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副导则是更不明白奚嘉运怎么会进娱乐圈都四年了都还查无此人，他可是难得的颜值与演技成正比。副导忍不住再次追问：“小嘉，你真的已经入圈四年了？”
    奚嘉运：“……真的。”
    副导还是感到难以置信，“这不应该啊。”
    奚嘉运想了想，“可能是运气不太好。”
    宋导倒是知道点内情，表情一言难尽地说：“他公司是ttl，经纪人争取不到什么好资源，而且小嘉也确实，运气不太行。”
    副导明白了。都说小红靠捧，大红靠命，但ttl公司是个小作坊公司，捧不起来人，而奚嘉运自己的运气又不好，偏偏在娱乐圈，运气和机遇是很重要的。
    他摇摇头，真心实意地说：“小嘉，你可别灰心。你只要保持住现在这个状态，拍完这部戏就算不能红，小火一把也足够了。”
    奚嘉运笑了一下，但没太放在心上，“好，我会保持的。”
    《芙蓉面》的男三号就这么定了下来。奚嘉运签好合同，宋导交代他道：“今晚搬回酒店住，你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开工先给你补拍定妆照。”
    奚嘉运点头，“好。”
    宋导给了他一张房卡，奚嘉运收好，走出摄影棚，崔璨璨却还是不见人影，奚嘉运猜她找不到停车位，给她打了个电话。
    果不其然，崔璨璨一接通电话，就开始抱怨了，“喂？嘉嘉，怎么了？我还在停车场找车位呢，这鬼才规划，他们竟然在停车场里搞绿化……”
    奚嘉运说：“我拿到角色了。”
    崔璨璨一顿，差点咬到自己舌头，“什么？拿到什么——那个男三号！？”
    奚嘉运：“嗯”
    崔璨璨兴奋地尖叫起来，“嘉嘉，你转运了，你绝对转运了！”
    奚嘉运不太确定地说：“也许？”
    崔璨璨激动到胡言乱语，“男三号可比之前那个男十八号好多了。谢谢金主爸爸塞人，谢谢有人空降截胡，嘉嘉，这回咱们真的要红了，咱们要成ttl的希望了！”
    奚嘉运：“……”
    她总是这样，想得太多，不去应聘联想简直企业一大损失。奚嘉运忍不住提醒崔璨璨：“ttl都要关门了。”
    崔璨璨一噎，“对哦。唉……这个机会要是早来一点，高总也不会决定跑路了。”
    奚嘉运想得开，“还好，有就够了。”
    崔璨璨一想也是，有比没有强。她又问：“嘉嘉，咱们公司关门以后，之前的合约也要跟着作废了，你是不是还得重新签个公司？”
    签是要签的，但他糊成这样，想找个靠谱的公司应该不太容易，奚嘉运便说：“先把这部戏拍完再说吧。”
    崔璨璨异想天开道：“这样也行。说不定你的潜力被发现，娱乐公司三巨头——星光、聚美和万象为签下你而大打出手！”
    奚嘉运：“？”
    奚嘉运：“……你清醒一点。”
    *
    下午的时间，奚嘉运先回家了一趟，他把之前收拾好的行李箱再推回酒店，然后就待在酒店看剧本，重点看谢厌的部分。
    看着看着，奚嘉运不由得想起自己做的那场梦。
    他能拿到男三号，很大程度上都是拜这场梦所赐，仿佛是一次沉浸式的角色扮演，奚嘉运在梦里成了一只黑色的麒麟。
    不过……
    黑色的麒麟。
    《神兽收容所》里的小麒麟，不也是只黑色的麒麟吗？
    是不是他这两天玩得太入迷，导致日有所思 夜有所梦？
    这样想着，奚嘉运放下剧本，打开游戏。
    界面才加载完毕，游戏就跳出了一行字。
    【突发事件！麒麟宝宝生病了！】
    生病了？
    奚嘉运点了一下屏幕，游戏提醒消失，他看见小麒麟恹恹地蜷缩在屏幕之内，应该是察觉到奚嘉运来了，它支起脑袋，但没几秒又没精打采地趴下来，尾巴焦躁地晃来晃去。
    奚嘉运试着和它互动，他选中了”安抚“选项，但小麒麟不那么配合地避开，不肯让他碰，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
    奚嘉运只好放弃，他轻声问：”你怎么了？“
    小麒麟无法回答，但是游戏界面却给出了提示。
    屏幕右下角出现了一个感叹号，奚嘉运点开它所在的选项。
    【突发事件：生病说明：麒麟宝宝今天吃了太多果实，导致消化不良，请护养员想办法提高它的健康值。
    目前健康值：49
    *注：健康值达到60即为正常。】
    奚嘉运：”……“
    生病原因，吃得太多。
    他有点哭笑不得，但转念想起游戏设定——小麒麟是”异兽“，因而遭到驱逐来到了收容所。如果游戏有前置剧情的话，它的经历大概会跟奚嘉运的梦很相似，它会吃得这么没有节制也是因为挨了很久的饿，奚嘉运又有点心疼了。
    关闭说明，奚嘉运看了眼小麒麟囤积的果实，提高健康值从控制饮食做起，这些果实统统都得没收。
    他把小麒麟没吃完的果实捡起来。
    但是奚嘉运才选中果实，小麒麟就伸爪紧紧按住，很是护食的样子。奚嘉运没理会它，自顾自地点下“储存”选项，于是小麒麟压在爪子下的果实凭空消失，它见状尾巴摇得更是焦躁了。
    【麒麟宝宝生气了。】
    【麒麟宝宝对你好感度-1（目前好感度：24）】
    奚嘉运：“……”
    就很真实。
    然而就算会掉好感，奚嘉运也得继续拿走果实，他又选中一颗果实，正要再次点击“储存”选项，小麒麟倏地朝他扑过来，张开了嘴巴。
    【麒麟宝宝咬了你一口。】
    【麒麟宝宝很生气，快哄哄它！】
    【麒麟宝宝对你的好感度-1（目前好感度：23）】
    奚嘉运：“。”
    他挨了咬还得哄咬他的罪魁祸首，离谱。
    奚嘉运正要说什么，他按掉游戏的状态提醒，却看见界面内的小麒麟不安地睁大了眼，它似乎意识到不该咬人，怯怯地后退几步，本来已经放下的警惕与戒备又重新出现了。
    咬人的是它，害怕的也是它。
    奚嘉运顿时觉得好感度白刷了，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他有点无奈，但更多的是心软，他对小麒麟说：“你可以咬到我，但我不能穿过屏幕来咬你，你怕什么？”
    小麒麟还是紧张地盯着他。
    奚嘉运见他这样，佯装拿果实，小麒麟立马有了动作，想要阻拦，但它的动作又突然僵住，维持着爪子贴在屏幕上的姿势，咖啡色的肉垫朝外按压，肉球显得又弹又软。
    奚嘉运：“……“
    可恶。
    作为肉垫十级爱好者，奚嘉运忍不住动了动手指，隔空碰了一下，小麒麟却迅速收回，频频不安地瞄他。
    奚嘉运有点遗憾，不过他更觉得小麒麟的态度反常，而在这个时候，小麒麟拨了好几下堆在怀里的果实，最后深吸一口气，依依不舍地把它们推给奚嘉运。
    与此同时，游戏界面跳出状态提醒。
    【麒麟宝宝把它的果实统统交了出来。】
    【麒麟宝宝害怕遭到你的驱逐，它向你保证以后会乖乖听话，再也不咬人了。】
    奚嘉运：“？”
    什么？
    他被咬，根本就没生气，何况小麒麟又没有真的咬到他，奚嘉运见状又好笑又心疼，“你怎么回事？我不要你的果实。”
    小麒麟一听，茫然地睁大眼，沮丧又可怜地垂下头。
    奚嘉运总算知道小麒麟这是怎么了，他想了想，从没收果实开始向它解释：“你现在生病了，需要控制饮食，所以我才想把这些果实暂时收起来。”
    他顿了顿，又说：“你如果不愿意，那我就不收了，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能乱吃，这样可以吗？”
    小麒麟一怔，傻乎乎地抬起头奚嘉运忍不住轻轻戳它，“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是你的护养员，长期饭票，所以你可以再嚣张一点。只是咬了一口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况且是我没有提前和你说清楚，是我的错，为什么要赶你走？”
    小麒麟戳一下退一步，戳一下退一步，都要退到屏幕之外了，奚嘉运这才停手，“你是电子宠物，养你多省心，可以吸，还不用打扫卫生。你这么可爱的电子宠物，我为什么要赶你走？”
    他声音很轻，也很温柔，小麒麟傻愣愣地听着。
    它心里有一种很陌生的感觉。
    从来没人对它说过这样的话，因为它是怪物，黑色的怪物。
    它从来都躲在暗无天日的石穴之中，肮脏腐烂的沼泽是它的归宿。它的恐惧与讨厌无足轻重，它是阴沟里的老鼠，只能从石缝中窥得些微天光。它甚至不配站在天光之下。
    可有这么一天，它的不适会被发现，它的不安会得到安抚。
    他还说，你这么可爱。
    仿若孤寂的深海之处落入一颗星星，点亮了黯淡无光的废墟岛屿。
    小麒麟有点想哭。
    不是难过，而是它终于获得了唯一的、极为珍贵的善待，抓住了汪洋上的浮木。
    小麒麟低下头，偷偷蹭掉自己的眼泪。
    奚嘉运却震惊不已地看着屏幕。
    【麒麟宝宝对你的好感度+15（目前好感度：38）】
    【麒麟宝宝的健康值+1（目前健康值：50）】
    好感度一次性涨了15点，还附赠了1点健康值。奚嘉运思索自己做了什么，好像就是解释了几句话，然后趁机戳了几下小麒麟。
    他返回游戏，小麒麟还待在原地，但它明显状态好了不少，甚至还用尾巴慢吞吞地蹭上什么，轻轻地圈住。
    而尾巴圈住的地方，正是奚嘉运指尖碰触屏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