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五章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杨小绵赶回家的时候，就见冯奶奶坐在自家客厅。
    高冷做好了准备，如果真要闹大了，他会随时出现以维护杨小绵一家。
    杨小绵站在玄关处，不由自主地吞咽了口水……
    她偶尔会在小区内瞧见冯奶奶溜她的那只贵宾犬——
    杨小绵居住的小区分为别墅区，低层区，高层区。
    房价也是依次降低……也就是说，居住在别墅区的大多是中产阶级中的上层人士。
    他们这些人拥有一定的权势，地位，财富，但大多是新贵，还没能富到第三代的历史长度，和那些家大业大世代有钱有权有势的人家又不尽相同。
    或者用“暴发户”一次来形容也算恰当。
    他们位于金字塔中中等靠上的位置。
    杨小绵听肖圆圆提起过……说是这些人家看起来很了不起，不过没有十足的底蕴能一代代富下去，为了不让子孙后代沦落到低产阶级，家长们对于子女的要求最为严苛，而舒恩家的那个连锁培训机构里，大多数的学生就是这一类家庭出生的。
    ……很明显，庄穆央就是这种家庭的，她的父亲开了一家律师所，外祖父是在法院就职的，也难免冯奶奶总是那副高高在上的领导人的做派。
    每次在小区里碰见的话，杨小绵就会远远地避开，因为她觉得，冯奶奶打量自己的目光就好像是——挑选新鲜肉类的眼神。
    高冷感受到了杨小绵的紧张，他出声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杨小绵拒绝：“只有冯奶奶一个人……说实在的，我们一家三口不可能打不过一个老太太，不不，冯奶奶最强大的技能不是战斗力，而是嘴炮，是杀人视线……”
    忽然，杨小绵听见杨母召唤自己。
    “小绵？怎么了？这孩子怎么站在门口发呆呢？”
    杨小绵抬起头，瞧见杨母招了招手。
    “快过来，和冯奶奶问好……”
    杨小绵顺着从地走了过去，尊老爱幼一向是杨家的做人准则。
    道好之后，杨小绵就被杨母拉着坐到了一旁。
    冯奶奶的注视让杨小绵紧张……
    “以前没有注意过，昨天才发现你们家的杨小绵的确是个好孩子。”
    冯奶奶拉起杨小绵的手。
    “就是这双手在我孙女胸口上插了笔管吗？”冯奶奶问道。
    杨小绵下意识地就要抽回手，但是冯奶奶人老力气并不老。
    杨小绵看向母亲，发现母亲用鼓励的表情点点头，弟弟则是如临大敌的拱起肩背像是只小豹子……
    “小区里其他的家长总说你杨小绵不是个好孩子。”
    “你的学习成绩在二十九中是出了名的差……别怪我们会知晓你的考试分数，毕竟你的父母都是那样有名的人物，大家难免就会关注你。”
    “你不光考试考不好，来往的朋友似乎也不怎么样……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也是这样相信的，学习差，交往的朋友也都是差生，所以，差上加差，结果就成了一种恶性循环。”
    “你的邻居说你的朋友们特别吵闹，张口就骂人，走路的样子就不像好人……还说你把男同学直接领回家，甚至过夜……”
    “哦，别激动，听老人家把话说完，这才是好孩子该有的基本的道德品质不是吗？”
    “就算是现在，我也不认为你的这些举动是正确的，女生就该有女生的矜持，总和男孩子胡闹算是什么？”
    “不过，我现在可以十分确定，不管和你相处的都是什么样的人，你本身是个非常善良的孩子。”
    冯奶奶抓起杨小绵的手抵触在自己的心口上。
    “谢谢你。”冯奶奶说道：“我非常，非常的感激你。”
    在杨小绵怔忪的神色中，冯奶奶忍着泪水故作坚强。
    直到这时，杨小绵才敢抬头真正意义上地看着冯奶奶。
    这个总是光鲜亮丽的老人家比自己想象中得要老很多，也憔悴得多，那浓重的黑眼圈让杨小绵猜测到冯奶奶必然是在医院熬了一晚上……
    熬了一晚上，还没有休息，待孙女的情况稳定了些，冯奶奶就尽快来到了杨家……就为了找杨小绵道歉。
    虽然，到现在，杨小绵也不见得自己有多喜欢冯奶奶这个人，或者对庄穆央的感觉有所改变，但是有些人的特质，有些事的现实，值得杨小绵去肯定。
    冯奶奶还在絮絮地说道：“穆央的妈妈在医院陪着孩子，她爸爸实在抽不出时间……所以，就只能由我这个老太太跑这一趟了。”
    “按理来说，你家的孩子救了我们的孩子，我们一家都该来的……”
    一旁的杨母及时出声道：“孩子怎么样了？”
    大家口中提到的都是“孩子”，可是，具体指的是哪个孩子，家长们都神奇地心知肚明。
    冯奶奶转过头去，轻轻点开了眼底的泪珠。
    再回过头来，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头不低，腰不弯的贵妇人。
    “已经好转了，医生说要是情况乐观的话，今天就能醒过来了。”
    杨母点点头，出手握住了冯奶奶的手。
    “孩子没事就好……得在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及时看见您老啊。”杨母说道。
    冯奶奶“嗯”了一声，随即起身，“你们一家都是好的，杨小绵也是个好孩子……等到孩子出院了，我会请你们一家的。”
    语毕，她脚步匆匆。
    杨小绵觉得冯奶奶的口气好像在说“请你们一家这是你们的荣幸”，又觉得冯奶奶像是在逃避什么……
    可能是——如果再继续呆下去的话，冯奶奶就一定会哭出来吧。
    杨母却一把拉住了冯奶奶。
    “你有可以让自己痛快哭出来的地方吗？”
    听到杨母的问话，冯奶奶不禁一愣，随即，这位老人家高傲地挺直胸膛，昂起下巴……冯奶奶在用自己的神态来拒绝杨母的话。
    “你需要一个可以让自己痛快哭出来的地方。”杨母肯定地劝道：“我家的房间还够用……你不能在家里哭，你家的保姆会听到，你不能在医院哭，会让你的儿媳瞧见……更不能在大街上哭，那样你会更丢脸……我的房间很干净，你可以放声大哭。”
    说着，杨母还瞅了瞅自己的儿子。
    “如果你不喜欢，可以让小绵带着小天出去玩……只要我给零花钱，小天很乐意出去玩的。”
    冯奶奶的神情出现了动摇。
    杨母叹息一声：“我能明白你的心情，我也曾经……我是说，我从来没有在家里哭过，更不会在自己的孩子面前哭，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即将失去的那一刻，才开始后悔。”
    “说实话，我家孩子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我都吓坏了……”
    “她身上到处都是血，看起去特别的狼狈，我当时很生气，不是因为等了那么久，饿了那么久……只是因为她把自己卷入了后果可能非常麻烦的事件当中。”
    “我警告她，以后不准再做这样的事，在家长的观念中，在我的想法中，她到底还是个孩子……她永远都是个孩子，是需要我保护的，明明还没长大，怎么可以去做这么危险的事，这已经超出她力所能及之外了……”
    “如果我的孩子没有那样做，冯奶奶不会知道是我不允许孩子这样做的，你可能会失去你的孩子，不过，你怪不到我的头上；相反，如果我的孩子那样做了，到时候还是会出现不合心意的结果的话，就算明明不是我的孩子的错，你还是会责怪她……”
    听到这里，冯奶奶的表情很精彩，但是她没有否认杨母的话……换位思考的话，倘若出了车祸的是杨小绵，冯奶奶也不会建议自己的孩子趟这浑水。
    “即使是现在，我也不赞成孩子的举动。”杨母摇头：“你的确应该感谢我的孩子，用不着感谢我……坦白地讲，我此时此刻仍旧很生气，很生气，很生气，所以，我会离开我的家去散散步，逛逛街，发泄我的脾气，然后，因为我太生气了，我得撵走我的孩子们，至少目前，我半点儿不想见到这两个完全不懂得保护自己的傻瓜。”
    ……
    被撵出家门的杨小绵姐弟俩目瞪口呆……他们的妈妈这是怎么了？
    “你找到x光片的线索了吗？”杨小绵在头脑中问道，“我妈肯定对我隐瞒了什么……难不成我曾经出了车祸，倒地不起的时候，没有人管过我，全世界都冷漠地看着我去死吗？我妈的表现不是太奇怪了吗？”
    杨小绵自嘲地笑笑，莫名察觉到高冷的情绪有所起伏。
    杨小绵不禁问道：“高冷？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敏感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