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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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徊被他反驳得无话可说,虽然之前她也很为皇帝不值,觉得哥哥霸揽得过宽了,可当他说出这番话,又似乎都是为着皇帝考虑。皇帝的那点窝囊不过是暂时的,暂时隐忍,是为了日后的大圆满。
    她低下头,只得实话告诉他,“我们也没说什么,说的都是冰场上的事儿。皇上蹲下刻冰,不是刻旁的,是刻他自己的名字。我在外头还管他叫皇上万岁爷的,不方便,他就把他的名字告诉我了。我以为是蓝田玉那个蓝玉,他说不是,越性儿刻给我看,谁让我没念过书呢。”
    她说完,又是一片无边的沉默。她惶惶地,怯怯地,伶仃地站在那里,那模样,真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绷了半天的弦儿忽然松下来,梁遇叹了口气。
    其实皇帝刻的是名字,他怎么能不知道,他只是想求证,好好的,怎么会说到圣讳上去。打从那支金鱼簪子起,他就知道皇帝用着心思,顺水推舟是他原来的想法,但这舟应该是向着他,而不是去向着皇帝。
    如今看,月徊是有些动摇了,她怕不是对皇帝也有了几分好感。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女,一来二去生情也是有的,但一切开始超出他的掌握,就不免让他忌惮。
    第29章
    “你在外头,就是直呼皇上名讳么?”他在一片混沌的暮色里看着她, “管他叫兰御?”
    月徊摇了摇头, “有人的地方,我说话不带称谓, 就您啊您的,用不着叫他的名字。我也知道,这名字不是我能称呼的, 我算哪块名牌上的人物呢。再说您如今不是叫梁遇么, 兰御、梁遇……我也怕犯了您的讳呀。”
    这么说来, 倒也不是一高兴就忘乎所以, 她虽然有时候不着调了些,但大事上头还是懂分寸的。
    梁遇忽然觉得煞了性儿,今天的心提了一整天, 到这会儿才慢慢落回肚子里。
    为什么不踏实呢, 大抵还是因为皇帝的做法。他是皇帝六岁时就到跟前伺候的, 这些年皇帝的所有心事他都知道。可今天却一拍脑袋擅自离宫, 这么大的决定,既不让人通传一声, 也没有钦点身手好的随行保护,要不是他察觉得早, 到了宫外安危谁来负责?
    有些话不说不透,没有真正掌权的小皇帝,和装在铁笼子里的软脚蟹没什么两样,一旦离开笼子, 就会成为别人的下酒菜。王朝从来不缺新皇人选,一把匕首,一支暗箭,“嗖”地一下,这些年的辛苦就全白费了。所以皇帝安全与否,不单关乎皇帝的性命,也关乎他的官运权势。眼下正是司礼监一步步攀升的时候,将来这个衙门能不能拿捏住整个大邺的命脉,全看这两三年的作为。
    他是为了大局,也为了个人的前程,虽然里头岔出些旁枝末节,那些都不重要。自打月徊回来,他还没有对她疾言厉色过,今天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对自己也得有个交代。
    他挪后两步,慢慢坐回圈椅里,月徊还怔忡着,他平了平心绪道:“哥哥失态,是不是吓着你了?我只是着急,你这会子和皇上太亲近,日后会成为整个后宫的箭靶子。还有太后那里,有人冒了她的名假传懿旨,这件事早晚捂不住,到时候她要拿的就是皇帝身边最亲近的人,你怎么办?单是口头上抵赖,撇得清么?”
    月徊心里虽委屈,可也不好辩驳,垂着脑袋说是,“我欠考虑了,一味只知道有人陪着玩儿就瞎高兴,没有好好思前想后。是我不该,往后我再也不敢了,请哥哥息怒。”
    她嘴上是这么说,可声调里透着委屈,受到的这份惊吓,靠他三言两语的安慰是不成事的。
    梁遇在椅子里坐不安稳,又站了起来。昨儿她还哥哥长哥哥短,替他擦发梳头,今天为了这桩小事被他责怪了一通,顿时耷拉着脑袋,像是精气神都散了。他忽然开始担忧,万一吓得她往后不敢说话办事,万一变得暮气沉沉,那又该怎么办?
    “月徊……”他往前走了两步,走到她面前。
    月徊真是好性儿透了,明明挨了训,还是生不了气。他一唤她,她就老实地“嗳”了一声。
    梁遇叹息着,把手按在她肩上,那两个玲珑的肩头拱着掌心,有种奇异的感觉。
    “哥哥都是为你好。”似乎除了这个,他找不到更能宽解她,也宽解自己的话了。
    月徊点了点头,“我这个顾前不顾后的毛病是不好,往后得改改……”
    他想起她小时候贪玩,跑进他书房打碎了他的笔洗,那时候就是这个样子,闷着头,小声认错,保证往后再不敢犯。
    大人对孩子的迁就会沿袭一生,他瞧着她,心里说不出的五味杂陈。也不及多想,倾前身子揽了揽她,“梁家只有咱们俩了,你平平安安的,爹娘在地底下才能放心。”
    月徊嗅着他身上的独活香,只是觉得哥哥这两天喜怒无常。也不知是原本性情就是这样呢,还是明儿又要变天了。
    她抬起头问:“哥哥,您心里是不是不愿意我进宫?还是怕我进了宫,和皇上好上了,就把您抛到脑后了?”
    这一问让他怔愣,其实说的本是实情,但他却无法正面作答。
    “姑娘大了,总要嫁人的,你在宫里,我还可以看顾你些……”他说着松开了她,看了看门外天色道,“我才回来,还没更衣,你先歇着吧,有旁的话,咱们回头再说。”
    他转身出去了,月徊看着他的背影,脚下匆匆走出了她的院子,实在不明白,今天的事儿何至于引得他大动肝火。
    她虽然一直舍不得想起哥哥的残缺,但打根儿上说起,早前的磨难对他的心境多少会有些影响。以前她总觉得太监缺了钢火,难免阴阳怪气,万幸的是他没有。可这里填补了,那里就亏空,那种患得患失的情绪,要比一般人更厉害。
    都不容易,即便权倾朝野。月徊原还担心过会儿要一起吃晚饭,难免尴尬,谁知将到饭点儿的时候曹甸生进来传话,说:“督主累了,今儿就不和姑娘一块儿用饭了,请姑娘在自个儿院子里用。厨上都预备好了,过会子就送进来,天儿冷,姑娘用了早早歇下吧。”
    月徊听了,呆呆坐在那里,这无妄之灾,真是没完没了。
    哥哥还恼呢,说真格儿的,她嘴上承认错了,心里并不觉得错得有多离谱。她不敢说哥哥小题大做,但到这样生闷气的地步,好像犯不上。
    于是夜里一个人默默吃了饭,秋籁和玉振在边上陪着,她端着饭碗有点儿食不知味。
    “督主的脾气,其实不好吧?”她扭头问她们。
    秋籁和玉振对瞧了一眼,秋籁说:“也不是的,督主对我们下人不说和颜悦色,至少是不爱搭理。不搭理,咱们就能快活地蒙事儿,多少人都盼着有这样的主子呢。”
    所以她们是没见过梁遇发火的样子,月徊半张着嘴愣神,自己能见识一回,说明他没把她当外人?
    横竖自家人闹了别扭,就得有人厚着脸皮主动化解。月徊特意起了个大早,打算在梁遇出门前讨好一回,只要能让他笑一笑,这事儿就过去了。
    可惜,她摸黑进了他的院子,结果他早就进宫去了。她望望天,天上星月俱在,这么算下来,一夜拢共睡不了几个时辰吧!错过了这次机会,就得盼着他今晚上回来了。万一要是不回,那这份尴尬就得继续留着,像衣裳底下的疮,越捂越大。
    好在小四今天回京了,进门的时候她正坐在檐下打络子。这种女孩儿干的活计不适合她,三绕两绕打了死结,小四就在边上感慨:“您这是何苦,何苦和自己过不去呢!”
    月徊理不出头绪来了,摆手让人把架子和丝线收走,仰头问小四,“这会儿回来,是案子办妥了?”
    小四嗯了声,撩袍在台阶上坐了下来,“东厂办案子,什么妥不妥的,只要是认定有罪,先下了昭狱再说。前儿接了令,说话就动身,也没来得及报您一声,让您好等了吧?”
    月徊心不在焉地说:“就等了两个时辰……小四,你觉得咱们现在这样好吗?”
    小四说好啊,“有饭吃有衣穿,比以前钻漕船强。”边说边打量她神情,迟疑了下问,“怎么了?您过得不高兴?”
    月徊不说话了,圈起手臂抱住腿,把脸枕在膝头上。
    小四一见站起来,“走,要是受了委屈,咱们就不干了,还回码头上去。我早说过,富户人家的饭不好吃,咱们是乘风长大的,受不了人家指手画脚。”
    他拽着她就要走,月徊倒笑了,“既上了这条船,还让你下去?你好容易谋了这个差事,好好当差,指着你光宗耀祖呢。”
    “我是个舍哥儿,祖宗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光什么宗耀什么祖啊。”小四垂着脑袋说,“您要是过得好,我跟着沾光,您要是过得不好,这光我也不想沾了,我回去扛粮食养活您。”
    月徊听了他的话,心头着实感动了一把,拍拍他的肩说:“就你扛的那点粮食,哪回也没养活过我,不过你有这份孝心,我知足了。”边说边叹气,“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昨儿挨了一回数落,心里不大好受。”
    小四纳罕,“挨了什么数落?您哥子是嫌您吃得多,不待见您了?”
    月徊啧地咂了咂嘴,“你脑子里除了吃,还剩什么?唉,也不是多要紧的事儿,鸡毛蒜皮的,不值一提。”
    说皇帝出宫了,她陪着玩儿了大半天,哥哥怪她不知进退……这些大是大非说给小四听,他也不能明白,干脆含糊过去。
    只是小四见她闷闷不乐,心里不大落忍。如今的富贵是天上砸下来的,细说起来总不踏实。大冬天里,漕船停了,他们断了生计,这么巧就来了个族亲哥哥。要是个平头百姓的哥哥也就罢了,谁知竟是个那样的人物,且所谓族亲,也不知究竟是哪路亲戚,原本太监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现在有点儿担心,怕月徊傻乎乎的,叫人吃干抹净了,还给人擦嘴。
    月徊见他不说话,探过头瞧他,“怎么了?发愁呢?”
    他憋了半天道:“您这哥哥,靠得住吗?”
    月徊怔了怔,才想起来当初没告诉他是亲哥哥。可实话不能说,这世上大概只有皇帝知道他们是亲兄妹吧!
    “靠得住,我们两家既是族亲,又是街坊,自小他就看顾我。后来家里出了变故,他进宫,我走丢了……都是命不好。”月徊笑了笑,极力想让他放心。
    “那……”小四琢磨了下又问,“他到底是您什么族亲?我可告诉您,一表三千里,那些把姑娘卖进花街柳巷的,很多都是‘靠得住’的亲戚。”
    月徊听完,不由瓢了下嘴,“我那哥哥如今手眼通天,用不着卖我。”
    “那可不一定。”小四道,“下路人把姑娘卖给鸨儿,上路人把姑娘卖给皇帝,横竖都是卖……您不是要进宫了吗,您细想想,宫里和窑子有什么不一样?不也是万艳伺候一个采花郎嘛!”
    月徊被他的见地惊呆了,感慨着:“都怪穷啊,供不起你念书。但凡多让你认几个字儿,没准你能成为本朝的大文豪。”
    小四谦虚地摆了摆手,“过奖了,我不过打个比方,就是想提醒您,别太相信那些凭空冒出来的亲戚,人家不定打什么坏主意呢。”
    月徊颔首,却又有些怅然,梁遇的心境不是她能看透的,逆着不行,顺着也不行。人说君心难测,可照月徊说,他比皇帝还难捉摸呢。
    小四说到最后,也和她交了底,“我不在乎能不能在东厂出人头地,那地方说实话,不是人呆的。先不管那些下狱的是不是忠良,就瞧他们刑讯逼供的手段,我也见天儿头皮发麻。您要是为了给我谋差事,硬留在这府里,那大可不必,我不干东厂也饿不死。”
    月徊斜着眼瞥了瞥他,“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成吗,我又不是你娘,为了你能把自己给卖了。我就是好容易找见一个亲人,不想再弄丢了。再说我哥子待我挺好的,正是因为拿我当自己人,才教训我呢。”
    小四摇了摇头,有个词儿叫杀熟,她指定不知道。算了,她自己认了,也全凭她的意思。反正他想好了,她要是想走,他二话不说带她离开京城;她要是不走,那他就咬着牙往上爬,将来她万一有用得上他的地方,好歹不让她唾骂,带他不如带条狗。
    月徊心里的郁闷,在见了小四之后大大得到缓解,她又来了好兴致,问他今儿晚上在不在家吃饭。
    小四摇头说:“吃饭就算了,我今儿要值夜,这会子抽空来瞧瞧您,是给前儿没回来一个交代。”
    月徊心想那也没辙,让松风去厨房给他包几个肉饼,嘱咐他烤火的时候搁在铜盆上头煨一煨再吃。
    小四失笑,“东厂的伙食好着呢。”还是把饼包好,揣进了怀里。
    小四走后,她又闲在了,和府里伺候的小太监打听,哪儿有好蝈蝈卖。
    这府里供职的太监不像宫里管束得厉害,当即说:“紫竹桥,十里河,还有那些花鸟市上都有。不过买鸣虫,有相熟的最好,别回头买着‘药叫儿’,那就亏大发了。”
    所谓药叫儿,是在蝈蝈翅膀上点了松香或朱砂加重分量,以期蝈蝈的叫声浑厚嘹亮。那种虫儿是作假,买了也是白买,玩虫的人都知道。月徊想了想,没有相熟的卖主,小太监一拍胸脯子,“交给我,我替您办。”
    月徊忙说好,托他出去买一双。将到傍晚的时候人回来了,抱着两只葫芦往前一递,“大姑娘,都是开了嗓的,大脑门筒子膀,上好的冬蝈蝈。”
    月徊很高兴,把蝈蝈安置妥当,准备了玉米螟大力喂养。屋子里暖和,蝈蝈不受冻,此起彼伏地叫起来,闭上眼睛听,恍惚有置身盛夏之感。
    然而她的这点动静,不消半刻就报到了梁遇跟前。司礼监值房里的人正批红,听说后也没有多大反应,待把人打发了,才掷了手里的笔。
    这时候有小太监进来回禀,说:“延庆殿王娘娘跟前拿住个贼,是早前咱们司房拨调过去的。王娘娘打发人来问老祖宗,该怎么处置。”
    梁遇沉吟,司房里拨过去的,和底下十一监随意指派的不一样,既出了事,总要给人一个说法。
    他瞧了瞧案上西洋座钟,快到宫门下钥的时候了,秦九安在边上回话,“老祖宗别管,交给小的处置就是了。”
    可他站起了身,“闲着也是闲着,过去瞧瞧,权当解闷儿了。”
    第30章
    秦九安道是,亲自挑了灯笼在前头引路。
    延庆殿王老娘娘对掌印一向有那么点儿意思, 一切得从先帝遗腹子没留住上说起。
    早前王贵人因怀了龙胎, 才得以留在宫里头,可孩子既没作养住, 依照旧例,该把人送到泰陵守陵去。太后是不讲情面的,对宫里的这些嫔妃们原就处处挤兑, 如今没有留下的理由了, 自然是能打发则打发。那时候还是掌印好心, 代为向太后求了情, 说礼法之外还要顾念个情字儿。当然彼时掌印还在秉笔的衔儿上,这么做是做给阖宫上下看的,多少存着点儿拉拢人心的意思。但王贵人不拘怎么, 实在得了利, 太后终于松口让她留下, 从此她就念着掌印的好处, 一门心思到今儿。像平时,鸡毛蒜皮都要来麻烦, 眼下既拿了赃,又是司礼监早前出去的人, 自然没有悄悄掩过去的道理。
    灯笼幽幽,照着掌印的侧脸,那面目真如白玉般剔透。人分三六九等,但凡长得好的都吃香。像他和骆承良, 虽也搭上了个把太妃,但徐娘半老,嚼糠似的,咂不出什么滋味儿来。倒是延庆殿王娘娘,老娘娘里头最年轻漂亮就数她,掌印要是愿意盘弄,那要不了多久,就会像玉把件上包了浆,从里到外透出油水来。
    头前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掌印不动那个心思,今天忽然改了主意,想是来了兴致吧!
    秦九安殷勤地把人引到春华门,正是预备关门落锁的当口,小火者低着头,推动门扉,刚推了一半,看见秦九安,“哟”了声,“少监来了?”说完又发现他身后的梁遇,忙惊惶地呵下腰去,“给老祖宗请安。”
    秦九安抬了抬下巴,示意开门,两个小火者忙把门扉转动开,梁遇提起袍角迈进门槛。前头拐个弯儿就是延庆门,隐隐能看见延庆殿的灯火了。秦九安将梁遇送到门上,识趣儿地站住了脚,笑道:“老祖宗亲自过问,受累了。小的就在这里候着,要是有什么吩咐,老祖宗一扬声儿我就能听见。”
    梁遇也没多言,举步往正殿去了,秦九安是个惯有眼力劲儿的,打发了站班的小火者,放下灯笼阖上大门,自己眼观鼻鼻观心,踏踏实实守起了延庆门。
    正殿里头虽拿了贼,但动静不大,王贵人在上首坐着,只等梁遇来处置。
    这紫禁城的高墙,挡住了多少人的脚踪儿啊,退居太妃位后行动不及当贵人时自由,那个想见的人,要见上一面难如登天。
    不过今儿是料定了梁遇会来的,王贵人事先好好梳妆了一番,拿贼不像拿贼,倒像会亲。藕色掐牙并蒂莲窄袄下,一条刻丝泥金银如意裙,松松挽着发髻,脸上还扑了一层粉。梁遇进来的时候,她就在梅瓶旁坐着,听见脚步声抬眼一瞧,眼波流转间,万种风情呼之欲出。
    那个犯了事的太监就跪在地心,见梁遇来了不敢说话,深深泥首下去,脑门杵着梁遇脚边的栽绒毯。梁遇蹙眉审视,这张脸见过,确实是早前衙门里的一个小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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