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貔貅饲育指南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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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太热了。”杜子聿皱眉,无奈地说着蠢话,沈石把他当做冰袋一样肆意揉搓,火烫的手掌让人无所适从:“快放开我,起来去洗澡。”杜子聿扭动着身子,又推了推他:“你这醉鬼,怎么听不懂话?”
    沈石喉咙里不知嘟囔了什么,稍微放松了手臂,头却赖在杜子聿肩头不走,杜子聿气急又是一推,沈石忽然张嘴咬了一口他的肩膀。杜子聿身子一颤,犬牙尖端带来的刺痛太突然,他忍不住“啊”了一声,沈石也一愣,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过分,立刻用舌头讨好似的又舔了舔。
    “这都是……谁教你的?”杜子聿耳根泛起潮红。
    沈石见状,迟疑了一会儿,凑到最红的地方继续舔。杜子聿在他怀里又是一颤,本来光滑的背在自己手心下泛起一层鸡皮疙瘩,沈石觉得更奇怪了,手摸到杜子聿的胸口,那里剧烈起伏着,隔着皮肤都能感觉到里面心脏砰砰砰的跳动。
    他也变热了,沈石心想。
    “去洗澡!”就在沈石恍神的功夫,杜子聿猛地从他怀里挣脱开,狼狈地理了理衣服,不悦地瞪了他一眼:“看你挺精神的,自己去洗!”
    沈石移开视线,晃悠着站起来,身体很热,可小腹底下更热。沈石垂下眼看着腿间的隆起,困惑地皱着眉。
    “快进去!”杜子聿催促道。
    “……”沈石这才不情愿的走进浴室。
    杜子聿吁了口气,脱力坐在床上,腿间一样是隆起一个鼓包,他粗鲁地扯开领口扣子,因为自己的情不自控,心情一时很差。想了想,拿出手机拨通了时来的电话。
    “没睡吧?”时来是夜猫子,不折腾到两三点不睡觉,杜子聿看着浴室里模糊的影子:“出来喝酒?”
    ——
    和时来疯完已经是凌晨,杜子聿跟他去会所按摩洗浴,补觉到中午,接了李戊一个电话,说是店里到了一批好货,让他去看看。
    杜家老爷子再过两个月就是八十八岁大寿,李戊前些天去广东上货,杜子聿特意嘱咐他帮自己留意一些,自己买过来好给老爷子当礼物。
    杜子聿到了店里直接上二楼,库房门口摆着个小茶台,李戊正坐在那一边喝茶一边和伙计闲聊,看见杜子聿笑眯眯地喊了声“小杜老板”。
    “杜老板娘您就别和我客气了!”杜子聿笑着开他玩笑,李戊也不气,只是挑衅地朝他勾勾手,等杜子聿坐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脑门:“你姐夫都敢挤兑是吧!”倒是没使劲儿。
    小伙计下楼招呼生意去了,李戊指了指桌上的东西:“看看吧!有没有打上眼的。”
    “广东佬就是精明。”杜子聿揉了揉脑门,开始拨弄一下桌上的物件,翡翠手镯、戒指、珠串、佛牌……都是上等货:“当年翡翠价最低的时候,他们把腾冲的老坑货一抢而空,等到这几年翡翠涨上天价,全拿出来卖……啧……”杜子聿感慨地摇摇头。
    “你当翡翠价是谁炒上去的?香港人啊!广东离着香港那么近,商机也比咱们先看见一步。”李戊耸耸肩:“咱们啊,也就是啃啃骨头喝喝汤……”这么说着,忽然想到什么:“对了!佳士得春拍快了,我到时候去香港看行情,你要不来一趟?顺便看看能不能给老爷子捎回去点什么?”
    杜子聿举起一块佛牌来仔细看,从云南回来已经快一个月了,他的眼睛再也没出现过异样,不论是看赌石还是翡翠,呈现的都是它们原原本本的样子。
    “行啊,反正老爷子生日还有俩月呢,我得好好给他挑挑。”杜子聿答应道。
    “这位先生,楼上是我们库房,您不能随便上去……先生!”一楼忽然传来争执声,接着木质楼梯被踩的吱呀乱响,杜子聿扭过头,正看见沈石急火火地冲进来。
    “你怎么找到这来了?”杜子聿愣了愣,这时小伙计也跟着跑上来,急急忙忙解释:“老板,这客人非要上楼,拦都拦不住!”
    “行了,没事,我认识。”杜子聿摆摆手,让小伙计下楼,李戊在一边忍不住好奇:“杜少,这帅哥谁啊?”
    “我新男朋友。”杜子聿倒是坦率,给李戊说得一愣,他立刻重新打量了一下杜少这位“男友”,猜测道:“模特吧?”
    杜子聿不置可否地笑笑,对着沈石招手:“梅姨告诉你我在这的?怎么不老实在家呆着?过来,”他看着沈石的脸色,这家伙看上去精神得很,完全没有宿醉的苍白:“酒醒了?”
    “昨天,你没回来。”沈石似乎不太高兴,没有答他的话,有些抱怨似的,但还是听话地走过去坐在杜子聿身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桌上的珠宝。
    “我不喜欢跟醉鬼呆着。”杜子聿想到自己昨晚的失态,脸上有些僵硬。
    “以后,不喝了。”沈石立刻道。
    “这才乖。”杜子聿释然,摸了一下他的头,本来想说以后也不许对他乱来,可是顾忌李戊没好意思开口。话锋一转,指着桌上的东西:“看看,喜欢哪个?”
    沈石只是扫了一眼,便伸手挑出一只不起眼的翡翠珠子递给杜子聿,杜子聿拿过来把玩,心里觉着神奇,这东西摆在那里的确没什么出挑之处,但是被沈石选出来,再细看,就能发现独特之处。比如这只,乍一眼看上去不够水头,仔细分辨才发现并不是不通透,而是绿色结晶体内藏着一层绿色较浓的飘花,按理说这样颜色就不匀了,可这层飘花深深浅浅用强光手电一打,刚好呈现出八卦的图案。
    “哈!你这位倒是谦虚!”李戊笑起来:“说起这块翠也是巧了,本来是一串儿项链上的配饰,主石被项链主人不小心碰碎了,配不到同样的,就把配饰弄下来变卖。其他的配饰大小合适,都能做个戒面什么的,唯独这块太小,做戒指不贵气,老板又发现它上面独特的花纹,继续做镶嵌配件又太可惜……我也是看着好玩,价格又便宜,顺便买下来,打算当我这个佛牌的佩珠。”
    “你喜欢这个?”杜子聿拿着珠子询问沈石:“要我横刀夺爱啊?”
    沈石看了看杜子聿空着的左耳:“你戴刚好。”
    李戊听得一愣,随即对着沈石竖起大拇指:“行!你这个主意好!比我想到的归宿强多了!我忍痛割爱,白送了!”
    杜子聿也乐了,把翡翠珠子拿过来反复看:“这怎么看都是女人带的吧?我得找老师傅研究一下怎么镶嵌……”说着,拿一只小塑料袋子把珠子装进去:“行,这个我要了。”
    “干脆从中间一刀切开,你俩凑一对得了。”李戊说完,又摇摇头:“不行不行,不太吉利……”
    “太极生两仪。”沈石忽然开口。
    “啊?”李戊听得一懵,倒是杜子聿先反应过来,跟着念了一遍:“太极生两仪……”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这是周易的基本哲学,其中所谓两仪,指的就是阴阳,这样解释,珠子一分为二反而合二为一,成了一对儿。
    杜子聿盯着沈石,这小子眼神里那股笃定让他不太舒服,他稍稍移开视线,扯动嘴角:“你又没耳洞,起什么哄。”说着,转移了个话题:“过两天我要去香港,明天问问二姐能不能顺便给你办个港澳通行证,正好带你见见世面。”
    第10章 春拍一搏
    一辆卡宴在北洋国际拍卖行门口停下,杜子聿拉下车窗,一位穿着旗袍的短发女人站在车门口。
    “我二姐动作够麻利的。”杜子聿从三姐手里接过一个档案袋,里面是身份证、护照、港澳通行证等等一个正常中国公民能用到的所有证件,他拿出身份证来反复看,完全看不出来有假。
    “这都是真东西,别研究了,借着一个失踪人口的名额给他上了户口,然后又去改名才弄出来的。”三姐也是感慨:“这事儿到此为止了,让你姐省点心吧!”说着,拍了拍杜子聿的肩膀。
    实际上,杜家二姐给他这只档案袋的时候,提起过沈石在缅甸的身份,说是托关系查了户籍系统,没有找到人。虽说这种黑户的情况哪个国家都有,可自家弟弟身边放着来历不明的人,做姐姐的肯定会担心。三姐暗叹一口气,只希望杜子聿一肚子心眼儿没白长,别随随便便就让人骗了去。
    从后座的男人身上收回视线,杜家三姐拿出一张卡:“去香港,钱够吗?”
    “少来!拿人家的手软。”杜子聿笑笑,一摆手:“要是真淘到好宝贝,我第一时间找你集资。”说着,启动车子:“名包名表化妆品,想带什么随时微信我。”杜子聿眨眨眼,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杜家三姐目送着车子开远,给李戊发了个信息:亲爱的,你知道我弟弟换了个新男朋友吧?替我防着点。
    ——
    香港佳士得拍卖行每年5月的春拍持续一周,正式开槌前还有一周的预展期供买家提前鉴赏心仪的拍品。李戊并不参加拍卖,只是预展时去饱饱眼福,像他们这种藏友也是大有人在。
    “这次玉石展馆的拍品里有块赌石。”去拍卖行的路上,李戊特意拿出手机给杜子聿看照片:“就是她,看看这窗口的绿,多美!”
    赌石根据不同的赌法,价格和风险都不一样,这种开了窗的叫“半赌石”,让买家看到一部分玉石质地,价格比全赌石翻了倍,但风险却并没有降低——这块毛石只开了一个天窗,如果第二刀下去,没有颜色,那么价格立刻减半,就是俗称的,赌亏。
    杜李两人进入展馆先奔玉石展区,足有一尺高的毛石展示在中央一个玻璃展柜里,非常打眼,估价在300-800万港币。灯光映照下,毛石表皮非常细腻,呈现出淡黄色,上面还有片状的黑色斑痕,左上角磨掉表皮的部分,是一片水汪汪的碧绿。
    “这种大块头的料子……”杜子聿眯起眼细细分辨石面的色泽和表皮厚度:“是老场口的面大,很像帕敢场区。”分析赌石石料是一件非常复杂的工作,先要根据表皮的特征确定出土的矿山,再根据不同矿区产出翡翠的特点来判断这块毛石蕴含好料的几率,但即便是确定了是老场口的石头,还要从表皮的花纹和斑点来推断里面的翡翠有没有杂质、白絮、裂纹等等……真正的赌涨靠的绝不只是运气。
    “帕敢是出精品的矿区,要真是帕敢的石头,这块可价值连城啊!”李戊有些手痒,示意工作人员帮他打开展柜,他要照照里面的颜色。
    “是不是价值连城我说不准,但这开天窗的师傅真是用心险恶。”玻璃罩子打开了,杜子聿伸手去摸原石表皮,李戊不解地扭头,杜子聿笑笑:“如果是我出手,宁可买这片窗口是绿带子,也不买这一片满绿的。”
    “小兄弟好眼光!”话音刚落,身后就有人捧场,杜子聿转过身,只见迎面走过来一个光头胖子,脖子上挂着个正阳绿的翡翠观音。
    “宁买一线,不买一片,线色沉,片色薄,这绿啊,要是一条线那肯定从头能通到底,可这种片绿,说不好就是表面薄薄一层。”光头笑眯眯地走上前来,李戊正拿强光手电照石皮,荧光下透出通透的绿意,光头眼睛眯起来,啧啧嘴:“不过这块石头……纠结啊!”他用眼神在杜子聿,李戊和沈石之间来回打量,似乎是在估计谁才是买家,就在这时,一直没出声的沈石忽然走上前一步,伸手摸了摸石头,表情有些微妙。
    “沈石?”杜子聿讶然地看着他,只见他俯下身,鼻尖凑到石面上嗅嗅,随即站直身子,朝着展厅里环视一圈,略微犹豫了一下,最终又把手放回石头上,留恋地抚摸。
    “这位小兄弟也想出手?”光头笑呵呵道。
    沈石看了他一眼,但是却对着杜子聿说:“好东西。”
    “你又知道了?”杜子聿失笑,找李戊要了强光手电也去细看石头的成色,黄光打在碧绿的窗口上时,杜子聿忽然发现绿底子里透出一片死灰,他愣了楞,扭头询问似的看着沈石:“好东西?”
    虽然是在问沈石,但杜子聿脑子里已经电光火石地反应过来,如果窗口那里只用强光手电一打就轻易能发现绿色不通透,可能只是浮色,这东西凭什么能进的来佳士得,估出300-800万的高价?
    杜子聿不由得想起在瑞丽石材厂的那一次,难道说……自己的天眼又开了?倒吸一口气,他又换成白光去看石皮子,可不照不要紧,这一照……通体的碧绿碧绿!
    就在杜子聿诧异的功夫,光头忽然走上前两步,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几位,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光头硬带着杜子聿三人出了展厅,门口停车场有一辆黑色宾利,光头走过去,车里跟着下来一位中年男人,西服革履,嘴里还叼着雪茄。
    “我这人开门见山,话咱们就说开了吧!”光头指了指宾利车前的男人:“这位是赵老板,香港人,做收藏品生意,我们跟你们一样,都看中了那块毛石。”
    杜子聿跟李戊对视一眼,一挑眉,等他继续说下去。
    “刚刚你们也看到了,馆内标价最低3百万,依我们的经验,底价在1-2百万之间。”中年男人操着一口港普,慢悠悠地说道:“如果三位有兴趣,我们就定个君子协定。拍卖当天,谁也不要出价,等流拍。”
    所谓流拍,就是拍品无人应价的情况下,拍卖行不得不以底价会后出售。这种情况下,价格不仅没有抬高,拍卖行的佣金分成也少了。
    “买下了石头,我们再利润分成。”光头立刻补充道。
    杜子聿打量着对面两个男人,嘴角噙着笑,三姐是做拍卖生意的,虽说远不及佳士得的规模,但是这里面的门道都差不多,这两个人组队串通的模式业内称“围标”,说白了就是钻空子,是业内人士颇为不耻的一种“捡漏儿”行径。
    还说什么君子协定……
    杜子聿嘴角勾了勾:“好意心领了,那块赌石我们没看好,不买。”说完,转身就走,李戊几步跟上来,翻了个白眼:“这俩真够阴的!”
    “几号开槌?”杜子聿忽然问道。
    “后天啊……”李戊说完,忽然一愣:“杜少你什么意思?”
    “好东西。”杜子聿笑笑,扭头看向沈石,后者点点头:“好东西。”
    “好东西,咱就要!”
    ——
    玉石拍品开槌当天,场馆里人头攒动,李戊跟着杜子聿坐在中间靠后的位置,拿着拍品清单一个一个往下看,看到那块起拍价三百万的毛石时,手心有些出汗,三百万不是个小数目,倒不是说杜家没有这点闲钱,只是万一赌输了,赌石掉价一掉就是一半啊!
    “杜少,你可想好了!”李戊不放心地嘱咐杜子聿,又看了一眼沈石,猛然想起自己临走前,杜子聿三姐发的那条信息,防着沈石……
    “这小子给你吹什么枕边风了?你这可算得上一掷千金了吧?杜大少爷!”李戊凑在杜子聿耳边,一个劲儿地犯嘀咕。
    “李戊,你看看这个。”杜子聿没直接回答他,只是把手机递过去,屏幕上是昨天那个光头的照片,底下还有他的个人资料。
    “密支那珠宝有限公司董事?”李戊皱皱眉:“他就是那个赌石起家的缅甸华人?那个赌石大王?”
    密支那是缅甸地名,是缅甸出产翡翠最大的矿区,而这个所谓的赌石大王,就是当年在缅甸翡翠开盘的时候,一块三公斤的原石赌出一个亿出名,后来来国内做珠宝批发生意,办了这个密支那珠宝公司,一度做得风生水起。
    杜子聿拿回手机,点了几下,又翻出一张截图,是09年佳士得伦敦春拍的简讯,当年一只帝王绿的镶钻戒指就是那个香港人拍得的。
    “这是最后一次在高价成交的拍卖会上看到这个香港人的新闻。”杜子聿解释道:“从11年到16年,这个人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八成是尝到了‘捡漏儿’的甜头。”
    “你觉得那块石头怎么样?”杜子聿忽然话锋一转,李戊认真想了想,点了点头,杜子聿也跟着点头:“我也觉得不错,但是我们经验太浅。如果这两个人也看走眼,那……我也只能认栽了。”
    “他们如果真看上那石头,你叫上价难保他们不会抢。”李戊提醒道。
    “抢是当然会抢的。”杜子聿倒很淡定:“但是李戊你想想,他们已经捡漏儿六年了,心理价位能高出底价多少?”
    “可是这块石头又能值多少?”
    “我有一种预感,她很值钱。”杜子聿笃定地下了结论。
    “预感?!”李戊这下瞪了眼:“杜少我没听错吧!你说预感?”
    “就是预感。”杜子聿并不意外李戊的质问,但他选择沉着地看回去,反复回答他这几个字。
    脑子里浮现出展柜里,白色强光下这块石头通体碧绿的美丽光泽。
    “这石头,肯定会赌涨。”杜子聿笃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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