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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厨 第6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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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定将紫砂壶接过来,一看又惊又喜:“这是……”
    张璪得意洋洋:“这是苏油送给苏轼的茶壶,我在苏轼的行李当中搜检出来的,有了这个,我们便可以连同苏油一起弹劾!”
    ……
    宫中,吕公著正在和赵顼侃侃而谈。
    得知了陈世儒的结局,吕公著也是一声叹息:“士大夫之家,蒙祖上世恩,而不明道,不修礼,不进业,德能不孚,齐不了偌大家业人口,曾不如汴京三口小户,壶浆叫卖,也得终年。”
    这话有些凄凉之意,但是却颇在理。
    其实他这也是在委婉的劝谏赵顼。
    吕公著的特点就是这样,他的话总是循循善诱,也总是让赵顼听得进去。
    赵顼说道:“今日得李定提醒,已知大理寺贾种民奸弊,之前委屈吕公了。”
    吕公著不以为意:“干请之事,臣本就有嫌疑,御史台,大理寺立案调查,制度上本来就是应当的。”
    “不过祖宗设制度,尽有制衡,庶几政治清明。然法司,台谏,他们的制衡又在哪里呢?”
    “不从制度制衡上予以解决,今日能有贾种民,明日未必就不能有张汤,郅都,周兴,来俊臣。”
    “苏颂的德性朝野皆知,熙宁九年正月,苏杭灾患。在选任地方长官时,陛下称其仁厚,必能拊安吴人,命其知杭州。”
    “再往前,苏颂因拒不草李定之诏被贬,陛下怜其外和内刚,决定再次启用,臣记得当时陛下就曾经说过:‘子容之德,朕已悉知。’”
    “可是半年之前,舒亶以细罪弹劾苏颂,使其降职秘书监,出知濠州。”
    “相比其过失,惩处不可谓不重,然舒亶尚不止,更诬告苏颂接受干请。陛下,御史台的决意,难道真没有一点是希从圣意,意图幸进吗?”
    苏颂落职濠州,起因是因为一桩离奇的诉讼。
    东京大相国寺僧人宗梵,控告自己的师傅——寺院的住持道隆大和尚,说道隆私下将寺院的粥钱支给了官员孙纯。
    一封状纸告到开封府尹那里,苏颂调查案件之后,发现原来是道隆借过孙纯的钱,孙纯讨账时,道隆一时手头拮据,就用寺院的粥钱相抵。
    孙纯遭到控告,马上将钱还给了道隆,两人约定另外的还钱期限。
    道隆缺钱就是个笑话,不过大和尚喜欢理财,把钱都存了皇宋银行定期,尚有几日才到期,终究是舍不得那点利息而已。
    因此苏颂认为这只是一桩小事儿,孙纯讨账本就没错,而寺院的钱募自民间,由住持支配,其实也没错,而且此事后果也并不严重,孙纯也纠正得及时,不能作为官员仗势欺人来处理。
    于是判定徒弟宗梵无事生非,扰乱风气,以杖责罚处。
    按照常理说,事情就过去了,却没想到不久之后又起波澜。
    开封府一名城隍卒,竟然状告苏颂偏袒孙纯。
    城隍卒就是城隍庙的看庙的小兵,一个小小的城隍卒就敢状告开封府尹,简直天方夜谭。
    可是这纸诉状不仅上告了,而且成功了,还直接捅到了御史台!
    舒亶亲自审理此案,最后发现孙纯与苏颂,竟然有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
    第九百五十八章 善谏
    虽然舒亶自己都在判词里都承认,苏颂当初判案时,的确并不知晓自己与孙纯是姻亲关系,但是还是认为,既然两人是亲戚,就可以认定苏颂徇私枉法的罪名。
    明眼人都知道这个判决绝不合理,但是说到底,根子其实在皇帝那里。
    赵顼对陈世儒案的久拖不决不满,因而失去了耐心,想将苏颂换掉,御史台摸到了赵顼的脉门后,便通过这个荒谬的案子,让苏颂离开了开封府尹的位置。
    吕公著继续说道:“皇帝喜怒,不可轻示与人,所谓‘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这就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御史台之前用这种方法让苏颂离职,本来就有些卑劣,而陛下图一时之便利,并没有加以制止,这就让他们试探成功之后,更加的肆无忌惮。”
    “才有了它司的大受鼓舞,才有了大理寺的东施效颦。”
    “陛下,遵照制度,有时候的确是痛苦的。”
    “尤其是人主,一言而震动天下,何事不可立决?因而偶尔失去耐心,这是可以理解的。”
    “但人主一个小小的随意,看着便利一时,往往有麻烦在后。”
    “唐代李林甫,杨国忠,为固全相位,断绝地方上进之路,许守将自成藩镇。倒是方便了他们自己,结果便有了安史之乱。之后尾大不掉,直到皇帝沦为宦官的工具,直到唐朝灭亡。”
    这其实还是在委婉地提出批评,意思是说事情的根子都在你这里。
    赵顼是水准以上的君王,吕公著这种讲话方式,让他觉得能够接受:“之前是失了计较,吕公果是老成,我明白了。”
    说完又问道:“苏轼呢?”
    吕公著微微一笑,看来苏颂是救下来了:“苏轼言辞里或有讥刺,也是其大咧咧的性格使然,天下这样的人还少吗?只少了他那份才气,一诗一词,争相传颂,故而天下皆知。”
    “我觉得今日的时报说得对,讥刺朝政,和与民发声,这中间的差异,其实非常微小。”
    “百姓需要发声,说明朝政出了差失。若地方上再隐瞒压制,不使上知,最终可能会酿成大祸。”
    “以两浙路的富庶,当年水旱一起,也出现了数股盗匪,苏油到后料理完民事,一样得掉头剿匪。”
    “徐泗之间,妖贼作乱,是苏轼启用程杲,祸乱方平。”
    “要说大宋如今就河清海晏,国泰民安,臣以为,还差那么一点。”
    赵顼叹了口气:“郓州城梁山泊,听说又有盗匪盘踞了。”
    吕公著说道:“有盗匪,我们就治,这本来也没有什么。”
    “最怕的是地方蒙蔽,朝廷不得而知,直到盗匪占领州郡,劫下粮仓,称王立号后才知晓,再要治,所费就大了。”
    “比如《汤村》诗,内官秋日使民开凿盐河,到底有没有苏轼诗里所写的那些事情?”
    “使役有没有符合制度?工料钱,役钱,餐食有没有给足?”
    “读到这首诗,政府首先想到的,不应该是派人调查,解民疾苦吗?怎么还要打压言事之人?难道御史台就能断定,开凿盐河的役夫里,出不了陈胜,吴广?”
    “不过苏轼的诗词,也的确有讥讽朝臣,取笑幸进的内容。对于这些内容,理当训斥,文名,不是给他这样用的。”
    “如果真有毁慢君王的文字,治其大不敬之罪,受诛戮之刑,那也是他自找的。”
    有理有据,合情合理,赵顼听得极度舒适。
    他搞苏轼,其实根本目的是打击蠢蠢欲动的保守派,结果保守派们并没有跳,反倒是其余派别的众臣纷纷上书,要求宽释。
    赵顼点头:“那苏油呢?此次召回京城,本来是要大用的。”
    吕公著心底苦笑,此次二苏事件,也难说没有帝王心术在里边。
    先敲打一番,看臣子有无怨怼之心,再轻轻放过,使之感恩戴德,然后大力启用。
    这样的手法,也是常见。
    不过这种话没人敢在明面上表露出来,吕公著只笑道:“苏油啊……太坏了。”
    赵顼愣了一下:“何意?”
    吕公著笑道:“苏明润这番姿态,要说占理,自然是处处站在理上。但是很明显,有点得理不饶人的味道了。”
    “他真的需要星夜入京吗?晚几天上路,或者先发谢表,其实都是可以的。他之所以要这样做,真没有一点跟御史台斗气的意思?”
    “苏明润虽然有干臣之能,宰臣之器,但是到底年轻,还有些盛气,遇到不平,还需要发泄出来。其实在老臣看来,没有这个必要。”
    这么一说,赵顼也笑了,苏油有理有据还把自己打扮成受害者,然后还表现得如此大公无私,其实也有些“演过了”,在政客们眼中,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
    所以吕公著说他“得理不饶人”,恰如其分。
    见到赵顼也笑了,吕公著心底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不过这些也有点求全责备了,老臣在他那个年纪,气局比他狭小多了。”
    “能够做到现在这样,已经有几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意思在里边,虽然遭遇挫折不公,却还在制度的范围里边行动,没有一丝一毫的小动作,这就已经是非常之量了。”
    “刚刚陛下让我看了他的谢表,无一语及己,无一语矜功,只在就一事论一事,我看满朝文武里边,这等恢弘雅望之臣,实在是屈指可数。”
    “仁宗皇帝当年评断其‘仁性天生’,识人之明,令老臣叹服。”
    赵顼问道:“那吕公觉得,苏油就任何值比较恰当?”
    吕公著呵呵笑道:“这个不劳陛下操心。”
    “哦?为何?”
    “刚刚说了,苏明润恢弘雅望,虽然身处乌台,也必不以自己是待罪之臣,因此该守的制度,他肯定会守,该做的事情,他一定会做。”
    “外臣入京,除了谢表候旨,流诠序功,便该是谏议论政了。因此陛下只需要静待,相信很快苏油便会有言事折子送至御前。”
    “到时候陛下便可观察其志。”
    “若论军事,可预枢密;若论财计,可入三司;若论时政,可列中书;若论阙失,可理台谏。”
    “十八年外任锤炼,大器早成,陛下难道还害怕他不能胜任哪方面的职任吗?”
    赵顼也乐了,这方面倒是自己多虑了。
    同时也很欣慰,苏油和他同岁,在内心深处,赵顼也有将苏油当做自己一代人,甚至说,将他当做另一个自己。
    如今苏油先后得到了司马光,王安石,富弼,文彦博,吕公著等一干老臣的认可,赵顼觉得,这也标志这自己这一代人,得到朝中元老们的真正认可,让他们可以放心的标志。
    相比别的,这一点尤其让赵顼舒适,于是点头道:“也是,如此就等着吧,太皇太后近日抱恙,我还得过去起居,刚刚那些话,吕公在外不要宣扬。”
    吕公著躬身:“臣领会得。”
    ……
    其实赵顼和吕公著都失算了,苏油的确是在写言事折子,但是他想写的内容,军事,财计,时政,阙失,全都包括。
    入朝三件事,谢恩,论事,荐人。
    苏油一点功夫都没有耽误,他真没当自己有什么罪过,写完谢表,便在准备上言事折子。
    第九百五十九章 进取之时
    以堂堂之阵,给朝中小人一次厉害的反击,让天下人和朝堂看到,事情应该有另外一种做法,这就是苏油要干的事情。
    这里边,皇帝的态度是最重要的。
    自己在赵顼心里的地位,自己清楚,但是作为一个稳如老狗的干臣,亦当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皇帝宠信你是一回事儿,而依仗皇帝的宠信为立身之本,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必然会被朝臣们鄙视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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