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一章 明明很柔软的

    这个世界就是比想象中要小。
    或者说，他们都生活在这个圈里，从未离开过这里，所以人的世界就是这么小。
    ——前一句是杨小绵有感而出。
    后一句则是高冷旁白分析。
    当坐在别墅里品味热乎乎的红茶的时候，杨小绵终于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高冷在脑海里问道：“你的鼻涕很咸……是不是最近吃的口味太重了？”
    能认真地讨论鼻涕滋味的，也就唯有高冷了。
    毕竟是生命共同体，就算杨小绵再是小心注意，难免会被高冷感知到自己的方方面面……
    不过，就连最尴尬的生理问题都习惯了，剩下的，都是浮云了。
    于是，杨小绵保持着恬静的微笑，从容地抹去了鼻水，看得旁边的余筝一副表情很是丰富多彩。
    “原来如此。”听了两个孩子的解释，冯奶奶也了解了情况，以往那位高高在上的贵妇人，在杨小绵面前莫名袒露出真实的一面。
    “这里是我二儿子的住处。”冯奶奶叹息地说道：“他是从事什么职业的，想必不用我细说，你们就都了解了吧。”
    冯奶奶感慨道：“我这个儿子一言难尽，他常年把自己关在家里写作，有时候一年都不出门，不见外人……是我疏忽了，最近我都在照顾孙女，把二儿子忘记了，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就让他被来历不明的女人给骗了。”
    说着，冯奶奶攥着茶杯的手握紧，“小绵，你放心，出尔反尔的事太缺教养了，至少我的孩子们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你们把合同拿过来，我会让他马上给你们签下来！”
    冯奶奶环视着乱糟糟的屋子，又嘀咕了几句，随即又说道：“你们也看到了，家里的卫生环境太差，我得请人来收拾收拾……我就不留你们吃晚饭了，回家团聚吧。”
    冯奶奶摸了摸杨小绵的脑袋。
    “回去帮我给你妈带个好。”冯奶奶慈蔼地笑道。
    两名少女步入别墅，神情各是复杂。
    “没想到看上去那么凶的婆婆居然对你那么友善！你说啥是啥，唯你是从哦！”余筝瞪着眼睛，一时间回不了神：“那个冯奶奶是你的亲戚？这么说来，那个庄作者不也是你的亲戚吗？早知道的话，还能有李艺什么事！”
    杨小绵摇头，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脑海里海回荡着冯奶奶的话。
    隐约间，她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庄穆央会是那样的性格了……
    庄作者三十几岁的年纪，还让母亲照料着，完全无法自理……母亲让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哪怕不愿意接受的合约，母亲逼着他的话，庄作者就一定会老老实实地签约？
    ……
    回家吃晚饭的时候，杨小绵心底还不是滋味。
    她把今天遇到的事讲了出来，杨小天完全不在线上自顾自地边吃边玩游戏，唯有杨母做了忠实的听众。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杨母感慨道：“以前我总认为自己是最倒霉的人，自己的家庭是最可悲的家庭……或许，每个人，每个家庭都是这样认为的吧。”
    说着，杨母没收了儿子的手机，“至少我们一家人还在一起吃饭。”
    杨母的筷子敲了敲儿子的脑袋。
    杨小绵却笑不起来……元宵节是全家团圆的日子，父亲既不在，高冷又是一个人……
    这就是他们家的那本难念的经。
    小剧场：
    晚饭后，杨小绵一个人跑了出去。
    她在路上独自奔走，不知不觉就变成了两道影子一起向前。
    “烟花要开始了，我们要快！”杨小绵头也不回地将手套摘下一只丢了过去。
    高冷接过自然而然地戴上手，另一只空出的手则是毫不犹豫地握住了杨小绵白净的手。
    “上我背上来……可以更快。”
    杨小绵犹豫：“不行……已经有人盯上你了，我……”
    话音未落，高冷就把杨小绵甩到了自己背上。
    他们的身影迅速闪入建筑物之间，避开人眼，避开监控，高冷带着杨小绵跳跃着。
    月亮就好像在跟着他们一起颠簸。
    冷风扑到脸上，杨小绵眯着眼睛伸出手……“我都能抓住星星了！”
    最后一个字走音，因为高冷从高处突然跳了下去……与此同时，烟花的炸响声轰然响起。
    虽然河边观赏烟花才是最好的效果，不过就算赶不上，能两个人一块看烟花，俨然是一种幸福。
    “高冷高冷！”杨小绵拍着他的肩膀，大喊：“那栋楼！那栋楼高！我们去天台看！去最高的地方……没有人会比我们看到更美丽的烟花！！！”
    ……
    事实上，杨小绵和高冷都没有看烟花，既便他们于烟花的距离仿佛触手可及。
    两人堵住对方的耳朵，对着彼此大喊大叫，杨小绵把近日来的抑郁都发泄了出去。
    高冷更是打出生起第一次这么大声说话，他从一开始的莫名其妙，到不自在，再到尴尬，不好意思，最后慢慢适应起来……
    他从来没有设想过，原来，人类可以凭借喊叫就能体会出那么多的情绪变化。
    “那是因为你不再是不懂世事的婴儿。”杨小绵喊道：“虽然你还很年轻，不过，恭喜你！你长大了！”
    恍惚中，高冷笑了笑，“口头上的恭喜不够诚恳，好歹要送点儿什么给我，庆祝我的成长吧。”
    杨小绵点点头——高冷的语言表述越来越人性化了。
    “我都送给你这么美丽的烟花了，你还想要什么？”杨小绵的脑海中计算了起来，“请你吃披萨？或者给你买衣服？”
    她从来没有送过礼物给男孩子的经验……当然，在杨小绵的心目中，弟弟只是弟弟，没有性别之分。
    “我在你心里就只有这些价值吗？”高冷盯着她，她倏地扬起手指，“快看，好靓的烟花……”
    杨小绵应声扭头，果然一朵好似巨大菊花的烟花在眼前炸裂开，杨小绵瞬间被震动了……分不清是被巨大的响声所震，还是为了这一副美景。
    她叹息着，凑过头去，她小声说道：“如果你现在真的趁机偷袭我的话，最好赶快，我会假装很惊讶的……”
    高冷仍旧一眨不眨，纵使背景“音乐”轰鸣不止，他还是能够清楚地听见杨小绵的声音……就连她的心跳也入耳了然。
    ——她是被烟花的巨鸣吓到了吗？
    杨小绵这才发现高冷其实并没有打算像是电视剧里演绎的那样偷吻自己……
    明明是两个心有灵犀的命运共同体，竟然发生了这种令人尴尬的场面？
    高冷的话音传入她的脑海之中。
    他说道：“你的鼻涕流下来了……”
    一瞬间，适才营造出的所有气氛都消弭无踪。
    杨小绵恍然明白，他那么注视着自己，就是因为她该死的鼻涕流下来了……
    该死的鼻涕！！！
    杨小绵正要抬手去擦，突然高冷凑了上来。
    一时间，杨小绵心跳如鼓，紧张不已……他到底还是要吻上来吗？
    她下意识地歪了歪头，高冷似乎被吓了一跳，他垂下眼似要避开，一不小心，高冷的额头装上了杨小绵的侧脸。
    登时，杨小绵差点儿被高冷撞飞了……
    “你是打算把我从楼顶上弹下去吗？”杨小绵捂着脸痛呼。
    高冷也发现自己没有掌握好力度，这一刻，他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做“紧张”。
    他甚至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紧张的，又是为了什么紧张不已。
    任何一种词汇都无法形容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你太笨拙了。”杨小绵哭笑不得：“没想到你也有这么笨拙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会一辈子保持那种高大上的形象呢……”
    说着，杨小绵伸出手一下子勾起了高冷的下巴，冷不防地，她就把嘴唇贴了上去……
    轻描淡写地在高冷的面颊上轻轻一吻。
    或许，连吻都算不上。
    两个人相处这么长时间，有时候会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可是眼下才是他们最最亲密的时刻。
    “这才叫偷袭。”杨小绵一脸镇定地解释道：“速度要快，出其不意，至少不能伤害你的对象……哦，你的对象这辈子就只能是我了吧？”
    杨小绵忽然升起什么不适的情绪，她郑重其事地问道：“你有什么其他想法吗？如果你想要尝试和其他女生谈恋爱的话，我会支持你的……毕竟你是个独立的人，你拥有自己的想法，也可以拥有自己的人生，不必永远捆绑在我身上。”
    杨小绵略有几分自卑的情感——放在以前的话，她从来就不会去奢望和学校出尽风头的男神有丝毫的瓜葛。
    短时间内，她没有得到高冷的回应，这使得杨小绵快跳的心脏渐渐平缓了下来。
    ……谁说他们两个是主体和附属体的关系，就一定会有更多的进展了。
    更何况杨小绵并不了解“恋爱”到底是什么，她也会幻想和当红的明星发展罗曼蒂克的关系，也想去体会令同龄男女生纠结或者喜悦的感受……
    正失神着，高冷霍地侧过头重重地在她脸蛋上啵了一下。
    杨小绵吓了一跳，她并没有体会到高冷嘴唇的柔软，反而她的身体又是一歪，差点儿跌倒……
    高冷歉然又冷硬地说道：“我挑选的角度没有问题吧。”他的双手比划着，呈现出从未有过的傻气。
    杨小绵终于明白他不声不响那么长时间是在准备什么了……
    她张开嘴，一口就咬了把高冷的下巴。
    “你要是再撞我，我就把你吃掉！”
    她的手指摩挲高冷的唇瓣……
    “明明很柔软的啊！”杨小绵笑道，内心不由想着——我们还是慢慢来，首先得意识到彼此性别的不同之处才行……
    所以，以后她在洗澡，上厕所的时候，高冷能不能别再突击出声吓得她恨不得把自己从马桶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