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幼稚

    其实即使没有酸奶这件事，李泽言也打算晚上带尹涵去趟超市。
    他一直独居，偶尔李云松来恋语出差会住在这边，其他时候家里基本没有客人，自然是没有女孩子能用的东西的。
    两人把车停到新光百货的负二楼，李泽言走在前面，先上了扶梯，尹涵跟在他身后，下意识地想要他牵，又开不了口，只能悄悄地从后面揪住了他衬衫的衣角。
    身后有了小动静，李泽言只垂眸笑了笑，右手探到背后，轻轻抓住了作祟的小姑娘。
    他们心照不宣地牵着手，直到到了超市门口，李泽言才松开相握的手，去推了购物车。
    “小涵，”他叫她，“家里也有备用的全新洗漱用品，但款式你应该不会喜欢，待会儿记得买。”
    他记得今天小姑娘点行李的时候好像把这些给漏了。
    “我……”尹涵不知道怎么开口，想说她没那么多讲究，又沉溺于男人这种接近宠爱的态度里，最后点了点头，“好的。”
    尹涵觉得，今晚的他们，真的就像一对普通夫妻。
    丈夫接上妻子，去见对方的家人，两个人手牵手逛完超市，再一起回家。
    普通又寻常的日常，又因为对方是李泽言，而变得与众不同起来。
    他似乎做什么都是从容不迫的，第一次见面拒绝自己的时候也是，决定跟自己结婚的时候也是，牵手的时候也是，就连现在路过蔬果区，挑选西红柿的样子，也淡定得像是看合同。
    呜，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呢。
    尹涵看着他出神，李泽言叫了好几声都没反应，只能用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
    “怎么这种时候都能走神?”他笑她，“笨蛋。”
    “我不是笨蛋!”尹涵捂着额头，鼓着气解释，“我、我很聪明的，年年都拿国奖!”
    “哦，”李泽言把她刚才一直盯着的一盒草莓放进购物车，淡淡地给她下了结论，“那就是拿国奖的笨蛋。”
    尹涵半羞半恼地扭头不理他，两人都不说话地往前走，酸奶区都快走过了，尹涵才觉得脸颊一冰，委屈巴巴地瞪了一眼把酸奶贴在她脸上的男人，“哼”了一声：“干嘛啦。”
    小姑娘生起气来撒娇倒还真的很可爱，李泽言暂时没哄她，只是把酸奶递到她手里：“这是今天丢掉的那款。”
    尹涵瘪着嘴不说话，手倒是自然而然地把酸奶接过来丢进了购物车。
    这是新出的口味，她买回来还没尝就被他丢了，现在又能买到，她倒是真的挺想尝尝味道。
    眼看着这丫头大有一晚上都不跟他搭话的架势，李泽言还是先服了软。把购物车推到没有人走的角落，牵起她软乎乎的小手，弯下腰陪她一起挑了起来。
    “喜欢什么口味?”他的手指落在货架上，“草莓，芦荟，还是芒果?”
    尹涵知道自己刚刚的态度有点任性了，也想服软，正好对方给她台阶下，又顺着爬了爬。
    “我喜欢原味的。”她故意唱了个反调。
    小姑娘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实在太好猜，无非就是想要自己哄哄她罢了。想到今天老丈人传授的经验，李泽言的手顿了顿，才选了瓶原味酸奶，先递到尹涵手里，再用手掌包住她的手，俯下身来，让她也拿着酸奶瓶冰了一下他的侧脸。
    果然有点冰。
    但女孩软绵绵的手指头就这样贴在自己的侧脸，似乎在贴上的那个瞬间还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才软软地贴了上来。
    “李泽言……”尹涵都被他吓傻了，“你做什么呀?”
    有些依依不舍地松开她的手，李泽言神色自然地又拿了两瓶原味酸奶：“刚刚扯平了，嗯?”
    “哪能这么算的嘛，”尹涵脸红红地跟他讲道理，“你还说我笨蛋呢。”
    “那明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李泽言冲她笑了笑，“总要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
    今晚的他，温柔得不像话。站在超市明亮的灯光下，牵着自己的手，甚至说了这样亲昵的话，尹涵瞬间就被攻陷，心跳都不听使唤起来。
    她彻底动了心，即使知道这段感情半真半假，就像是个进阶版的过家家游戏，她也想放肆一次，不管明天会如何，只活在当下，做他的妻子。
    “那……”她主动挠了挠男人的手心，“我想吃的菜，做起来会很复杂哦。”
    小姑娘时而俏皮时而灵动，现在又露出一副娇媚的神情，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看过来，看得李泽言都喉头一紧。
    他没再多说，只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没事的。”
    除了一些食材，尹涵又在李泽言的督促下买了一些洗漱用品，到了结账的地方，购物车里还是堆起了小山。
    “感觉我也没买太多东西啊……”她纳闷。
    李泽言弯腰把购物车里的商品一件件拿出来，边拿边“介绍”：“这是某人顺手拿的饼干、巧克力、蛋糕、坚果……”
    他顿了顿，扭头看了一眼面红耳赤的小妻子，叮嘱道：“不要当做夜宵吃，对身体不好。”
    收银员早就打量这位正装帅哥很久了，也趁机插了一嘴：“小姑娘，你哥哥对你真好。”
    尹涵愣了愣，心底的小心思一下子都冒了出来，一把抱住男人结实的手臂，正好露出了左手上的戒指：“他是我老公啦。”
    秀完恩爱，尹涵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害羞得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又听到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嗯，我们新婚不久。”
    “哎呀不好意思，”收银员笑着道歉，“看你老婆太年轻了点，你又这么照顾她，还以为是兄妹呢。”
    她认真打量了一会儿对面的两人：“不过我再认真一看，你们还有点夫妻相嘞。”
    尹涵抱着男人手臂的手早就松开了，又在此时被他轻轻握住，听见他客客气气的回：“谢谢。”
    两人之间的暧昧泡泡似乎就因为这个小乌龙被戳破，尹涵抢着要付钱，最后被李泽言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掏出手机扫了付款码。买的东西装了三大袋，他也不让她提，一手拎了三个，还腾出一只手来牵她，她不好意思地往后缩了缩，又被李泽言一把牵住，气定神闲地往停车场走。
    “重不重?”尹涵只能问他，“你可以分我一袋，或者、或者不牵手也可以……”
    “不用，”李泽言垂眸看她，似乎是想了想，才淡淡回道，“不是说，我是你老公吗?”
    尹涵心里七上八下，终于等走到停车场，才鼓足勇气开了口：“李泽言……”
    “怎么了?”李泽言把购物袋放进后备箱，转过身看他。
    “我……”尹涵咬住了下唇。
    她好想问，我可不可以喜欢你，可不可以一直这样待在你身边，可不可以……得到你的真心。
    她挤了个笑容出来：“我只是想问问你，我有没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好像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说完这段话，尹涵就低着头没再开口。
    等待回答的时间像是亿万光年一样漫长，空旷的停车场偶尔会有车开过，远远地打来两道远光灯，照亮她脚边的地面，又渐渐地消失，让一切继续被黑暗笼罩。
    她的肩膀被人轻轻扶住，然后，她抬起了头。
    不管怎么样，听别人说话的时候，还是要礼貌地看着对方的。
    “小涵，”李泽言看着她的眼睛，“跟我在一起，不要胡思乱想。”
    他话向来不多，但为了安抚女孩的情绪，还是多说了几句：“我是你丈夫，应该这样照顾你的。有不高兴的，也可以直接跟我说。”
    他想了想，笑了：“像刚才那样，就很好。”
    尹涵脸红了，别过脸嘟囔：“你不会觉得我幼稚吗?”
    在她心中，李泽言这样的男人，应该会更喜欢成熟理性的女性，就像翻版的他一样。
    头被他扶着正过来，尹涵就这样被他捧着脸，听见他的回答：“是很幼稚。”
    果然，跟她猜的没错。
    尹涵眼底的光都黯淡了几分，下一秒，身后响起一阵车的鸣笛声，声音突兀，吓得她往前一倾，直接撞进了男人的怀抱里。
    “对不……”她双手抵在他胸前，想往后退，却被一双坚实的手臂揽住，彻底归入他的怀抱。
    铺天盖地的气息将她笼罩，还有那股淡淡的雪松香气，一股脑地钻进尹涵的大脑，麻痹了她的所有情绪。
    “有的时候……”他轻抚了一下尹涵的头发，“幼稚，不是件坏事。”
    李泽言想，他似乎不仅仅只想照顾这个女孩。
    他想要看她幼稚地生气，别扭地撒娇，蹩脚地宣示主权，就连这样惊慌失措地扑进他的怀里，都可爱得不像话。
    他只想再靠近些。
    但小姑娘还是太小，如果太过，会吓跑她的。
    所以李泽言放开了手。
    “不早了，”他拍拍她的背，像哄孩子一般，“回家吧。”
    后背上就在这时多了两只小小的手掌，试探性地收拢手臂，小小的脑袋还在他怀里蹭了蹭，良久，才闷闷地传来一声：“真的不觉得我幼稚吗?”
    尹涵埋在爱人的怀里，只听见他轻笑一声，语气无奈：“到现在都还在纠结这个问题的人，你说，她幼稚吗?”
    在她的头顶落下一个轻柔到不被察觉的吻。李泽言还是松开了她。
    “回家再抱，嗯?”他附在她耳侧，“幼稚的尹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