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逼反

    人间，刘府。
    沉香已经八岁了，就算白牡丹抹去了他在母胎的记忆，但他依然心智早熟，举手投足随时都像是一个小大人，心思缜密的连他父亲刘玺都比不上，刘玺认为这些都还好，唯一让刘玺忧心的，是沉香的孤高冷漠。
    刘玺的小儿子刘秋官就跟沉香不同，活泼开朗，朋友一大群，极会做人，既遗传了刘玺的圆滑，又遗传了他母亲的豁达，因此就算刘玺对沉香从小无亲生母亲在身边有所愧疚与疼惜，心里也难免偏爱秋官。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何仙姑来看望沉香的时候，也总会抱怨几句，刘玺往往搪塞过去。
    秋官不在意那些，还特别喜欢黏着沉香，沉香往往对他不理不睬，但他锲而不舍。
    一个八岁，一个七岁，都已经是可以上学堂的年纪，沉香每天早上都带着秋官去上学。
    夫子瞧见沉香就是一个头两个大。说来奇怪，沉香三岁时是个神童，好生让刘玺骄傲了一把，但不知怎么回事，年纪越大，成绩越差，一问夫子怎么回事，夫子也不知道，好生观察一番，夫子终于发现这孩子学习都是装的样子，实际上每堂课都发呆出神，半点功夫也不用在学习上，夫子对此是恨铁不成钢啊，刘玺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沉香越发不学，最后刘玺只能随沉香，只是学还是要上。
    何仙姑见孩子这样，心里着急啊，问沉香，沉香只答不想学，而白牡丹私下问，沉香就闭口不言了。
    杨戬在天上被关押，还将被处斩，此事何仙姑找了个时间专门下来给刘玺传讯。
    刘玺在大堂接待了何仙姑，白牡丹隐身躲在了房梁上偷听，关于杨戬被诬陷的事，一千二百草头神都已知晓，他们这段时间几乎都放下了手里的一切，等待梅山兄弟的指令，以应对之后随时可能发生的变故。
    刘玺他对此变故自然是惊诧不已，“那三圣母怎么办？”
    “我着急的便是此事。”何仙姑叹道，“虽说是杨戬亲手处理的三圣母，我也时常骂他狠心，但好歹他是三圣母的亲哥哥，总还有放出来的希望，可若是杨戬一旦被处斩，那三圣母又怎会有出来的那一日？还不被关到天荒地老了去？”
    “不知玉帝方面能否下手？”刘玺思索道，“既然他有放过岳母大人，那放过三圣母也是有可能的。”
    白牡丹听此话，心中冷笑，虽说她一般都待在凡间，但多少对杨戬老惹的玉帝有所了解，就算对当初杨戬救母的事情她没听杨戬具体说过，但她才不信玉帝有那么好心。
    “长公主的事，总归是天庭特例。”何仙姑道，“况且杨戬举动与行刺无异，没有株连你们已经算好的了。”
    刘玺痛心疾首道，“我与三圣母好歹夫妻一场，她又是沉香亲生母亲，见她受苦，骨肉分离，于心何忍？”
    何仙姑无奈道，“我再多想想办法吧，只是杨戬事情不了，三圣母的事定是提都不能提，你们一家团聚之日，怕是又得推迟了。”
    “唉……多谢仙姑了。”
    刘玺送别何仙姑，接着长吁短叹了半晌。
    白牡丹晓得关于刘玺另娶，还没有人敢告诉过三圣母，因此三圣母还每日都盼望着一家团聚……一想到这一点，白牡丹对刘玺的厌恶就多了几分，但她有一点不明白，就是刘玺究竟心里怎么对三圣母的，她能感受到刘玺对三圣母的念念不忘，刘玺甚至还会望月兴叹，一副痴情模样看上去也不像装的，因为他完全没有在人后还装模作样的必要。
    或许这个男人是真的心里装了两个女人？
    白牡丹打了个颤，对于追求纯粹感情的她而言，实在是被恶心到了。
    她很快没有再思考刘玺，转而去迎接放学回来的沉香。
    刘玺为官多年，家业也大了，沉香与白牡丹、奶娘、当着沉香书童的奶娘儿子一起住了一个院子。
    书童小叶子面上挂着泪痕跟在沉香后边回来，小叶子是个跟沉香差不多大的孩子，性子温和安静，沉香当初选了他当书童伺候，原因除了他是奶娘的儿子以外，最重要的就是他话少。
    “大少爷今日可是又惹夫子生气了？”白牡丹一见小叶子模样就明白定是沉香不好好读书，夫子不敢打沉香，只好又打了小叶子，“快让白姑姑瞧瞧手。”
    小叶子把手摊开，手心红肿的很，瞧得白牡丹心疼不已，随即怒上心头，“沉香，你就不能好好读书吗？”
    “为什么白姑姑要怪我？”沉香冷冷开口，“我不喜欢读书，与小叶子无关，夫子不打我，而打他，那不是夫子的错吗？”
    白牡丹哑口无言。
    “都是夫子欺软怕硬，才会让小叶子受苦。”沉香瞪了白牡丹一眼，随后回屋。
    白牡丹放心不下，让小叶子回去找奶娘擦药，自己则去找沉香，沉香这个乖僻模样，她怎么给杨戬交代？
    “沉香。”白牡丹推开门，发现沉香躺在床上，于是坐在了床边，道，“沉香，告诉白姑姑好吗？为什么你不喜欢读书？”
    沉香肩膀抽动了两下，显然是哭了，白牡丹心疼的抱住沉香，“沉香别哭。”
    沉香把头埋在了白牡丹怀里，抽泣道，“我在这个家里是个外人。”
    “谁胡说的？”白牡丹又惊又怒，“你是刘家的大少爷！”
    “但我母亲是什么？”沉香反驳，“他们都说王大娘子是明媒正娶，我母亲不是，我根本不是嫡出，就算是嫡出，日后家业也都是弟弟的，与我无关，父亲也从不喜欢我。”
    “胡说八道！”白牡丹气上眉头，“小小刘家算的了什么？”
    沉香突然阴沉，“那我母亲究竟出身何处？”
    白牡丹心头一跳，她中计！
    沉香脸颊上挂着泪珠乘胜追击，“父亲已经官居三品，比他还大的能有几家？姑姑是想逼我一家家的问吗？”
    “是我错了。”白牡丹叹道，“我不该对你放松警惕。”
    沉香惊问，“姑姑这是什么意思？我明明从未露出过马脚！姑姑为何要防我？”
    因为多年以前，你就发现了真相啊……白牡丹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