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4章异梦

    半个钟头后，沐琳出现在卫臣和高阳交手的那条公路上。公路上当然一个鬼影也看不到，卫臣早被安绚两人带走了，现场只留下汽车的残骸。残骸还在燃烧着，余焰渐低，散发着团团呛人的浓烟。沐琳在四周转了一圈，找不到卫臣，脸上却露出了笑容：“干得不错啊，小家伙。”
    她停留在高阳化成凶兽的地方，伸手在地面上抹了抹，指端粘起一撮粘稠的黑色液体。放在鼻前闻了闻，沐琳皱了下眉头，从口袋里掏出纸币擦掉：“看来有失去理智的家伙，让自己彻底沧落为真正的怪物了。”
    “这么说起来的话，小家伙和兽化的家伙打了一场，现场没有留下尸体，不是收拾了对方就是顺利逃走了。不管哪一种可能都值得表扬了，接下来的问题是……”
    “去找那个小家伙？还是先干掉小胡子呢？”
    沐琳把擦拭过的纸币丢到地上，双手环胸考虑道：“很明显那个小胡子已经知道卫臣的能力，也就是我的竞争者呢。不过看样子，他对自己的同伴有所保留，没有把卫臣的秘密捅出来。这倒也正常，谁不想独享唐僧肉呢。”
    “所以说，小胡子是不会放弃卫臣的。如果放任不管的话，那我只能比他更快找到卫臣才有胜算。但是我不能借助基地的力量，在这点上很吃亏啊，果然还是先把小胡子干掉比较保险。”
    沐琳打了个响指，笑眯眯地说：“好，就这么决定吧，干掉小胡子，再找到卫臣。最后，把小家伙吃了，得到他不死的能力。韩树那家伙，就别想再把我关到那个又冷又黑的棺材里！”
    这是一片死寂的大地。
    冰冷、灰色的石岩无限延伸至地平线的彼端。没有植物，到处都是冰冷的岩石，偶尔响起的风声里也充满了寂寞。
    卫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是现实？
    还是梦境？
    他分不清楚。
    他可以感觉到赤脚走在冻岩上，脚心是如何的冰冷，那就像行走于刀锋般。地面上那些尖棱足以割开皮肤，却割不开卫臣的脚。反而他一脚踩下去，便把这些高于地面的东西给踩平了。他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行走着，总感觉远方有什么东西正在召唤着他。那纯粹是一种直觉，而这一刻，他跟随着感觉行动。
    毫无先兆地，地面线那一头开始有黑影隆起，就像平地升起一个山包。那个山包越升越高，最后变成了一座山峰。山峰插进了半空浓云里，云层后隐约出现了一轮红日。散发着滟红的火焰，不觉得明亮，只感到压抑。
    然后云层开始涌动，如排山倒海一般的大响在这荒凉的大地上掠过。云后的那轮红日越来越大，仿佛正要破云而下。卫臣十分紧张，在那轮红日面前，他缈小如蚁。这叫他如何不紧张，如何不恐惧。
    终于，云层被撕碎，红日破云。卫臣瞪大了眼睛，半晌叫不出一句话来。那根本不是什么红日，而是一颗眼珠。一颗硕大无比的眼珠，一颗几如太阳的眼珠。卫臣可以看到那滟红的瞳孔里有一条金色的竖纹，眼珠的四周则分布着一圈银色的细蚊。它俯视着大地，眼神冰冷淡漠，如同高高在上的主宰。
    这颗眼珠嵌在一个无比巨大的脑袋上，这颗脑袋如同传说中的龙，但四周长满了锋锐的刺。刚才卫臣看到的那座山峰，其实是它的脖子。它的脖子连接着大地，身体又该如何的庞大？
    半空之中，那颗巨眼看了下来。当它的目光落到卫臣身上的时候，卫臣全身都在发抖，极度的恐惧让他化成了一声大叫。
    然后他就看到了天花板。
    他心跳得很快，额头上满布汗珠，直过了片刻，他才冷静下来。他告诉自己刚才不过是一个恶梦，那荒凉的大地、如同太阳般的巨眼以及那隐藏在大地下的巨兽，通通只是梦里一些古灵精怪的东西。现实里并不存在这样的巨兽，哪怕世界上确实有伪装者那样的怪物。
    然后他才打量这个房间。
    这是个卧室，收拾得还算干净，看上去应该是客房之类的房间。没有太多家具，简单的床和桌椅，旁边窗口凉风习习。看出去，天色已近黄昏。
    然后门就打开了，门外站着个男人，他“咦”了声道：“你终于醒了？”
    卫臣看过去，却是他和高阳交手时在场的那个男人，卫臣问他：“我睡了多久？”
    “快两天了，把你抬回来的时候你全身烫得厉害。要不是很快温度就降下来，我都差点想把你往医院送了。哦，我叫安绚，还没请教？”
    “卫臣。”
    “好吧，卫臣。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我想喝水，除此之外，我想洗个澡。”
    安绚耸耸肩：“客厅里有纯净水，你可以自己倒。我去找身衣服，咱俩身高差不多，我的衣服你应该可以穿。如果不行的话，我再去给你买一套回来。”
    卫臣这才发现自己换了身睡衣，顿时想起衬衣上那个微型摄像机，紧张问道：“我之前穿的衣服呢。”
    “扔掉了。”安绚漫不在乎地说道。
    卫臣顿时想杀人，自己辛辛苦苦弄来的证据如果就这样给安绚丢掉，那他真是白忙活了。还好安绚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钮扣，丢给他道：“我检查过了，这是一个微型摄像机吧。难道你是情报人员？还有，那个怪物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世上真有隐藏在人群里的怪物？我以为那些只会在小说或电影里出现呢。”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希望你们看到那些东西。但是很遗憾，现在你们都卷进来了。”卫臣叹了一声，看着掌心里的钮扣，道：“现在只希望这东西有用，那说不定可以阻止一场灾难。否则……”
    他没有说下去，如果灭绝计划灭绝的是人类，那就真的是世界末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