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探亲记 (7)

    顾小东一觉睡到下午三点。屋里没人了，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走的。收拾好了下楼，按照小西的指点找到超市，买了针线。又想到他柜子里的内衣都穿旧了，给他买了新的。凡是他用得到的生活用品，拉拉杂杂买了一堆，提着回来。坐在床上穿针引线，开始给顾小西缝裤子。
    五点刚过，四个人回来了。除了顾小西之外，都被顾大哥的慈母手中线惊呆了。
    王红兵在门口吹了声口哨，“哥哥你还有这手艺呢？”走过来近距离观摩。
    张衡把缝好的裤子拿起来看，“现在的女孩子都没几个会的吧？我就知道我妈会。”
    “我妈都不会。”吴天广也过来围观。
    顾小东笑眯眯，“我就是跟我妈妈学的。呵呵，其实我也不怎么会。那个，你们有没有破了的衣服，我一块儿帮你们缝了吧？”
    “我有我有！”王红兵最积极。“我昨天把训练服刮了个大口子，都没换洗的了我正愁呢。”一面去柜子里找。另外两人也去翻柜子，只恨衣服破的少。吴天广恨不得现撕两件。一时间各捧了衣裤送到哥哥面前。顾小东瞬间觉得自己多了几个弟弟，还都是大号的那种，特有成就感。
    新弟弟们表示要请吃晚饭，给顾大哥践行。顾小东没推辞。席间借口去卫生间悄悄到前台把账结了。
    这顿饭除了顾小东大家都喝了点酒，但没敢多喝。顾小东一声令下，点到为止，大家言听计从。
    吃完饭回到宿舍，顾小西就发现哥哥脸有点儿红。
    “哥，你是不是过敏了？”
    “唔，脖子这里有点痒。可能有点儿。”
    “我看看……哎呀，起红疹子了。你带药了吗？”
    “没有。不用了，不严重。”
    “不行，你晚上睡觉肯定得抓，明天该严重了。我去买药。”
    “远不远？我跟你去吧。”
    “不用，我去卫生室就能领。”
    “知道什么药吗？”
    “知道。”
    “收敛的就行。”
    “知道了。”
    顾小西出了门。王红兵一看，机会来了！好不容易顾小西不在身边儿，让哥哥落了单，抓紧时间立马上前刺探情报。
    “哥，你也没喝酒啊，怎么还过敏了呢？”先没话找话。
    “嗯，是日光过敏。”
    日光……过敏。美人果然脆弱啊，太阳都能给晒化了。
    “哥，你跟小西，怎么长的一点都不像啊？”转移话题。
    “嗯，他随爸爸，我随妈妈。”
    “你是混血儿吗？你眼睛不是黑的。”
    “唔，有一点吧。”
    “小西怎么一点都没混啊？”
    “我们不是一个爸爸。”
    “哦……”有点尴尬了。人家的家事，不好过多打听。“那你跟小西感情还这么好啊。”
    “嗯，一起长大的么。”
    “哥有女朋友吗？”
    “没有呢。”
    “哎，哥这样的，得什么人配得上啊。”张衡在一边儿发自内心感慨。
    “哪有，我也没什么特别啊。”嗯，除了特别好看。吴天广在心里插话。
    “哥你知道吗，”王红兵决定放个大招，压低声音故作神秘，“我们这儿有个女兵喜欢小西。可漂亮了。”
    “哦……”顾小东拉了个长音。王红兵一看，我说什么来着，有情况！
    “他没跟你说过？”
    “没有。”
    “我看他们有戏。那女孩儿追他追的可紧了。我们都可羡慕了。”加紧煽风点火。
    顾小东面上平静无波，口中嗯啊做答，心里却有一种梗梗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有女孩子喜欢小西。漂亮可爱的女孩子。她会主动找小西说话，含情脉脉地凝视他朝气蓬勃的脸。那张自己从小看到大，永远都充满活力的容颜。那张脸上青春飞扬的魅力，没有人比自己更熟悉……她会挽着他的胳膊，拉着他的手，肩并肩的跟他走在一起，就像自己跟他那样……小西呢？应该也是喜欢的吧？哪个少年不怀春？他的心里一定是雀跃又兴奋。也许不久后的某一天，他就会在电话里羞涩地跟自己说，哥哥，我喜欢一个女孩子……他们会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分享属于少男少女的初恋的甜蜜。那些点点滴滴，会让那个女孩慢慢住进他心里——那个多年来只属于自己的地方。以后，他不会再事事围着哥哥转。他会跟另外一个人越走越近，渐渐成为最亲密的人，与自己渐行渐远……
    顾小东觉得心口像堵了一块石头，任王红兵又把那不存在的倒贴女兵描述得天花乱坠忽而英姿飒爽忽而活泼可爱他也没听进去，倒把张衡吴天广两个听得两眼放光一脸向往。
    顾小西领了药回来，没有注意到哥哥情绪的微妙变化，开始亲自动手给他抹药。他解了顾小东衬衫的两粒扣子，把领口拉开，避免药膏沾到衣服上。他上药上得全神贯注心无旁骛物我两忘，直到都弄好了，才发现屋里几个人都在盯着他们看。顺着几道视线一看，哥哥敞着衬衫领口，雪白的颈子，精致的锁骨，胸口一片肌肤莹润如玉，泛着诱人的光泽……赶紧手忙脚乱给他拉好衣服，“看什么看！”操，大意了。
    就听见一阵咽口水的声音。几个人也都挺不好意思，“呵呵，哥皮肤真好啊。”打着哈哈纷纷拿东西去水房洗漱了。
    这天晚上，兄弟两个躺在床上，一切看上去还跟昨天一样。可是他们的心思，却已经天差地别。
    顾小西想着早上的尴尬，躺得浑身僵硬。可越是告诉自己那样不对，似乎就越能清晰地感觉到身边哥哥温热的身体，轻浅的呼吸。他动用了全部的毅力来控制住下半身。表面一动不动，内心天人交战。
    顾小西不知道，王红兵给他原创的绯闻女友也搅乱了哥哥的一池春水。顾小东在一夜失眠后，匆匆结束了他的部队探亲之旅，带着一颗纷乱的心，踏上了回家的列车。
    （探亲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