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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墓 第1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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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看到皇帝的笑意,以为猜准了心思,立刻跳起来主动请缨:“儿臣愿领兵去冯府抓人!”
    皇帝喝道:“跪下!”
    太子一愣,脑子虽未反应过来,膝盖已经“扑通”一声跪下。他低头,神色不服:“儿臣哪里说错了?”
    皇帝看着他:“你在记恨内阁?”
    太子抬眸,没说话。
    皇帝继续道:“你是不是心里还想把内阁的人都撤掉,换上一批言听计从的?”
    太子怎敢承认,慌忙摇头抵死不认:“绝无此想。”
    皇帝露出了然的笑容,垂眸阖上杯盖,缓缓道:“能进内阁的,都是有脑子能干事的,朕挑出来的,出不了错。”
    太子有些慌了,额头抵地:“父皇挑的,自然是好的。”
    皇帝站起身来,踱步走向窗边,望着园中满地金黄,他不禁长叹一声,自古逢秋悲寂寥。他多少猜到冯佑跟徐则暗中有些交情,毕竟最开始制定西北防线时,便是冯佑力挺徐则,主张把杜厉撤换回京。
    可他没料到冯佑跟徐则的关系深切到如此地步,甚至在徐则坐大后,还悄悄替他打点麻烦,对着自己阳奉阴违,表面上与徐则不和找他麻烦,暗地里安排亲信上奏给西北铺路。
    作为一个皇帝,他最怕文臣和武官勾结,以冯佑的能力足以在朝廷织一张网,遮天蔽日,蒙混圣听。
    这样的关系,超出他能忍受的范围。
    皇帝突然一阵咳嗽,他扶着窗棂低头猛咳,满脸涨红,一时顺不过气来。
    太子赶紧起身上前,扶住皇帝手臂,拍着后背替他顺气:“父皇,您先坐下,别气坏身子,若儿臣说错话,您只管教训,别憋在心里。”
    皇帝闭上眼,轻声道:“与你无关。”
    他能怎么办呢,一个是长子,一个是臣子,如何选择根本不用考虑。
    皇帝睁开眼:“召冯佑入宫。”
    冯首辅收到传召,即刻便启程往宫里去,临上马车之际,他脚下一滑险些踩空,在旁的侍从赶紧扶住他,急道:“大人,无碍否?”
    冯首辅低头看着鞋履,黑色的料子已有些起毛,可他穿惯了觉得软乎,便没舍得换,可连鞋底都开始打滑,不换便不成了。东西是如此,人也是这个理。
    他苦笑一声:“无碍。”
    宫里方总管已等到门外,看到首辅的身影,立刻露出笑脸:“皇上和太子都在里头等着大人您。”他将冯佑迎进门去,便自觉地退出来,并替他们关上门。
    屋中只余他们三人。
    冯首辅一眼就看到御案上那两封信函,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此时此刻,心中毫无半分惊吓,反倒觉得这段时间始终悬着的心落下来了。
    他目光上移,最后停在皇帝脸上。
    君臣两人默默对视片刻,冯首辅垂眸,跪倒在地:“微臣见过皇上,见过太子。”
    “起来吧。”皇帝淡淡道。
    冯首辅依旧垂眸:“老臣不敢。”
    皇帝冷笑一声,将那两封信扔到他面前:“现在说不敢,当时跟徐则勾结的时候怎么就敢了?”
    冯首辅:“老臣私以为,用勾结二字……尚不至于。”
    皇帝嘴角扯了扯,这不能称之为是一个笑容,反更像嘲讽,然后定定望着他。
    冯首辅跪在地上,却面无所惧,目光直直回视。
    皇帝沉默许久,他想起被杜厉攻入城中的耻辱,开口问道:“徐则与匈族之战,是佯败还是真败?”
    冯首辅:“的确失守。”
    皇帝:“端王遇刺是你还是徐则?”
    冯首辅闭上眼,以额抵地:“是老臣。”
    皇帝拿起一支笔就砸过去,怒道:“朕的儿子你都敢动!这世上还有你冯佑不敢的?!”
    冯首辅:“老臣罪该万死。”
    太子在旁听呆了,根本没想到这番对话发展会如此之快。太子本以为今日能看到冯佑这老头拼死推诿满嘴谎言的丑态,岂料,父皇不过一问,这老而成精的冯首辅就一口应下,半丝犹豫都不曾有。
    说到这份上,这位冯首辅肯定没有好下场。
    可太子并无铲倒一棵参天大树的喜悦,他反而一颗心高高拎起,冯佑毫无挣扎,是因为面对父皇不敢不认?还是因为这对君臣……骨子里还存有信任?
    他终于想起一件事,冯佑是父皇亲手提拔上来的内阁首辅。
    太子垂眸,事先准备好的说辞一句都用不上,于是默默站在一旁。
    皇帝气喘吁吁,咳嗽两声,又开口:“冯佑,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诱徐则进京关押,西北守将得换个人。”
    冯首辅反问:“皇上觉得处理徐则重于西北安危?”
    皇帝不怒反笑:“你说呢?”
    冯首辅正色:“老臣不赞同。”
    皇帝冷眼瞧他。
    冯首辅:“西北不可乱,换将定会引发战争。皇上,匈族并非偃旗息鼓,而是守在一旁虎视眈眈,随时准备伺机而动。”他拿下头顶的乌纱帽,置放于地,“老臣可死,但徐则不可死,皇上,莫让边关将士心寒。”
    皇帝又是一阵猛咳,他拿出帕子盖住嘴,吐出的浓痰里满是暗红血色,他闭了闭眼,嘴角勾起讥嘲:“你以为这样朕就拿徐则没法子?信不信朕以叛国罪论处,派兵去西北拿他!”
    冯首辅:“当年,徐则这个人选是老臣与皇上一起商定,老臣知他,皇上也知他。”顿了顿,“此人虽有私心,可他感念皇上知遇之恩,对朝廷亦有敬畏,绝不会叛,皇上,切莫因莫须有之罪而对忠诚良将下手!若皇上心中怨气难消,尽可拿老臣开刀,万死不惜!”
    皇帝静静望来。
    眼前突然浮现一副画面,那年,他正值壮年,冯佑也刚由吏部侍郎晋为尚书,多年仕途中遇到的波诡云谲并未熄灭这男人眼中光芒。冯尚书的胆子从未小过,大步踏进御书房,自说自话展开一幅江山舆图,从书房的这一头展到那一头,口中尽是波澜壮阔。
    那一天,他们君臣二人在御书房定下西北之策,将徐则调动到边疆。
    他永远记得,冯佑说到激动处,握住他手发誓:一朝为君臣,从此两不疑,臣定不相负。
    这算负了吗?还是没负?
    皇帝笑了笑,人老了,年纪大了,整日想起以前的事来。
    他望着跪在地上那人:“朕给你个体面,自请乞骸骨罢。”
    冯首辅猛然睁大眼,一脸震惊毫不作伪,他张开嘴又闭上,说不出话。
    太子也不敢置信,扭头来看,不敢相信父皇愿意放这等逆臣一码。
    皇帝难得看到冯佑这份蠢样,竟还一笑,摆手道:“滚出去,别在这碍朕的眼。”
    冯首辅老泪纵横,泪水模糊双眼,他擦了擦,深深俯身而下,拉长声音:“谢主隆恩。”来此之前,他已心怀死志,却不料能死里逃生。
    他哽咽不能言:“陛下……”
    皇帝不耐烦:“还不滚?”
    冯首辅擦擦脸,扶着膝盖颤抖站起身,深深作揖,然后转身离开。
    皇帝背对着他望向窗外,没再说话。
    冯首辅走出长廊时,正巧遇到平阳公主捧着一束菊花款款走来,这位殿下的背脊永远挺直,人花相映,别有韵味。他脚步一滞,侧避一旁。他不想说话,平阳公主却停下脚步,温和道:“大人哭过了?”
    冯首辅的眼眶还有一丝红,拱手道:“让殿下笑话了。”
    平阳公主掏出袖中帕子,递过去。
    冯首辅不领情:“不用。”
    平阳公主微微一笑:“父皇脾气大,还请大人多多担待。”
    这一刻,冯首辅突然不想再听这些含沙射影的言语,他抬眸:“殿下不必费心试探,皇上每次生气都有生气的道理,反倒是老臣常倚老卖老,亏得皇上一直担待。明日老臣就会上书辞官,这把年纪了,也该告老还乡含饴弄孙去了,以后再也碍不着殿下的路。”
    平阳公主目光闪烁,笑道:“大人说的什么话。”
    冯首辅盯住她的眼:“老臣逃过一劫,殿下失望了?”
    平阳公主也把话摊开来说:“大人将我想茬了,密函之事我得到消息已迟,来不及通知大人,王尚书并非出尔反尔之人,这事必有内情。”顿了顿,她笑道,“不过,想必大人也已不在意究竟是何内情。”
    冯首辅:“殿下,人之将走,其言也善。”他望着她,“止步罢。”一语双关。
    平阳公主停下脚步:“那我在此先恭祝大人一路顺风。”
    冯首辅知道她没听进去,这世间的聪明人太多,每个都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他深深一叹,便拱手告辞。
    平阳公主目送他远去,玉指揪住一片花瓣,父皇果真心软了,这样也好,黄花本是无情物,也共先生晚节香。
    她微微一笑,转身向御书房行去。
    冯佑回到府中,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命贴身老奴将府中大大小小几十口人都叫到跟前来。待人都到齐,他站起身来扫视一圈,当着众人面,将乌纱帽取下,端端正正捧在手心。
    他轻声放下一地惊雷:“我明日上书辞官,皇上准了。”
    众人皆不敢信,纷纷叫道:“父亲!”“父亲!”“祖父!”
    冯佑抬手:“不必多言,我意已决。”顿了顿,他继续吩咐,“今日把你们都叫来,是通知你们该收拾的都开始收拾罢,十日之内,都启程回老宅,一个都不准落下。”
    冯临水为难道:“可儿子还需在京城为官……”
    冯佑冷笑:“芝麻绿豆的小官,一个都不准落下的意思听不懂?你以为没我在京城坐镇,以后旁人还会在官场上给你面子?”
    冯临水不敢多言。
    冯佑望着他们:“看来我刚才说得不够明白,再说一遍,不管你们在京城还有何留恋,都要回去,该辞官的辞官,该退学的退学,听懂了没?”
    三个儿子只得依从:“儿子明白。”
    杜平乍闻如此一件惊天大事,也半晌没反应。她左右瞄两眼颇感怪异,怎么就没人问祖父为何辞官呢?她眨眨眼,没法子,那只有她来问了。
    此刻,冯佑正好朝她看来,淡淡道:“永安,你想留下还是离开?”
    杜平一时没懂:“您不是说都要回老宅吗?”还能选?
    冯佑:“你若愿意跟我们回老宅,那很好,你仍是我们冯家妇;你若执意留京城,冯家也只有给你一纸和离书,放你回公主府。”
    满室俱静,众人睁大眼,搞不清这是哪一出。
    冯佑目光如炬,等她决定。
    冯瑛之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祖父何意?”
    冯佑没说话,还是盯着永安。
    杜平笑容泛冷:“祖父对我真好,阖府上下,只给我一人选择。”
    冯佑:“你身份不同于他人,你母亲是平阳公主,而平阳公主身边又只你一女。按常理说,自是出嫁从夫,可你母亲舍得你远离京城,一生不得归吗?换一句话说,你舍得离开你母亲,从此天涯两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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