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1章 爸，你走好

    蝎子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可是一号的死对于她的打击太大了，哪怕到什么时候，她都像是一号的女儿、叶凌天的妹妹，可是现在一号永远地走了，她就像失去父亲一样的悲痛。
    余老呵斥道：“蝎子！别忘了你是个军人！是一号带出来的兵，猎鹰大队的人！部队的纪律你都忘了吗？保密条例忘了吗？一号走了，所以他教过你的东西就全部丢还给他了是吗？”
    李雨欣听着蝎子的话，真的是心如刀割，一直到刚才，她心里头都还有幻想，也许叶凌天会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门口，会跪在一号的灵前，可是最终，时间在一点点的抹杀着她最后的希望。
    如果说之前李雨欣迟迟不肯放弃最后一丝希望，那一号的死，无疑是让这渺小的希望更微弱一些。李雨欣一直都觉得，一号对于叶凌天的事情，远远比她知道的多，只要叶凌天能够回来，他就一定能够坚持到那一天，而如今让他坚持不下去的理由，只能是因为他知道叶凌天无法回来了，或者是那一天太漫长，他已经等不到了。就像他说的那样，他能够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别人是找不到他的。
    她难道不比任何都更清楚叶凌天和一号之间的感情？她也想成全一个老人最后的心愿，也更不想让叶凌天落下遗憾，如果可能，哪怕是等十年，她也愿意等叶凌天回来再安排一号下葬，她知道一号也同样愿意等。问题是现在谁都不知道叶凌天到底什么时候回来，难道就让一号这样等下去？
    李雨欣不愿意再去想那种可能，她只能强忍着悲痛，平静地说着：“蝎子，我知道你很痛苦，很不舍得叔叔。我们所有人都不舍得他，但是生老病死是无可避免的事情，叔叔他奋斗了一生，奉献了一生，他如今已经太累了，实在支撑不下去了，就让他安安静静地离去吧，这也是他最大的心愿。”
    “中国有句老话叫做入土为安，就让叔叔安息吧。凌天回来，会经常来看叔叔的。如果他知道为了等他回来，让一号这么久不下葬不得安宁，那他才会痛苦一辈子。”
    最终在简单的遗体告别仪式之后，一号的尸体被送入了火葬场去进行火化。所有人都站在等候间里，看着一号的躯体被放到车上，余老上前一步，最后为他整理了军装的领子，又正了正帽子，随即啪一声，含着泪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所有人包括李雨欣和叶康都举起手行了军礼，他们在用这样的方式为一个戎马一生的老兵做着最后的告别，随即火化工人过来，把车子推入焚烧间。
    这时候随着叶康一声撕心裂肺的“爷爷”，先是蝎子忍不住失声痛哭，跪在了焚化间的门前：“爸，这些年来，我多想叫你一声爸。我从小是个孤儿，没有父母，一直到了部队里面，你那么严厉，对所有人都一样，可是你会让独狼他们多照顾我，叫我小丫头。爸，你走好……”
    然后李雨欣也终于没有忍住眼泪，抱着叶康痛痛快快地哭出声来，就连老鹰和余老这样铁骨铮铮的汉子，也都忍不住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火化很快结束，工人把骨灰盒交给他们。谁也没有办法相信，也不愿意相信，曾经那么高大威武的一号，就这么变成了这一个小方盒子里面的一捧骨灰。他的音容笑貌还在每一个人心里头，李雨欣到现在还记得，他送完叶康回来，吃力地挥着手笑着跟叶康告别，一切都仿佛还在昨天，可是事实上，叶凌天失踪下落不明，一号去世，一切都再也回不去了。李雨欣捧着骨灰盒，眼泪一滴滴地落在骨灰盒上。
    按照一号的意思，李雨欣最终就在李东生的墓地旁边，给一号买下了一块新的墓地，让两个生前的老友以后还能互相作伴。
    整个葬礼的气氛都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天公还适时地下起了雨，余老的秘书去拿了伞过来，但是谁都没有撑，每个人最后脸上都布满了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在一号的坟前，久久地用军礼为他送行。
    回望一号这一生，有过太多的惊涛骇浪，经历过太多的生离死别，而这一次，是大家送他离去。而关于他的一生，从此就永远地封存在这冰冷狭小的墓穴中。也许对于他来说，死亡的确是解脱，是从此永远地安眠，但是对于还活着的人来说，却是从此永远的怀念和哀思。
    葬礼结束之后，蝎子走过来对李雨欣说着：“谢谢你。”她依然沉浸在悲痛之中，毕竟不是那么容易释怀的。
    “没有什么好说谢谢的。”李雨欣的嗓子也有些嘶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叔叔他本来就是我们的家人。这些年来他照顾康康，甚至于比我们做父母的还要尽心。应该是我感谢他。凌天没能回来，是谁也没有想到的，希望你不要生他的气。”
    她这么一说，蝎子的眼圈又红了，摇摇头说道：“其实也不是生气吧，主要就是特别的难过，一下子没有办法接受他就这么离去。一直以来，我最依赖的两个人就是一号和独狼，他们一个像我的父亲，一个像我的大哥，有任何的事情，他们都会挡在我的前面。所以我虽然是个孤儿，但是在部队里面感觉就是在自己的家，从来不会感觉自己孤独无助，就是因为有他们在。”
    “这些年来，我也眼睁睁看着身边许多曾经的战友死去，眼看着曾经的队伍一点点消失，但是内心里总觉得只要他们在，我们的队伍就始终在。我知道人生有生老病死，尤其像我们这样枪林弹雨里出来的，更是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他和独狼，他们会离开。”
    “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的父亲一下子没有了，我就只剩下一个大哥了，所以本能地想找他。所以听到他居然没有回来，我一下子根本接受不了。不怕你笑话或者是不高兴，如果独狼他在这，我大概会趴在他怀里痛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