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罪孽深重(上)

    房间内,光线暗淡,奥尔德里奇像一座雕像,纹丝不动的坐在凳子上。
    一个小时前,艾尔弗雷德在他面前被击毙的时候,奥尔德里奇既万分错愕,又茫然不知所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应该是这样的结果!
    所有事情,得从半年前说起。
    当时,奥尔德里奇与搭档史蒂文森在哥伦比亚完成了cia策划组织的秘密行动,击毙了那名参与刺杀美国联邦缉毒官员的大毒枭,但是负责接应地工没有送他们回国,而是把他们送到了在东太平洋上活动的“肯尼迪”号航母上。在这里,奥尔德里奇见到了陆军上将斯塔克。
    海豹突击队隶属于海军陆战队,与陆军没有关系,奥尔德里奇是首次与斯塔克见面。
    这次见面,改变了奥尔德里奇的命运。
    在航母的司令官住舱里,奥尔德里奇知道了与2014x1小行星有关的事情,并且欣然接受了斯塔克的任命。
    只是,奥尔德里奇有点奇怪,斯塔克为什么没有选他的搭档?
    论能力,史蒂文森在奥尔德里奇之上。如果需要最优秀的战士来保卫人类,史蒂文森将是更合适的人选。
    奥尔德里奇没有向斯塔克提出这个疑问。
    后来,在见到史密斯的时候,奥尔德里奇才问了出来,而史密斯给出的答案是:末日战士不仅仅需要强悍的个人能力,更需要超越常人的精神意志,而且美国的末日战士需要卓越的领导能力。
    完全符合这三个要求的是奥尔德里奇,而不是史蒂文森。
    虽然史蒂文森的个人能力在奥尔德里奇之上,但是在精神意志与领导能力上,均不如奥尔德里奇。
    与斯塔克见面之后,奥尔德里奇开始为成为末日战士做准备。
    因为属于最高机密,所以cia伪造了奥尔德里奇的死亡证明,奥尔德里奇也不再跟家人联系。
    只是,他也没有需要经常联系的家人。
    在家庭关系方面,末日部队的十名末日战士都差不多,均是单身,父母要么已逝、要么另有所依,没有长期交往的女性朋友,交好的朋友主要是同一部队的战友,没有军队之外的好友。
    总而言之,家庭社会关系都较为简单。
    挑选这样的军人,对保密工作有很大的帮助。主要就是,即便失踪几个月,也没有人寻找他们。
    如果家庭社会关系过于复杂,肯定会有人寻找他们,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在十名末日战士中,奥尔德里奇的前期训练进行得最久,为成为末日战士所做的准备最为充足。
    按照斯塔克的安排,奥尔德里奇不但要成为末日战士,还要成为末日部队的队长。
    为此,cia甚至秘密策划了刺杀俄军的列日申科少校。
    列日申科与奥尔德里奇一样,也是提前半年开始训练,目的同样是以最优身份成为末日部队队长。
    一个月前,前期训练结束,奥尔德里奇奉命前往迪戈加西亚。
    接下来发生的很多事情,让他觉得不齿。
    虽然在考核中,奥尔德里奇遇到了两个极为强悍的对手,楚天疆与哈列维的个人能力都极为出色,大多数考核项目的成绩都优于奥尔德里奇,但是奥尔德里奇非常有信心,因为他的综合成绩是无可挑剔的,而楚天疆与哈列维都存在某些缺陷。问题是,为了让他成为末日部队队长,史密斯与霍华德搞了很多小动作,即便达到了目的,也让奥尔德里奇觉得队长身份来得并不光彩。
    军人在乎荣誉,可是更希望靠实力赢得荣誉。
    为此,奥尔德里奇找过史密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认为史密斯能够理解,也就没有多少顾忌。
    现在细想起来,奥尔德里奇知道,正是他跟史密斯推心置腹,导致艾尔弗雷德惨死。
    也许,在他向史密斯表示不满的时候,这位深藏不露地派员就洞察了他的内心,因此不再完全信任他。
    奥尔德里奇有点后悔,为自己的愚蠢感到万分悔恨。
    回想起来,早在两天前,他就应该料到现在发生的事情了。
    当时,在飞往上海途中,史密斯跟他通了最后一次电话,明确提醒他,密切留意其他九名末日战士。
    这是一个再明白不过的暗示。
    可惜的是,奥尔德里奇却没有搞明白史密斯的意思。
    奥尔德里奇不但懊恼,还万分愤怒。
    早在半年前,斯塔克就已做出安排,却从来没有告诉过奥尔德里奇,史密斯更没有透露半点风声。
    当初,cia不但伪造了奥尔德里奇的死亡证明,还伪造了史蒂文森的死亡证明!
    虽然cia给出了合理解释,即奥尔德里奇与史蒂文森一同乘坐直升机,两人均死于直升机坠机事故,但是后面发生的众多事情,不是每一件都有合理解释。这就是,在接下来的几个月内,海豹大队第六分队的官兵,陆续遭遇不测,前前后后有一百多名特种兵在各种事故中“丧生”。
    不可否认,海豹大队第六分队的阵亡率非常高。
    比如,在二零一一年,第六分队的一架“支奴干”直升机在阿富汗坠毁,导致十多名特种兵丧生。
    问题是,不到半年,一百多人“丧生”,显然很不正常。
    奥尔德里奇觉得自己太迟钝了,他早该察觉到这些事故背后的真相。
    直到一个小时前,奥尔德里奇才猛然明白过来,也才猛然想通史密斯在两天前叮嘱的他那番话。
    虽然奥尔德里奇所在的地方没有遭到轰炸,但是当他早到四具末日战士的遗体时,已经完全乱了分寸。奥尔德里奇的第一反应就是返回机场,与后方取得联系,向霍华德将军汇报情况。
    只是,等待着他的是另外一次沉重打击。
    见到托马斯上校时,奥尔德里奇产生了错觉,以为托马斯是来营救他们的。对托马斯的绝对信任,让奥尔德里奇忽视了两个极为关键的问题。一是托马斯率领的是一支规模庞大的末日部队,二是托马斯还活着。
    如果说奥尔德里奇信任过别人的话,除了以前的搭档史蒂文森,就是托马斯上校了。
    八年前,奥尔德里奇加入海豹突击队第六分队时,托马斯还是少校,而且是奥尔德里奇的中队长。接下来的几年里,奥尔德里奇跟随托马斯执行了数十次任务,托马斯曾经救过他四次。直到托马斯晋升为上校,担任第六分队指挥官,才没有率领部下参与作战行动。三个月前,奥尔德里奇收到噩耗,托马斯上校在一起交通事故中丧生,他驾驶的轿车冲出了盘山公路,坠入峡谷。警察赶到后,在轿车的残骸中找到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经dna鉴定确认是托马斯本人。
    为此,奥尔德里奇悲痛了一段时间。
    如果不是受身份限制,他肯定会去参加托马斯的葬礼。
    当然,奥尔德里奇很快就想到了这两个问题。只是,在他询问托马斯之后,托马斯竟然开枪击毙了艾尔弗雷德!
    奥尔德里奇想不明白,顿时就懵了。
    接下来,奥尔德里奇全然不知所措,任由托马斯的部下、那些“死而复生”的海豹突击队员收缴武器,剥掉末日战士系统,把他关进这间小棚屋。他们都在事故中“丧生”,他们曾经是奥尔德里奇的战友!
    一个多小时,足够奥尔德里奇冷静下来,把前后发生的事情串联起来。
    这是一盘斯塔克精心安排的棋局,奥尔德里奇只是盘棋中的一颗棋子,而且是最无关紧要的一颗。托马斯没有在干掉艾尔弗雷德的时候干掉奥尔德里奇,而是把他关了起来,表明不会杀他,也不会放了他。
    奥尔德里奇非常清楚,他只有一个选择:成为托马斯的手下。
    斯塔克秘密组建末日部队,发起袭击行动,表明他根本不在乎奥尔德里奇的生死。如果奥尔德里奇不是美国派往行星防御理事会的末日战士,托马斯早就干掉他了,不会给他半点机会。
    认清处境,奥尔德里奇非常沮丧。
    半年来,他有过宏伟设想,有过凌云壮志,有过美好遐想,可是顷刻间,这一切就灰飞烟灭了。
    要想活命,就得成为无姓无名的行尸走肉。
    奥尔德里奇有点不甘心。
    如果半年前,斯塔克把这一切告诉他;如果两天前,史密斯说得更明白一些;如果一个小时前,托马斯没有杀掉艾尔弗雷德;奥尔德里奇也许会接受现实,成为一名忠心耿耿的部下。
    可是,斯塔克没有告诉他,史密斯没有说明白,托马斯也没有手下留情。
    最让奥尔德里奇难以接受的就是艾尔弗雷德的死。
    成为末日战士之前,奥尔德里奇就认识艾尔弗雷德,而且在一起战斗过。那是四年前在阿富汗,针对盘踞在南部山区里的反美武装,以美军为首的多国联军发动了清剿行动。奥尔德里奇与史蒂文森奉命提前山区寻找敌人的藏身之处,艾尔弗雷德所在的英军特种部队也参与了行动。奥尔德里奇找到了藏在一座山洞里的反美武装大本营,随即遭到围攻。艾尔弗雷德所在的英军特种部队率先赶到,协助奥尔德里奇与史蒂文森作战,一直坚持到联军的支援部队到达。
    这场战斗,让奥尔德里奇认识了艾尔弗雷德,也结下了深厚友谊。
    能在末日部队见到艾尔弗雷德,奥尔德里奇自然非常高兴,能跟艾尔弗雷德搭档,让他更是感慨万千。
    可是谁能想到,艾尔弗雷德竟惨死在自己面前,而且杀他的是托马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