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蹬鼻子上脸

    “林书纪，说实话，这段时间，我陷入了迷惘，找不到工作的方向。”古丽青说道，“春江现在的局势相信您也早有耳闻。上次您陪着江油集团的赵牧晨书纪来到春江，就说明了这一点。按理，您和集团的领导来到了春江，一切应该有所改变，但是，事实却并不是这样的。春江的‘两打两建’，还是在走那条老路子，老百姓对此怨声载道，经济也是一蹶不振了。”
    林杰看着古丽青，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看得出，他的表情很凝重。
    “会议上，我们也多次提出不同的意见，可是，蒋次长他坚持他的做法，根本不采纳我们的建议。现在的会议，基本就是一言堂。”古丽青说，“我们都很心痛，这样下去，春江的经济就要被搞垮了。我们好不容易打下一点基础，经不起这么折腾。”
    林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好久才说道：“事情发展到这步，真是出人意料。你的迷惘，也是现在很多 的迷惘。因为找不到方向。我们也深感痛心。春江现在的局势，非常危险。上次李书纪来，就跟我说过，他不希望再次因特殊事件光临春江了。这也让我深感肩上的担子很重啊！蒋能来在春江也很多年了，上次大兴村的事情，他本应离开春江的，但是……唉，有些事情总是不能如我们所愿。你所反映的这些情况，对我们很重要，也很及时，春江的情况，要立刻得到整改，蒋能来再如此固执，他要承担所有的责任！”
    “林书纪，这些话憋在心里很久了，今天能和林书纪交流，感觉轻松多了，谢谢林书纪。”古丽青起身准备告辞。
    “丽青啊，别有思想负担。我们都是为党为人民服务，一切从工作出发，实事求是，要的就是你这样有思想能办事的干部，欢迎你经常过来，交流思想，汇报工作，都可以。你的能力，我一直很赏识。春江现在是非常时期，你要尽到自己的能力，该说的话要大胆说，该做的事儿要大胆做，不要有畏惧。江油集团李书纪也很赏识你，你很有优势，年轻，有思想，又是女性，要对自己有信心。”林杰握着古丽青的手说。
    “谢谢林书纪，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谢谢！”古丽青心里非常感激林杰对她的鼓励和只持。
    带着兴奋的心情，古丽青来到了陈宏云的车子边。
    发现陈宏云躺在座椅上睡着了，那样子，还是和当年一样。
    她敲了敲车门。
    陈宏云立刻就醒了，看到窗外，古丽青一脸的灿烂，他就知道，今晚之行很有意义。
    打开车门，古丽青坐上了副驾。
    “事情很顺利吧？”他问道。
    “是，林书纪很高兴我来汇报工作，对我反应的这些情况也很重视。听他的语气，蒋能来应该会受到惩罚。”她说。
    “那就好，真能这样，春江就太平了。”他说，心里也不免叹息一声，只可惜老子死得早了点。
    “回去吧，太晚了。”她靠在椅背上，感觉到有点累。
    “好吧。”他犹豫了一下，本想着今晚又是个机会，现在看来，她并想给他这个机会。
    一路上，陈宏云都默然地开着车，两人无语。
    古丽青知道他想什么，权当做不知情，闭着眼睛假装睡去。
    一个小时候，车子到了古丽青家的巷子口，她看着还是默然无语的陈宏云，笑了笑说：“谢谢你，今晚陪着我。回去好好休息吧，放松心情，等着自己再次崛起的那一天，我相信，很快就会来到的。相信我！”
    她把手放在陈宏云的右手上，传递给他一股温暖和力量。
    “我会的，你放心。工作交接后，我想出去走走，趁这个空档去好好玩玩，正好是暑假，我可以带着儿子满世界去转转，也算是给自己放个假。”他说。
    “行，出去转转，调节心情，说不定等你回来的时候，就是利好的消息。”她笑着说。
    “但愿如此，你要保重。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发信息，我立刻就赶回来。”他看着她的眼睛说。他还是对她放心不下。
    “没事，你放心出去玩，我能应付得过来。”她笑着说，“走吧，晚安！”
    说完，她下了车，然后看着他的车子缓缓离去，直到消失在路的尽头，她才往巷子里走去。
    第二天上班，古丽青听说管福深坚决不愿意到集团旅游局去任职，蒋能来发话说：“不愿意去？不愿意去就把他挂起来！还蹬鼻子上脸了！”
    就这样，管福深彻底被“挂”了，从广播电视局的局长成了一个无职无权的普通群众。一晚之间，两重人生。
    管福深一定不知道哥哥踩的那坨臭狗屎，现在粘到了他的脚上，臭得他无处可遁！
    人事场就是这样，有些人阴沟里翻船，死得莫名其妙。
    正当古丽青在埋头看文件时，突然间一个很帅气的小伙子来到了她的跟前！
    “老师，我来看你了！”小伙子笑呵呵地说。声音有些哑哑的，也很腼腆。
    古丽青惊愕得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已经长得高出她一个半头的孩子，脑海里蹦出那个瘦瘦的弱弱的小男孩，在大樟树下面跑着向她追过来：“老师，我要读书，我不要离开奶奶！”
    “智明！”古丽青惊喜地叫了起来！
    “老师，是我！”桂智明也很开心地看着她，“您还记得我！”
    “智明，长这么高了！”古丽青激动地拉着桂智明的手，疼爱地看着他。
    这个当年那么瘦弱的孩子，现在长成男子汉了！太让人欣慰了！
    “来，坐，喝水！”古丽青给桂智明倒了一杯水，然后一直看着他，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当年在团集团发起的那个向桂智明同学学习的活动，让这个孩子告别了乡村，来到城里读书，让他的生活和学习都不再有顾虑，这么多年一直是靠着当年那些捐款来供养他。当初在团集团，古丽青还经常会去学校看看他，后来工作忙起来，也就无暇再去看他了。没想到一晃孩子就这么大了！
    “老师，我今年高考，成绩已经出来了。”桂智明说。
    哦？高考了，真快啊，六年了！古丽青在心里感叹道。
    “一定考得不错吧，你的成绩一直很优异，老师知道的。”古丽青笑着说。
    “老师，我没发挥好。”桂智明似乎有些遗憾，“没有拿到全市的理科状元，不过我的分数上了清华，我选了清华的建筑设计专业。”
    “哇，太好了！智明，老师为你骄傲！”古丽青高兴地说道，当年她弟弟考上中大也是不错的，她都没有这么兴奋过。
    “老师，谢谢你，你对我的帮助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没有老师，就没有我的今天！”桂智明很真诚地说道。
    “傻孩子，是你自己很优秀，老师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工作，你的今天是你自己努力奋斗来的，你的明天一定会更好！”古丽青伸出手，在桂智明那还略显单薄的肩膀上拍了拍。
    “老师，我从家里带来了一点新摘下树的梨子，送给你尝尝，这是我妈妈自己种的，很好吃。”桂智明说着，从门口提进来一大袋子梨子，沉甸甸的。难怪他进来的时候满头大汗，原来是拎着这么沉的东西上来的。
    “好，老师谢谢你！你爸爸妈妈还好吗？”古丽青问道。
    她记得当年她有劝孩子的父母留在家里，不要外出打工。
    “挺好的，老师当时让我爸爸妈妈留在家里，后来他们就真的在家里种果树，现在我们家有一大片果林，这样的梨子很多，秋天还有橘子，生活也比以前好多了。”桂智明说。
    “呵呵，那就好！你奶奶呢？还健在吗？”她问道，当年桂智明就是因为照顾一个孤寡瞎老奶奶而感动了很多人，被评为全国优秀少年。
    “奶奶她去年走了……”桂智明低着头，有些伤感地说。
    看来这孩子和乃奶的感情太好了，到现在还是不能接受乃奶的离去。
    “哦……有你们的照顾，奶奶这几年一定过得很幸福。”古丽青摸了摸智明的头，心疼地说，“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任何人都逃脱不了，我们只要在老人的有生之年尽心尽力去照顾去孝顺他们，就没有遗憾了。智明，你对乃奶的爱，让乃奶的晚年很幸福，奶奶没有遗憾，是幸福的。”
    “嗯，奶奶走的时候，我在她身边，她很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桂智明说，“只是，每次想起奶奶，我还是忍不住想哭。”
    “傻孩子，多想想乃奶的好，想想乃奶的幸福，你就不难受了。上了清华，你的人生就要发生质的变化，等你四年后出来，就真的是祖国的栋梁了。老师等着你更多更好的消息。”古丽青看着桂智明说。
    “老师，我一定会努力的。我这一路走来，都是大家在帮我，我会好好学习，将来报效祖国，也回报那些帮助过我的人。”桂智明坚定地说。
    “好，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古丽青说。
    送走桂智明，古丽青心里好一阵感慨。
    孩子的成长，关键的就是这么几年。她很庆幸，当年她能发现桂智明，这么好的一个苗子，如果留在那个山村里，说不定就埋没了。
    桂智明可以说是幸运的，但是还有更多的桂智明没有被发掘，或许就消失在那些失学儿童的大军里。她记得自己曾经做过这方面的调查，原本以为能有什么措施来改变这一的现状，但是现实告诉她，她很无力改变这些。拯救得了一个桂智明，却帮不了更多的失学儿童，这些孩子，过早地淹没在打工的浪潮中，成了城市里最底层最辛苦的那一员，他们的未来又在哪里呢？而其中一些原本可以有所出息的孩子，将来会给这个社会这个国家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呢？她不能回答，相信，很多人都无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