而不是齐头并进。
    对于小提琴，双簧管和钢琴来说，最有钱途的，就只能是钢琴了。
    因为自己演奏钢琴的时候，也不妨碍自己唱歌，其他两样就只能光演奏了。
    再见了，才买的小提琴，你只能拿回家去吃灰了，家里的那把拿到学校课堂练习就可以了。
    然后，爱丽丝发现自己又走神了，只是走神的时候，依然不耽误自己弹奏钢琴。不对，是跟着海莉的旋律当应声虫的，自己稍微慢了一线。正好当成技艺不佳的借口。
    台下所有用餐的宾客，都起身为台上的克里斯汀娜喝彩，海莉很有明星范地拿着长长的琴弓，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然后才俯身行礼。
    罗素本想准备拥抱一下小姑娘，然后才发现克里斯汀娜直接冲到了爱丽丝身前，直接给了一个有力的拥抱。
    “克里斯汀娜，你的发卡扎着我了！”爱丽丝努力将脸蛋朝旁边仰开，有些小委屈地道。姑娘可是靠脸蛋吃饭的，被你扎花了那多倒霉？！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扎出血了吗？”克里斯汀娜手忙脚乱地松开胳膊，盯着爱丽丝的脸蛋道。
    “我知道，只是被扎了一下，没有出血！”爱丽丝指着自己的耳边道。
    克里斯汀娜努力盯了过去，才发现一个小小的酒窝印痕留在了她的脸蛋上，没有扎入肉中，这次放下心来。
    海莉拉着两个小姑娘走回了自己的位置，爱丽丝两个小姑娘又被克里斯汀娜的妈妈用力拥抱了一下。
    结账的时候，爱丽丝发现自己居然花销了两百三十多美元。两菜一汤就这么贵，够姑娘一家人一个月的生活费还有结余了，要是国内可以用半年多了。
    该死的高级餐厅，等姑娘有钱了，天天带狗狗来吃双份。
    当然，爱丽丝这才明白海莉为什么说一首曲子五十美元的道理。
    更明白了爸爸妈妈和大姑为什么会给自己信用卡了。毕竟她是小大学生，花销很大的。尤其她还很有名，认识的达官贵人也多，不准备几万十万的零花钱，还真有些丢人了。
    海莉姐姐居然和她aa制，应该是特意照顾小姑娘的自尊吧。
    不过要出门的时候，爱丽丝又遇到了一个老熟人——长景静子。一样地穿着校服，不过还是她原来的诺亚学校的校服，旁边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日本男子，穿着很贴身的订制衣服，还有一个穿着日本和服的盛装女人。
    “爱酱！”
    静子一下变成了猴子，瞪大眼睛的瞬间，一个小跳，向爱丽丝扑了过来。
    我不是那位中国人都喜欢的瓷娃娃福原爱，那位才是爱酱，我一点都不酱。你看看你，都比我大三几岁，结果比我还像小孩子。看在你还是中学生的份上，我这个大学生就原谅你的无礼了。
    静子终于松开胳膊，对着身边的和服女子介绍道：“妈妈，她就是……”
    还没有说完，和服女子就对静子道：“你已经说了很多次了，妈妈知道她是谁。爱丽丝小姐，终于见到你了，我女儿能认识你，并得到你的关照，我非常感谢。”
    后半句是对着爱丽丝说的，还很有礼貌地对着爱丽丝一个深鞠躬。
    日本男子这才上前一步，对着爱丽丝同样一个鞠躬，很真亲切地道：“我是静子的父亲长景海，非常高兴见到爱丽丝小姐本人，请多多关照。”
    尽管不喜欢日本人，但人家彬彬有礼地向自己行礼，爱丽丝当然只能充当淑女，回了两个曲膝礼。然后心头觉得亏了不少，不过长景家可是索尼公司的，将来有机会报复回来。
    关照？下次见到长景静子，还是不和她下围棋，赢了她两次，就不给任何机会。一则免得自己露陷，二则更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日本人就是礼貌多，直接走为上策，尤其还是和大人在一起，画风十分不对。爱丽丝马上找到借口道：“实在抱歉啊，静子，我明天要去洛杉矶，正赶回去收拾东西呢，先告辞了！”
    这个时候罗素才有机会上前对长景海行礼道：“长景先生，我是京都分部的罗素，在日本见过你几次的……”
    爱丽丝见克里斯汀娜也站在一边停下来，等着大人说话，又对她解释了两句，才走下台阶，来到大街上。
    海莉对爱丽丝道：“要我送你回去吗？”
    爱丽丝摇摇头，对她道：“姐姐，这几天我要去洛杉矶，接我的车子已经在前面，我就先走了，隔几天见。”
    海莉笑着道：“才开学就准备逃课，小心留级！需要我告诉乐器行一声，你人不在家，钢琴不忙着送过去吗？”
    爱丽丝继续摇头道：“不用了，我爸爸妈妈都在家，就我一个人过去。”
    海莉抓住她的胳膊，叮嘱道：“要是见到我的那些同事，就告诉他们我很好，已经安顿下来了，不用牵挂。”
    爱丽丝点点头，挣脱她的胳膊，才大声道：“你那么多追求者，小心人家组团过来找你！到时候洛杉矶爱乐乐团四分五裂，你就是罪魁祸首！”
    海莉一把没揪住，就见小家伙如飞地跑远了，不禁摇摇头，小东西机灵着呢！
    爱丽丝飞快地跑上了街角停放的一辆商务车，对着一位四十多岁的木讷男士道：“张伯伯，麻烦你等这么久，真不好意思。”
    留着一个小平头，站在任何地方都不起眼的老实男士微微一笑，简洁地道：“回家？”
    爱丽丝想了一下道：“不，先送我去大姑家。”
    等爱丽丝八点过回到家中，才发现被拴在外面的小熊正在趴窗户，盯着里面看，见小主人回来也不理睬。
    刚走到门口，狗狗一下挡在门口，对着爱丽丝呜咽两声，要求放它进去。
    爱丽丝顺手解开它脖子的链子，狗狗就欢天喜地地冲进去屋子去了。
    转眼就听到卫淑华的声音骂道：“死狗，还过来欺负小猫咪，滚远点！”
    爱丽丝马上跟了进去，才发现沙发上躺着一只小小的猫星人，小熊正摇头摆尾地要凑过脑袋，被妈妈踢了两脚。
    灰蓝色的小猫咪好像对面前的庞然大物十分害怕，奶声奶气地嘶鸣两声，好像求助。
    “坐下，不许上去！”爱丽丝命令了一声，小熊才趴在地板上，使劲地摇着尾巴，意图讨好女主人，放它去亲热可爱的小动物。
    爱丽丝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摸摸小猫咪的毛发，奇怪地道：“不是两只吗，还有一只呢？”
    卫淑华没声好气地道：“被你的宝贝狗狗给吃了！咦，你真的去买了一把小提琴啊！？多少钱，告诉妈妈？”
    爱丽丝闭上眼睛，一脸纠结地道：“妈妈，能不能不要和我谈钱的事情，我心疼啊！”
    卫淑华揪揪她皱在一起的脸蛋，笑着道：“别装了，你挣了这么多钱，自己用一点就不行啊？告诉妈妈，究竟买成多少？”
    爱丽丝好像老了几十岁一样，唉声叹气地道：“连带钢琴，一共用了一万三！”
    卫淑华一下笑了起来，点头道：“不贵嘛，我和你爸爸都以为你要买三四万块钱的乐器呢！”
    爱丽丝闭眼道：“没钱，买这么贵干什么！”
    卫淑华打了她一下道：“小财迷，这么晚才回来，去大姑家干什么？妈妈都将你东西收拾好了，明天就等着你过去了。琴琴，妈妈这次陪你过去好不好？”
    爱丽丝马上坐直身体道：“不陪爸爸了啊？咦，怎么还不见爸爸回来？”
    卫淑华道：“他在你姐夫的实验室，修改他的稿件呢，大概今天晚上不回来了。”
    爱丽丝凑过脸去，神秘兮兮地道：“是不是姐姐请爸爸过去当奸细，看看实验室有没有其他漂亮女孩子喜欢书呆子？”
    卫淑华打了死丫头一下，骂道：“就关心这个！对了，你的钢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