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0章怀疑

    “将军，已经检查完毕了。”
    炎城，医护中心的一个房间里，张连中从一架共振仪上下来。在过去的三个小时里，他接受了全身检查，林林总总超过四十个项目，涵盖了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所有的身体部位。这是他自己提出的一次全身检查，本来像这样的检查，还需要再过半年，才照例进行。
    尽管张连中的负责医生觉得很奇怪，不过既然是将军提出来的，他当然一一照办。很快检查的结果就出来了，负责医生拿着一个平板电脑，走到张连中的身边。将军在几个护士的帮助下穿上了衣服，看着负责医生问：“老黄，怎么样？”
    黄医生笑道：“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将军，你的身体年龄只有二十岁上下，你非常健康，完全不需要担心什么。”
    可听到医生的话，张连中并没有觉得高兴，他浓眉紧锁：“是吗，那麻烦你了。”
    看他这个表情，黄医生道：“将军，你是不是感觉哪里不舒服？”
    张连中摇头：“不，我觉得一切都好。可就是这样，我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黄医生苦笑说：“我怎么听不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连中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什么，也许是我太紧张了。”
    黄医生点头道：“你才从太平洋回来，刚指挥了一场大战，精神疲劳是正常的。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你还是休息个一两天。”
    张连中道了声“好”，便离开了医护中心。坐进停在中心大门外的红旗汽车里，司机便问：“将军，去哪里？”
    张连中想了想说：“回家吧。”
    司机笑了起来：“也好，你都好几天没有回去，也该看看夫人和孩子。”
    汽车离开了医护中心，行驶在炎城的公路上，看着窗外，张连中的心情一直平静不下来。他总觉得自己有些异常，特别是太平洋上那场战争之后，这种感觉愈加明显。他总会在半夜中惊醒，并且总是做噩梦。在梦里他被怪物追赶着，无论他逃到哪里，都无法从那些怪物的手中逃脱。过程虽然不一样，结局却总是以他被怪物吞食，然后在床上惊醒而结束。
    有时候照着镜子，张连中甚至怀疑自己的身体里，是不是也住着一只怪物。这样的感觉让他很难受，最终他要求进行一次全身检查，结果什么也没查出来。
    或许，是自己多虑了？
    张连中想，很快，到家了。将军的公寓不见得有多豪华，也就多了一个院子。汽车停在院子外，张连中下了车，一进院子，就看到院落的秋千上，一个女人正和一个小女孩在荡着秋千。那个小女孩一看到张连中，高兴地跳了下来叫道：“爸爸！”
    张连中暂时忘记了一切，他蹲了下来，满脸笑容地张开了双手，让自己的女儿用力地扑进怀里，然后把她抱了起来，原地转了三圈。
    阳光、笑声、食物的香味，张连中渡过了一个充实却又充满欢声笑语的白天。他平时总呆在指挥大楼，这个位于炎城的家实在很少顾得上。为此，他近乎补偿般，今天当了一天的好丈夫和好父亲。
    在给女儿讲了好几个童话故事后，他的女儿终于沉沉睡去。张连中悄悄地从床上下来，给女儿盖好被子，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这才退出了卧室。回到自己的主卧，妻子正在梳着头发，张连中走了过去，帮妻子梳起了长发。他看着镜子中的妻子，想起当年向妻子求婚时，那时妻子正值豆蔻年华。如今时间流逝，那纤纤少女，如今已经是个中年女人。看着妻子眼角的鱼尾纹，张连中心生歉意，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妻子微笑说：“你什么也不用说，我明白的。连中，你自己要小心些。”
    张连中点头道：“我不会有事的。”
    妻子站了起来道：“不用你梳头了，呆会你梳完，我还得重新梳，你去洗澡吧，这一身的汗臭，可不准到床上来。”
    张连中敬了个礼，喊了声“遵命”，把妻子逗乐了。他来到浴室，痛快地洗了个热水澡。换上衣服，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从旁边的收纳柜里拿出了刮胡刀，就着镜子给自己刮起胡子来。突然一个不小心，把自己下巴划开了一条伤口，血立时就冒了出来。张连中连忙抽了几张纸巾捂住，再放开时，他愣了下。
    下巴那条伤口不见了，他看了看刮胡刀，要不是上面还有点血渍，他真以为刚才就是一个梦。
    结果这天晚上，他又做了个恶梦。
    第二天，指挥大楼里，张连中一早来到自己的办公室。没过多久，肖栋也来了。张连中见他来了，把秘书赶出去。肖栋看着他，皱眉道：“你的脸色很不好，发生了什么事，一大早让我带着这个东西过来。”
    肖栋拿出一个仪器，那是鉴别伪装者的扫描器。
    张连中看着肖栋，眼神复杂，最后像下定了某种决心，咬牙道：“肖老，我们今天说的话，希望你可以保密。我……我怀疑自己被寄生了。”
    肖栋双眉一耸：“寄生？你怀疑被魑虫寄生了？”
    张连中点头，说：“我怀疑自己正在转变。”
    肖栋摇头：“如果你被寄生的话，并且寄生成功，现在你已经不会有自我意识了。”
    张连中苦笑道：“没错，照理来说应该是这样。可我总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发生着某种改变，在极乐岛的战场上，我们的航母受到攻击你是知道的。当时我强制把你送走，之后一只怪物袭击了我们，当时所有人都死了，但只有我活着。”
    肖栋说：“我知道了，你是在自责。将军，你活着，那是因为你命不该绝，你不用为此感到困扰。”
    张连中摆手说：“不，不是那种精神上的谴责，而是其它的原因。后来我在威狱厅和卫臣见了面，他对于我的状态很疑惑，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现在想想，该是连他也认为，我不可能在那样的袭击下活下来。唯一的可能就是，我……已经不是人类了！”
    肖栋的视线一下子落到了扫描器上，张连中也道：“来吧，替我鉴别一下。如果……如果我真的被寄生的话，必须把我处理掉，否则敌人会知道我们所有计划！”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肖栋叹了口气，拿起了扫描器，启动之后，从端口射出数道绿色的光线，在张连中的身上不断游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