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女人的坚守

    那一刻，古丽青迈出门坎，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去看，她看到向里面走去的李健楠也回过了头，她看到，他的眼里也满含着泪水。古丽青向他招了招手，李健楠转身走了。可是，她却是再也忍不住，捂着嘴，泪水夺眶而出，上了车，她还是无法孔子自己的感情，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
    那时候，李健楠的变化就让她心痛。她没想到，几个月不见，李健楠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霸气和锐气，在他身上再也看不到那种独霸天下掌控一切的感觉。她看到的是，一个双鬓已经斑白的老头子，一个脸上写满了失意的人……当时，她就在心为他而哭泣……现在，隔了这么久，不知道他变成什么样子了？是不是更加苍老，更加颓丧了？她的心不禁有些忐忑起来，她很怕她今天这身打扮会刺激到他。是不是不该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
    容不得她多想，车子已经进入了隆江集团。
    “快到了……”小舒说道，意思是提醒她要做好准备了。
    古丽青心情有些忐忑，她打起精神，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还不忘拿出镜子照了照，确定妥帖了，她才坐直了身子，开始看着外面的马路。
    车子在一个小区的门口停了下来。
    “古书纪，到了！”小舒说道，然后跳下车，为古丽青打开车门。
    古丽青并没有立即下车。
    她坐在车上，看了看眼前的这个老式小区。
    这应该是很早的集团宿舍楼，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楼房的外墙还是很普通的水泥灰，没有贴磁砖。这让这些楼显得更加陈旧。
    古丽青没有想到，李健楠居然还住在这样的地方？坊间不是说，他早就买了大房子，住上了别墅豪宅吗？怎么会蜗居在这个老式的集团楼里？想象着往日里和自己在一起，那么风光无限的男人，如今却屈就在这个旧楼里面，古丽青的心里有一股悲凉袭来。再想到自己过年的时候去到林杰家里，那么豪华那么高档的别墅小区，似乎那里才能配得上李健楠这样的人！可是，他现在却偏偏是住在这样一个看上去是平民窟的地方。古丽青相信，这里面虽然说是集团小区，但是，真正的领导，早就不在这里住了。现在住在这里的，大多数是领导的亲戚或者是早就转手卖给了别人。总之，这里住着的，都不是集团的人了，更不会是当领导的了！
    古丽青拿着自己给李健楠买的东西，然后让小舒从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了几瓶好酒和几条好烟，跟在小舒的身后往小区里面走去。
    小区里面七弯八拐的，小舒走得很顺畅，看起来真是很熟悉。古丽青是第一次来，感觉像有点走迷宫似的。
    来到九栋一单元，小舒要往里面走去。
    “小舒，你把东西给我，我自己上去！”古丽青说。
    “好。”小舒说，“302房。”
    古丽青上了台阶，到了三楼，按响了门铃，很快，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打开了门。
    她探出头，看了看古丽青，然后问道：“你是古书纪吧？”
    “你好！我是古丽青。”古丽青连忙应答道。
    眼前的女人留着一头短卷发，五领导还算标致，年轻的时候，定然也是个窈窕淑女。现在虽然四十多岁了，但是看上去气质还是不错的。她穿着家居服，满脸微笑地看着古丽青。
    “请进！”妇人很客气地说道，然后朝着里面喊道：“老黄，古书纪来啦！”
    说完，妇人给她拿了一双毛线拖鞋，放到她的脚下，说：“来，天气冷，穿这个暖脚！”
    古丽青立马被她的话给感动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和李健楠的夫人见面，就算是想着见面了，也从来不曾想过，她会给自己什么好脸色。可是，今天当她站在李健楠的夫人面前时，没想到会是这么温馨的画面！
    “谢谢！”古丽青发自内心地说道。
    她换上拖鞋，把带来的东西提到了客厅里。
    这是一套老式的三居室。客厅里的装修也比较陈旧，但是看得出，当年也算是很豪华的，里面的陈设，能彰显出主人的家底和品位。墙上挂了字画，餐厅和客厅之间的隔断上，还摆放了一些古董类的东西，虽然古丽青对这些都不是很懂，但是，可以想见，这里面一定也有不少的宝物吧！
    客厅中间的那套老式木质沙发，看起来也有些年头，只是木质很好，散发出的都是红润的光泽。这好像就是现在比较流行的红木家具，看来，他很多年就已经用上了。古丽青就那么站着，环视着整个客厅的摆设。
    “古书纪，请坐！”李健楠的夫人客气地说道。
    “好，谢谢！”古丽青笑着回答，但是却依旧站着。
    这时，李健楠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他穿得很随意，一套棉质的家居服，但是气色很不错。看到古丽青，他的脸上出现了片刻的惊喜，然后很快就淡定了，他看着她，微笑着说：“呵呵，古书纪，新年好啊！来，请坐请坐！”
    声音还是那么洪亮！古丽青的第一感觉是，李健楠似乎活过来了，和几个月前在看守所里见到的他是截然不同的。那时候他是那么萎靡不振，眼前的他看上去却是精神不错。
    再看看他的气色，脸上也是红润得很，那招牌式的板寸头，依旧保留得很好。曾经看到的白发，似乎也少了许多，现在看起来，还是一头的黑发。
    看到他这样，古丽青竟然一时楞站着不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来，请坐！”李健楠的夫人再次说道。
    “哦……好，李书纪新年好！”古丽青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微笑着说道。
    “呵呵……”李健楠看着她，脸上是很慈祥的笑意，就像是长辈见到了晚辈一样，丝毫看不出此前他们之间有那么浓浓的爱意来。
    古丽青在侧边的椅子上坐下，反而显得很不自在了。她居然有些手足无措，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古书纪，谢谢你来看我啊，我这个糟老头子，现在早就被人给忘了，难得你还记得我！”李健楠边拿茶叶边说。
    古丽青看着他，听他说起这句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是她生命中仕途上最不可或缺的男人，他们之间曾经有那么美丽而又美好的记忆。她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抛开他们之间的情爱不说，就是作为一个老领导，她来看看他，难道也不应该吗？
    李健楠的夫人似乎是看出了古丽青的尴尬，还以为是她在旁边，影响了他们说话。
    于是她站起身来，说：“老黄，你陪古书纪好好聊聊，我出去买点东西。”
    没想到李健楠笑呵呵呵地看着他老婆，说：“老婆子，古书纪来了，你怎么能走呢？来，一起喝茶，好好聊聊。”
    女人有些愕然。
    其实女人当年也听说过自己的丈夫和眼前这女人的绯闻，曾经因此事俩人也吵过。如今李健楠倒台了，眼前的女人却成了春江集团书记，这也是老黄感到欣慰的，没有让那个千刀万剐的蒋矮子得逞。她要走，是想留点空间给他们，也许今后这样的机会就不会再有。这世界人情冷落，世态炎凉，还有几人记得这个倒台的书纪，有人见了，躲都来不及。听老黄说，她还到监狱看过他，这说明这女人还是有情有义的人。老黄要她留下来，这是她没想到的。这也是李健楠的精明之处，人有自知之明，失去领导位，一切都可能随风而散。
    古丽青看李健楠说这句话的神态，自然到简直无法让她相信。
    她记得当年他说他最怕回家，最怕回家看到家里的母夜叉，节假日是别人快乐的时候，却是他最孤独最痛苦的时候。因为回家他就是受刑，就是闭门思过。家里唯一的儿子出去留学了，就剩下他和老婆子四目相对。而他恰恰最不喜欢的，就是看到她。于是，节假日他基本都外出，或者就留在春江，很少回家。家里的女人对他的意见更大了。久而久之，两人之间已经名存实亡。
    当然，领导太太基本都是守着一份空虚度日。坊间不是说，当领导的是三个基本原则：老婆基本不动，烟酒基本靠送，工资基本不用。而事实上，集团的家属楼，是最寂寞的瓜妇楼。因为里面的女人都是孤独的守望者，她们的男人，只给了她们光鲜的外表，而没有给予她们实质的婚姻和感情。
    古丽青估计，坐在自己旁边的这位女人，一定也是苦熬着过来的，个中辛酸，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当年，李健楠和她之间，就是如胶似膝般的，每月的相聚都是那么频繁，更何况他还有其他的女人？他能均给他老婆的时间，估计每年能有那么几天就很不错了，而且这几天的效率如何，还另当别论。
    看着身边的女人，古丽青心里也是很感慨，难得她还能坚守住这个男人，这个家。听说在他最危难的时候，她却是挺身而出。这，或许也只有自家的女人才能做到吧？李健楠经历了这么一劫，能彻底回归家庭，是女人的坚守，换来的最后收获。
    李健楠的老婆被他这么一说，又重新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