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等待

    闹钟被某人关掉，睡得格外踏实的尹涵睡到八点多才醒，意识到自己是自然醒而不是被闹钟叫醒的时候，她赶紧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果然睡过了，甚至这个点，他都已经上飞机了。
    她懊恼着自己的贪睡，估计又是迷迷糊糊听到闹钟响就顺手关了，起床刷牙的时候才留意到李泽言半小时前发来的微信：要登机了，等到了再跟你联系，早餐在蒸箱里，醒了记得去吃。
    尹涵一嘴牙膏泡沫，笑起来的时候差点被呛到。她飞快地洗漱完，蹦蹦跳跳地下楼，从一直保温着的蒸箱里取出来热腾腾的小米粥、紫薯和奶黄包，才留意到冰箱上贴了一张便利贴。
    她只见过李泽言签名，但只一眼，就认出来是他的字迹。
    字如其人，锋利中带着温和，是她喜欢的字体。
    “冰箱有处理好的食材，简单下锅炒熟就行，”尹涵轻声念着上面的话，“不要点外卖，对身体不好。”
    她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这种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像我爸爸呀?”
    “不过……”尹涵坐在空荡荡的餐桌边上，吃下了第一口粥，“我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啦。”
    李泽言到了巴黎和尹涵通了电话，告知她家里的具体布局后，让她到处逛逛，安排好人周日晚上送她回学校后，便投入到下一轮工作中去了。
    尹涵倒是看什么都是稀奇的，上午在浴缸旁边喂鱼，下午又跑到酒窖里面数酒瓶玩，晚上哼哧哼哧地在跑步机上大汗淋漓，怕打扰到李泽言的工作，只能在睡前跟他发句晚安，便又睡去。
    她想，等待似乎总是漫长，但因为有所期待，才觉得别样的幸福。
    李泽言也的确忙到没太多时间和国内的小妻子联络，谈判胶着，因为工作他前几天还熬夜看了不少资料，但只要小姑娘发来消息，他还是停下手头的事，陪她聊几句，听她说说今天的趣事，心头的烦闷也能少一些。
    但因为时差的缘故，好几次他都没有及时看到她的消息，回过去后，又要等到她醒来才能收到回复。拉长的等待，反而让想念放大，期待真正的重逢。
    等到确定回国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星期之后了。李泽言登机前给尹涵发了微信，告知她今天晚上他会回家，正好今天是周五，周末她有什么安排可以提前告诉他。
    发完微信就到了登机时间，巴黎时间23点整，李泽言把手机调到飞行模式，自然没有想到在这11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内发生了什么。
    尹涵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她迷糊着，还以为是李泽言回来了，揉着眼睛打算去开门，却听到门外男人的声音：“小涵醒了吗?泽言说他今天回来，爸正好来恋语有事，来看看你们。”
    是李云松!
    尹涵顿时清醒过来，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刘海，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睡裙，隔着门和自己名义上的公公问好：“爸，我已经起来了，您早餐吃了吗?”
    听到儿媳妇迷糊的声音，李云松就知道自己估计是吵醒她了，有点不好意思：“我吃过了，正打算问你早上吃什么，我出去买。”
    他笑了笑：“我没有泽言的厨艺，就不下厨给你做了。”
    尹涵哪好意思麻烦长辈，一边飞速换衣，一边答：“不用麻烦您的，我马上就下楼!”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渐渐变小，尹涵看了一眼已经显示早上九点的时间，还有李泽言三个小时前发来的微信，她推算了下，大概今天下午五点他才能到恋语机场。
    也就是说，剩下的八个小时，她都要跟李云松呆在一起!
    尹涵心里有点慌，本来打算给李云松一个勤快的好印象，结果结婚后的第一次见面就是自己睡懒觉被抓包，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尹涵下楼先和李云松打了个招呼，才别别扭扭地去煮昨晚去超市买的速冻水饺，一边煮一边听李云松问她：“小涵，住这儿还习惯吗?”
    “习惯的，爸。”她小心谨慎地答，生怕哪句话不对，又跳进了坑。
    “那就好，我还怕你不习惯，”李云松端着杯泡好的春茶，在客厅踱步，“这儿不比市中心热闹，你们小女孩喜欢逛街，要是不习惯，我在离你学校比较近的那块儿还有套房子……”
    知道李云松要说什么，尹涵赶紧让他打住了：“谢谢爸，我要是不习惯的话，也可以回我家住的。”
    “并且，”她笑了笑，“我平时都住学校，只有周末才来这边。”
    “也是。”李云松在沙发上坐下，突然想到自己已经26岁的儿子，好不容易娶到这么合适的老婆，听他电话里的口气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还舍得让小丫头住回学校，看来是真用心了。
    他准备探下尹涵的口风：“小涵，泽言那小子没欺负你吧?”
    尹涵正在锅里搅动水饺的锅铲都抖了抖：“没、没有的，爸。”
    “你别这么紧张，我就是关心下你们，”李云松轻咳一声，“这么多年，泽言没有带过女孩子回家，我还一直担心他对成家这事没想法，没想到……”
    他有点欣慰地笑：“本来只是想介绍你们两个小辈认识认识，结果他还真的喜欢上你了。”
    尹涵的手指揪得紧紧的，心跳在听见李云松说的最后一句话时就已经跳得乱七八糟，她想追问些什么，又不敢开口，只能听他继续说：“你不知道，那天晚上他说要跟你结婚，我都吓了一跳。”
    “但我的儿子我是知道的，”李云松的口气是全是满满的骄傲，“他认定的目标就会去努力达成，也只有遇到真正喜欢的人，他才会想和她结婚。”
    “爸……”尹涵的嗓子都哑的，开口时都带着说不出的哭腔。
    她可以相信这些话吗?
    相信他也对她动了真感情，相信他不是为了可怜她才想和她结婚，相信这不是一段无疾而终的单相思吗?
    “小涵!”李云松指着她身后的锅，“快点关火!水溢出来了!”
    那点澎湃的小情绪，全部都在抢救溢出来的饺子水时都消失了。等全部收拾好，把煮得肚子破皮的饺子端上桌，尹涵就满脑子只有饿了。
    她埋头吃着，李云松走过来，看到儿媳妇煮出来的饺子，不由得失笑：“看来我们小涵的厨艺深得老尹真传啊。”
    尹涵脸上一热，赶紧给自己找面子：“我比我爸要厉害!”
    尹刚天天跟着剧组辗转，有剧组的盒饭，自然没想着锻炼厨艺。倒是尹涵从小一个人呆在家的时间比较多，煮饺子下面已经成为必备技能。要不是今天听李云松说话听走了神，她才不会这样丢脸呢!
    “对了，”李云松提起了正事，“老尹在哪个医院?听泽言说病情也没有好转，要不要换家医院看看?”
    “在恋语第一人民医院，”尹涵解释，“那边已经是最好的医疗条件了，转院估计作用不大。”
    想到已经住院大半个月的父亲，尹涵的心情也低落下来：“我和爸都有心理准备的，他之前还开玩笑说，只要最后不要太受罪就行。”
    李云松也叹了口气：“待会儿我们去医院看看他?我跟老尹也好久没见了。”
    上次见面还是老友相聚，这次就变亲家了。
    如此戏剧化的变化，说出去都是一桩美事。却有病魔横亘其中，到底是遗憾了。
    恋语当地时间晚八点，李泽言下了飞机。才坐上回家的车，打算给在家等着的小姑娘打个电话，看着她“等你回家”的回复，又默默收回了手。
    岳父大人教导：女孩子都是喜欢惊喜的。
    他的手侧是一捧让助理订好的新鲜玫瑰，娇艳欲滴，热情似火。就像是此刻他的心境，期待早一点见到那个人，抱抱她，听她不好意思的撒娇，再问她到底有没有想他。
    她会怎么回答呢?
    是红着脸赌气说不想，还是害羞地把头埋进他怀里，小声地说想呢?
    李泽言微微勾起嘴角，看向灯火通明的城市，心下是一片燃烧的火。
    前排副驾的魏谦偷偷回了一下头，到了嘴边的“总裁”还是没叫出口。
    他认识李泽言已经有许多年了，却从未见他这样笑过。
    算了，工作上的事也不需要那么急处理，周一回公司再跟他汇报也不迟。
    现在……是属于他和爱人的时间了。
    李泽言推开家门时，没有看到女孩的身影。
    他猜，应该是在房间里休息，正准备换鞋上楼找她，却听见客厅里传来熟悉的谈笑声。
    他心下一沉，身后大门自动关上，传来一声轻响，让原本在品茶闲聊的两人都起身凑了过来，正好和捧着玫瑰的某人对上了视线。
    一时间，空气都有点过于安静。
    最后，是李泽言先整理好了情绪，将手中的那捧花轻放在玄关，沉声打了招呼：“爸，小涵，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