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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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夜宴结束。
    席上关于北祁公主的婚事并没有商讨出结果,大家都觉得洵颐长公主为妾实在不妥。
    但褚洵不听劝服,此事便由此暂时搁置下来。
    回东宫的路上,云媞和郁辞沉默一路,无言寂静。她能感到他压抑的心火,沉闷的克制。方才还在宴席上时,他便生气挥袖走了。
    陛下还未散席,云媞只能在后边给众臣和陛下请罪赔礼。
    只因为洵颐公主当面直言问她,对她嫁给太子殿下有何看法。
    她礼貌回了一句并无异议,他就生气了。
    星月遥遥,云媞亦步亦趋默默跟在郁辞身后,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似乎说什么都不大合适,而且其实她也不知道他为何如此生气。
    前边漠然一路的人忽然停下来,云媞没注意,撞上了他宽阔的后背。
    她哎哟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郁辞转过身来,目光如夜般暗晦。
    “你为什么没有异议。”
    他嗓音冷淡地忽然问了一句,云媞看了看他,才明白他问的什么。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对上他的眸子,莫名便觉得犯了大错。
    她两只手规矩的搅在身前,真诚道, “我...我应该有异议吗......”
    是,她连东宫姬妾都不在乎,他再多一个一个侧妃于她来说又何妨。
    云媞毫无杂念的眸子如烈火烧着他胸膛心肺,郁辞忽然捏着她的肩将人推到一旁的假山上。
    假山坑洼不平,云媞后背被硌的生疼。
    她忍着蹙了蹙眉,肩上的力道比后背疼意更盛。
    “云媞,在你心里,我到底有几分重要,还是说你根本丝毫都不在意。”
    他嗓音低沉隐忍,如卒寒冰,胸口起伏不定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有几分重要,何止是几分。
    她怎么会不在意,可是她不可以在意。
    云媞鼻子泛酸,她挣扎着推开他,不甘示弱,“本宫若连最基本的宽厚也做不到,如何当你的太子妃。”
    “孤说过,孤会遣散东宫姬妾。也告诉过你不曾碰过任何一个女人,你为什么要学着宽厚。”
    郁辞冷目望着她,“你根本一点都不在乎这些。”
    “我如何能在乎。”云媞看着他的眼睛,努力稳住自己的嗓音,“即便今夜我反对,又能如何。”
    她倘若在独自占有他的这个漩涡里出不来,只能将自己推入深渊。
    “你为何不能在乎,太子又如何,孤只要你。”
    “你是储君。不论是如今的东宫姬妾,还是未来的后宫,我都不可以去在乎。”云媞紧紧攥着袖口,力气大到手指都泛酸吃力。
    郁辞深深看着她,冷笑道,“你哪里是不可以在乎,分明是不会去在乎。孤在你心里,也只不过是太子罢了。”
    云媞垂眸看着一地的月色,眼前模糊一片。
    “好,如你所愿。孤不会再去做什么遣散姬妾的蠢事,以后也不会。”
    他说完便转身顾自离开,云媞余光里的暗纹衣角消失不见。一时间只剩下了晚风拂叶,和她一个人的影子。
    云媞站在原地,眼里蓄了半天的泪静悄悄地滚落下来,断线如弦。
    她知道自己又不知好歹地伤害到他,可是她不敢沉溺在他这样的温柔里。他今天遣散姬妾可以不费力气,可以后他要面对的是百官朝臣,万民黎庶。
    那时候他这份情义要承担的东西就太多了,在困缚里撕出口子,不是那么简单的。
    云媞胡乱抹掉眼泪,一边吸着鼻子摸着月色回东宫。
    到了颦泠轩,听零壹说殿下去春及轩了。
    江承微的住处。
    云媞回到卧房,把自己蒙在杯子里,没出息的一直掉眼泪。她一直骂自作自受,没什么可委屈,可是就是忍不住。
    耳边一直绕着郁辞的话,冷冰冰的,没有温度。云媞只觉得一边哭,心口一边似被狠狠绞着似的,疼的喘不过气。
    脸颊边的枕头湿润一片,云媞抱着被子,眼睛里的热泪就像泉眼的泉水一样,一直不竭地往外流。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只知道累的没有力气,眼睛酸疼,才闭着眼睛慢慢睡着了。
    接下来之后的好几天,云媞也没有见到过郁辞。
    她也不出去,就自己待在颦泠轩。
    那天耳坠掉了,她在屋子里找,却梳妆台下的地上找到了一把小钥匙。
    于是压在柜子底下的小箱子被她翻出来,这个小钥匙就是开这个小箱子的锁的。
    云媞将箱子打开,里边的所有东西都让她久违温柔,目光柔软盈光地一件件看过去,每一件都承载着许多回忆。
    这里头,都是她出阁前的少女情怀。
    云媞宝贝似的拿出了一本书,是《易经》。
    这是当年她无意间听到郁辞和其他贵族世子谈话时,提到的一本书。他随口一提,她就去翻找了这本书。
    打开之后,里边有一朵早已枯萎成片的梨花。
    云媞小心翼翼地将它捡起来,捧在手心里。
    这是那年花朝节,郁辞随手摘下的一朵梨花,后来就那么放在了一边花园里的石头上,被她给捡回来了。
    那时候觉得太子殿下亲手摘下来的花,都比世上任何一朵花都要好看。
    往下翻还有一副字,是郁辞抄写的一篇诗文。
    众星罗列夜明深,岩点孤灯月未沉。
    圆满光华不磨镜,挂在青天是我心。
    这是她某天在御书房和陛下对弈,书桌上看见的。她当时只觉得这字好看,便随口问是谁写的。得知是太子殿下,她就顺势借口说自己字不不好,要拿这个回去临摹。
    这里边的每一样东西都能勾起她那些悄悄心悸只自知的情愫,云媞看着看着,眼眶又泛热了。
    她将小箱子随手藏在桌下,眼不见为净。
    零壹恰巧这时候过来,神神秘秘地禀报, “郡主,洵颐公主来了。”
    云媞愣了愣,了然道,“估计是来寻殿下的吧。”
    “不是,是找你的。”
    “找我?”云媞愕然,找她做什么,她们两个又不相识。
    不过人家找,总不能避而不见。
    云媞沉思了一会儿,起身去前殿找她。
    褚洵在殿里坐不住,便在门口随便逛了逛。
    她来找云媞不为别的,就是想看看什么样的女孩子让殿下甚至愿意为了她遣散姬妾。
    郁辞是龙凤,是荆山之玉。在她眼里,一般的大家闺秀根本就配不上他。
    “听说公主找我?”
    云媞不知何时到的,褚洵听到声音回头,见她好奇地望着自己。
    褚洵扬了扬眉,“是啊,我想看看太子殿下的太子妃到底哪里配得上他。”
    她一如初见的盛气凌人,直言不讳。
    云媞了解到她的来意,不由得轻笑了声, “公主觉得如何才算配得上殿下?”
    “太子殿下才貌双绝,心存山河,乃是上品难寻,这样好的男人,本公主不甘心拱手相让。在我看来,即便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闺秀才女,也不见得配得上他。”
    褚洵别样的装扮立身东宫,另有一番灵动之气。
    云媞闻言怒了努嘴巴,认同的点点头,“公主说的是,恰好我琴棋书画样样不通。”
    “你少哄我。”褚洵颇富敌意地瞧着她,“殿下能娶你,定有你过人之处。”
    她抬了抬下巴,骄横道,“喂,我知道你是抚远将军之女,本公主从小就敬佩抚远将军。你既然是将军的女儿,想必身手也不会太差,你总不至于不会武功吧。”
    太后故去之后,云媞住进皇宫,自幼养出来的娇蛮气焰和棱角磨平了不少,变得温和柔软了许多,这样的改变并非是不好的。
    不过,许久没人敢这么挑衅她了。
    云媞隐藏的锋芒仿佛在被褚洵一点点地激出来,如今的平阳郡主,性子是温和占主。可从前太后尚在时,她的野性丝毫不知收敛。
    云媞只觉心底小小的火苗在逐渐燎原,她眉眼如漾波光,眸底隐笑,“怎么,洵颐郡主难不成想同我比武?”
    褚洵扬唇道,“是,就那天两国对战的擂场,你敢不敢。不敢的话,太子殿下我非嫁不可。我告诉你,我这次来就是想要来嫁给殿下的。”
    非嫁不可?
    好一个洵颐公主,句句话都敲在她心坎上。
    云媞似乎忽然知道为什么自己对褚洵的在意,比对郁辞其他的姬妾来的都要强烈。
    褚洵和她们不一样,她心底仿佛隐藏着自己都不曾在意的害怕,怕她嫁给郁辞,他真的会动心。
    云媞被风吹的微微眯眼,平心静气地挑衅回去,“洵颐,本郡主那天说的没有异议,意思是你根本不会有机会嫁给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诗文——《众星罗列》 寒山
    ☆、第二十七章
    对于云媞来说褚洵的背景不难了解到,她虽贵为北祁皇室长公主,但却偏爱武艺。自幼受教北祁护国将军程迟,程将军曾与抚远将军有过交情,二人惺惺相惜。
    褚洵甚至上过战场。
    云媞听沈将军给她讲的关于洵颐公主的一切,不禁对她生出了许多好感,也更增加了她心底的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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