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妖仇怨】

    开封府众人，听董萧讲了一个差不多百年前发生的故事。
    在他的太祖父还年轻的时候，有一段非常离奇的经历，而那一段特殊的经历，直接导致了这百年来，不断发生的，龙凤灭城惨案。
    董萧的太祖父叫董齐，出生在西北边陲一个十分穷困的村子里。那个村子叫董村，村里人除了打猎和倒卖些木材，几乎没有别的来源，且常年干旱绝收，生活很苦。
    董齐二十多岁的时候，和村子里其他几个差不多大的年轻人，结伙干起了盗墓的事情。起先，他们只是偷坟掘墓，找些大户人家的祖坟，挖出几件陪葬的金银玉器，贴补村里。
    但是渐渐的，随着众人的经验越来越丰富，在江湖上混得越来越久，就开始向往一些大的墓葬。
    而在董齐他隔壁村，有个陈村，村子和董村挨得挺近的，生活一样拮据。两个村庄因为争地和一些纠纷闹得不可开交，彼此仇恨老死不相往来。
    陈村有个年纪和董齐差不多的年轻人，叫陈茂，他也和村里的十来个人组了一支人马，开始盗墓。
    董齐虽然贪钱，但是人本质并不算太坏，只偷盗死人的墓穴，不伤害活人。可陈茂则是比较凶残，不止盗墓还杀人越货。
    过了几年，陈茂的人马明显比董齐的人马要壮大了，钱财也更多。
    那一年，董齐三十岁左右，遇到了一个西域来的老头。
    那老头跟他讲了一个传说，说在西域一带的沙漠里，有一座沉在地底的古城堡。那城堡原名龙凤城，城主是一男一女，一个是火龙，一个是火凤。这两人来历不明，据说是火妖转世，拥有大批的财富，两人死后，留下空城和满城的财宝。
    董齐于是开始多方打探，在做了整整一年的准备之后，带着自己的族人，跑去了西域沙漠，准备找到这座古城。
    而陈茂那边安排在董村的内奸，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陈茂。
    于是陈茂就带着人，暗中跟踪董齐。
    董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果真找到了那座古城，进入城堡之后发现机关重重，但是的确宝物很多。董齐在古堡中转了转，发现似乎情况不妙，古城之中很多诡异壁画，大多是凤凰和龙喷火烧死人的画面，且城堡处处都林立着古怪的火龙和火凤图腾。
    于是董齐叫自己的手下适当少拿些东西，赶紧离开。
    可紧随他们之后，陈茂的人马到了。
    陈茂人马众多，他们一见古城根本就是个宝库，心花怒放，几乎要连地上的金砖都撬走。
    董齐和陈茂在古城之中相遇。
    陈茂就想独吞城堡和这个古城的秘密，于是命手下杀董齐他们灭口。
    于是，双方在古城里发生了激战。
    之后，董齐发现陈茂他们的人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随着他们拿的金银财宝越来越多，陈茂的手下变得双眼赤红贪得无厌，而且凶残异常。
    董齐让手下扔了手里的东西，这古堡里的东西不干净，不管是有药物还是有怨魂，总之，拿得越多人就越不正常。
    果然，陈茂那边的人开始失去理智自相残杀。
    董齐利用时机带着手下逃了出去，出去的过程之中，不知道谁不小心触碰到了机关，那些龙凤的图腾竟然开始喷火了……
    这一下，整个古堡都燃烧了起来。
    原来城堡都是用黄金铸造而成的，黄金的表面铺了一层泥沙，这些泥沙不知道是不是混有药物，极易燃烧而且扑不灭。
    董齐和手下没有拿宝藏，跑得飞快，但是陈茂他们拿的东西又太多，跑得慢，很多人都被烧死了。
    董齐和手下发现整座城堡开始被泥沙掩埋，就在最后出来的一刹那，董齐的腿被陈茂抓出了。
    此时的陈茂，浑身烧伤，而且样貌狰狞，像个活鬼，他此时的状态就好像被附身了一样，抓着董齐说要他陪葬。
    董齐最后放下了城门口的千斤顶，将陈茂及他那几个活鬼一样扑出来要跟他们同归于尽的手下关在了被火烧成炼狱一样的古城里。
    最后，古堡被黄沙所掩埋，再也找不到了。
    董齐等人逃过一劫，保住了命。
    古堡虽然沉了，但是有一些金砖遗留在沙丘之上，表面的蒙尘被烧光了之后，黄金熠熠生辉。
    董齐等人捡了金砖回归故乡，因为大难不死所以不想再做盗墓之类的事情了，分了金砖，带着家人各奔东西，都创出了不错的家业。
    只是董齐等人很年轻就身患重病早早死了，而关于火龙和火凤的传说，他们的后世子孙也就是听祖辈讲起过。
    董齐等人虽然不再盗墓，但是对当年的龙凤古城还是很感兴趣，经过多年的各方打探，众人知道了这座古城的秘密。
    原来这龙凤古城的城主真的叫火龙和火凤，乃是两个妖人。
    这火龙火凤年岁在百岁以上，穷极一生都在聚敛财富，勒索西域一带的村落和古国。
    传说火凤只要出现在某个村庄，就表示该村庄被盯上了，村民们只有交出所有的财富给他们，不然的话，灾难就会降临。如果火凤没有得到足够的好处，那么火龙就会到村庄上，只要火龙出现，必定天降火龙，喷出用水都无法熄灭的天火来烧毁整个村庄和村庄里所有的人。
    当年这一对夫妻在西域一带横行无忌，根本没人能收拾他们。这件事情俨然已经成了董齐等人的梦魇，觉得自己真是幸运，从那样一对老妖的坟墓里边保住性命逃脱了出来。
    就在董齐病死前，他突然听说，自己原本的村庄被火龙烧毁了，连隔壁的陈村也被烧毁。
    董齐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原来当年陈茂没死，他不止没死，还在古城之中学了龙凤二妖召唤火龙火凤的邪术，回来报仇了。
    据说陈茂曾经放下话，当年害他被困城堡的所有人，他都不会放过，哪怕他们隐姓埋名，他也会世代追寻他们的下落，就算他们死了，还有他们的后代，直到将他们赶尽杀绝，用天火烧死，方能消心头之恨。
    董齐为此非常害怕，将火龙和火凤的事情告诉自己的子嗣，让他们一定要世代相传小心提防，一旦看到火凤，一定要逃走，火龙出现，是要带来灭顶之灾的。
    董萧将前后经过大致讲了，还感慨，“我之前也听说过，当年和太祖父一起去过古城的那些人，不少都遭了劫难，所以非常紧张，没想到的是，如今真的大难临头了！”
    展昭等人听完了，倒是有了些不同的看法。
    当年那对所谓的龙凤老妖，未必真的是什么火妖邪魔，而是——大骗子！
    他们可能就是利用了假造的玉佩来制造龙凤怪象，从而威胁无知的西域村落百姓给他们提供金银财宝，建造自己的王国。
    而他们能成功的原因除了玉佩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那种能够燃烧的泥土，也就是铺在古城金砖上的泥土。这种泥土可能是哪里挖出来的，也可能是两人研究出来的，总之一旦燃烧起来，水是无法将其扑灭的，于是就制造了所谓的“天火”。
    这对贼夫妇不止贪婪还十分狠毒，为了保住这些抢夺来的金银财宝在自己死后不会被人盗走，就在地宫里设置了会喷火的机关和铺满了会燃烧的泥土，让所有进入城堡的人都被活活烧死。
    当年陈茂可能真的在城堡里活了下来，他参透了龙凤和泥土的秘密，也可能伤重好久才痊愈，又或者是被埋在了地底千辛万苦才爬出来？总之他最后的确活着出来了，掌握了龙凤两位老妖的骗术和法宝，于是……开始了复仇之路！
    “好深的怨恨。”展昭感慨。
    “唉。”董萧扶着额头哭丧着脸，“我之所以选择在开封定居，是因为开封有皇宫还有开封府，这乃是天地浩然正气聚集之地，那些妖魔邪祟不敢作祟。可是没想到火龙真的出现了，不知道开封会不会被我连累遭受无妄之灾。”
    见董萧自责，公孙对展昭等人点了点头，应该告诉他原因，以免他积郁在心，对伤愈有影响。
    于是，包拯将火龙和火凤的奥妙告诉了董萧，公孙和小四子还演示了一遍给他看了看。
    董萧愣了良久，终于是想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哦！我之所以被袭击，是因为那些行刺我的黑衣人误将这火龙当成了行动的信号？”
    众人都点头。
    展昭下意识地往白玉堂身后挪了挪，用他遮住自己一点，以免董萧一会儿又发火了，说自己才是害他差点丧命的罪魁祸首。
    董萧见展昭直往白玉堂身后缩，突然伸手一指他，捂着胸口，“展昭！”
    展昭一惊，心说——来了！
    董萧沉默良久，道，“我欠你一条命！”
    展昭眨眨眼。
    董萧终于是笑了，笑得如释重负，“我当年选择开封安家真的是对的，果然有贵人相助。”
    展昭吓出一身汗来，还以为董萧又要骂人了，别一会儿又跟白玉堂绝交了。
    白玉堂回头看了看，半拉身子藏在自己身后的展昭，像足了一只紧张的猫。
    听董萧提到有黑衣人袭击自己，包拯就问，“可有什么特点？”
    董萧想了想，道，“嗯，样子看不出来，武功高强，分不出是哪个门派的，不过他们的确洒了一些类似泥土的粉末，然后一点就着火了。”
    白玉堂似乎有一处想不通，就问，“我能理解陈茂想杀你太爷的仇恨，但是为什么连后世子孙也要赶尽杀绝？还有，陈茂如果活着那岂不是一百多岁了？如此长寿？”
    董萧摇了摇头，他也不清楚。
    “那些黑衣人除了要杀你之外，还有没有别的要求？”展昭问，“比如说跟你要什么东西之类的？”
    董萧接着摇头，“没有，一声不响就暗算我，而且都是冲着我的要害来的。”
    公孙也点头，“董萧心脏位置偏右一些，所以这一剑没扎准，若是换了第二个，早就死了。”
    众人都皱眉，总觉得——可能还有别的什么隐情。
    董萧知道的都说了，众人也不妨碍他休息，一起离开了他的房间，到包拯的书房继续商量。
    “董齐和董萧隔了不止一代，而是好几代。”赵普道，“会不会有些事情他不清楚，而又是本案的关键？”
    众人都点头，有些可能。
    正聊着，外头忽然落下了个人影，几乎是破门而入。
    众人都回头看，来的是南宫纪。
    南宫纪冲进来就对公孙道，“庞妃说肚子疼，好像要生了！”
    “啥？！”
    公孙没动，太师先蹦起来了。
    公孙算了算日子，问，“一阵一阵的疼么？”
    “对。”南宫点头。
    “哎呀，不应该还有几天的么……”太师急了
    “差几天是有可能的。”公孙站起来，道，“赶紧……”
    他还没说完，赵普一把抱起他，纵身一跃出了开封府。
    “爹爹，药箱子……”小四子跑进屋里拿着药箱追出来，展昭一把抱起他，追着去了。
    “哎呀！”庞吉急得直蹦跶，看白玉堂。
    白玉堂赶紧追着展昭去了，那意思——他可不抬着庞太师一起去。
    “哎呀！急死我了！”太师就要往外跑。
    幸好天尊和殷侯两位老人家比较厚道，一人一边，提着庞太师往皇宫去了。
    包大人也着急，这还没准备好呢，不会就真的要生了吧？
    进了皇宫，就见太后喜气洋洋的，站在院子里，一大班太医都来了，里头就听庞妃哎呦哎呦一声又一声喊疼。
    赵祯在门口急得直转。
    赵普抱着公孙一落地，展昭抱着小四子提着药箱子也到了，身边跟着白玉堂。
    公孙跑进去给庞妃一诊脉，也欢欢喜喜跑出来“接生婆呢？要生了！”
    早就准备好了的接生婆赶紧带着一帮丫鬟跑了进去。
    赵祯在门口大步走，庞妃叫得撕心裂肺的，他都喘不过气来了。
    “先生，早了几天啊，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赵祯急着问公孙。
    公孙安慰他，“放心放心，早几天晚几天都是正常的事情，庞妃年轻身体也好，孩子胎位很正大小也合适，一会儿就好了。”
    赵祯心落回肚子里，但还是急啊。
    赵普抱着小四子在院子里等，这时，太师和包大人也都赶到了。
    天尊和殷侯也来凑热闹，天尊貌似第一次听着人生孩子，“哎呀，叫这么惨啊？”
    殷侯白了他一眼，“这算什么？我闺女生昭昭那会儿叫得还惨呢。”
    展昭好奇，“是么？”
    “可不是，你都赖在你娘肚子里不肯出来。”殷侯不满。
    展昭摸了摸下巴，还有这种事啊？
    太师比赵祯还着急，包拯倒是安慰他，“你别急啊，一会儿就生好了。”
    太后也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庞太师，神神秘秘说，“太师，大大的吉兆啊！这孩子是真龙降世，保我大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众人都好奇地看着太后。
    八王也刚赶来，好奇问，“皇姐，你这是请谁算过了？”
    太后掩着嘴笑得开心，“绝对真龙降世，哀家昨夜看见了！“
    众人面面相觑。
    庞太师提醒，“太后，是个闺女，您知道的吧？”
    “知道啊！”太后一挑眉，“闺女怎么了？闺女也是龙种啊！昨夜别看风雨交加，哀家看到东边半悬空金龙闪现！”
    八王爷张大了嘴，“当真？”
    “那可不，好多丫鬟都看见了！”太后得意，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赶紧点头，连南宫纪都点头表示的确看见了。
    开封府众人嘴角抽了抽——啧，幸好昨儿个的玉佩是条龙，万一是只猪那不是麻烦了？金猪降临？
    “你们想啊，哀家昨夜刚刚看到金龙，这宝贝儿今天就迫不及待降生了！”太后笑了满脸褶子，“可不就是真龙降世么！”
    开封府众人也不好意思将真相讲给太后听，还是让她老人家接着美吧。
    包拯拍了拍庞吉，一脸惋惜——你说这一胎怎么是个闺女呢？要是个儿子，那估计立马立太子了！
    庞吉嘴角抽了抽，瞧着小四子，那意思——要不然把那玉佩要回来？等下次生了再用？
    正想着，就听房间里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啼哭之声。
    殷侯挑眉，“嗯，不错啊，声音洪亮。”
    众人都点头。
    没一会儿，接生婆就抱着个婴孩儿出来，太后接了，赵祯凑过去看，一个健健康康的女孩儿！
    赵祯大喜，抱着公主进屋看庞妃，庞妃情况很好，除了有些累一切正常。
    太后下懿旨，举国庆祝三天，这公主可是金龙降世，不比个皇子差呀！好兆头。
    众人纷纷恭喜庞太师，别说，这闺女运气可见不差，一出生就有“金龙”祥兆，日后估计有福呀。
    ……
    离开了皇宫，包拯和八王爷立刻要去准备庆典的事情，各国的使臣和各地官员进开封府的日期估计也会提前，要忙的事情一大堆，这会儿太师肯定是派不上用场的，只好靠他俩。
    展昭和白玉堂则是接着查火龙火凤的案子。
    出了皇宫，展昭和白玉堂就往皇城西边的董家庄走，走到半路，碰到了边走边拌嘴的霖夜火和邹良。
    跟在两人身后的箫良先问了小四子的情况。
    展昭告诉他，小四子被太后留在宫里了，一会儿等晚上和赵普公孙一起回开封。
    箫良显得有些扫兴，“槿儿要到晚上才回来啊。”
    展昭戳了戳箫良，指了指前边边走边掐的邹良和霖夜火，“他俩这是干嘛？”
    “霖火鸡偷偷溜出来的，神神秘秘，被邹良抓住了。”箫良一摊手，“于是我也跟来了，火鸡说要去趟董家庄，说你们可能漏了什么东西。”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漏了什么东西？霖夜火果然是知道些什么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