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五章 就是没有办法放下

    杨小绵的脑海里闪现过那个视频的画面——
    庄穆央就是嘲笑辱骂梅丹丹是丑八怪。
    想来这三个字对梅丹丹造成了严重的打击。
    任何一个处于妙龄的女孩子都不希望自己会是丑八怪……
    别人否定自己的时候，只是开端，当自己都开始否定自己的时候，那就是结局。
    幸好，在这个结局到来之前，杨小绵来到了梅丹丹的面前。
    “所以，我现在可以靠近你了吗？”杨小绵说道：“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尊重你的意见。”
    杨小绵笑得有些勉强……天知道，在此过程之中，杨小绵有多紧张。
    杨小绵不是真的不在乎梅丹丹的生死……甚至，高冷早等候在角落里待命了。
    如果梅丹丹会从护栏上爬过去，杨小绵必然会义无反顾地冲上去……
    就算杨小绵没能拉住梅丹丹，那么，高冷也会救下她。
    当来到梅丹丹面前的时候，杨小绵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
    “下来吧。”杨小绵说道。
    见梅丹丹还是一动不动，杨小绵神色严肃。
    不料，就听梅丹丹哽咽了一会儿，才慢慢伸出一只手，“我腿麻了……”
    杨小绵哭笑不得，张开手去拉梅丹丹……然而，突变就在这一刻发生！
    那一节护栏居然松动了！！！
    护栏从楼顶上掉了下去，轰然一声，幸亏没有砸到人，但也终于引起了其他人的关注。
    “有人在上面！”
    “啊！要掉下来了？！”
    “有人要跳楼……快叫救护车！”
    “这里就是医院，叫什么救护车……”
    楼下的吵吵嚷嚷隐约传上来……
    杨小绵可顾不得楼下发生了什么，她正一手抱住梅丹丹，一手抠住了女儿墙。
    借助于分享了高冷的力量，杨小绵的力气超乎寻常。
    杨小绵一下子就把摇摇欲坠的梅丹丹拉扯回了天台上，并且生生将女儿墙上抓出了深刻的五指痕迹。
    适才差点儿从楼顶上掉落下来的梅丹丹终于感知到了生命的可贵，她紧紧抱住杨小绵的腰大哭了起来。
    “对不起！我是丑八怪……我也不想的！对不起，对不起！”
    梅丹丹哭叫着，鼻涕口水擦了杨小绵一身。
    杨小绵半点儿也怜惜不起来，“好了，这下可好了，我的衣服又废了……你应该知道冬天的时候，衣服有多难洗吧？”
    “为什么要道歉呢？谁说你是丑八怪，谁一定是瞎子……不，不是瞎子，应该说，是嫉妒你。”杨小绵说道：“你真的认为自己是丑八怪吗？”
    梅丹丹抽了抽鼻子，随即摇头。
    “很好……那么，你认为长得美丑会对别人造成影响和伤害吗？”
    梅丹丹摇头。
    杨小绵：“那你为什么道歉？”
    “只要你问心无愧，没有做错事，既没有给他人造成伤害，也没有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你没有要道歉？”
    梅丹丹点点头，她喃喃说道：“你要相信我，我没有勾引任何人……是他自己凑上来的，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做，真的……”
    杨小绵“恩”了一声，“我相信你……”这个时候，她不认为自己的信任有多重要，但是很明显，对于梅丹丹而言，不管是不是杨小绵，只要是有人相信，那么就很重要。
    有人跑到天台上来的时候，杨小绵还轻轻地说道：“你做了也好，没做也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够了……不是吗？”
    医生，护士，保安……甚至还有完全不相干的人，仅仅是病人以及病人家属而已，但是，大家都冲了进来……
    杨小绵不清楚其中有多少人是真的担心梅丹丹，然而，可以百分之百确定的是，有很多人都不希望梅丹丹去死。
    “看见了吗？就连陌生人都比你想象中的更要在乎你，更何况是原本就在乎你的人了……如果你出了什么事，你的家人该怎么办？泪水不是你的答案，更不是你家人的结局，那样的一条视频，别让它伤害到你……坚强地活下去吧，就连死你都不怕了，还怕活着吗？”
    语毕，杨小绵和梅丹丹就被人分开了。
    这些人分不出来刚刚要跳楼的那个是杨小绵还是梅丹丹，只能把两个女孩子们强行保护起来。
    杨小绵不得不解释道：“我们只是来散心的，不是自杀……你们误会了。”
    梅丹丹更不会承认几乎“自杀”身亡，她也附和着杨小绵的话。
    为此，她们遭受到了这些大人们的严厉批评。
    “上哪里玩不好，偏偏跑到这么高的地方？”
    得知栏杆松动后，大人们又欣慰于两个女孩子幸亏都没有出事。
    ……
    离开医院之前，杨小绵又找到了庄穆央所在的病房。
    还没走上去，就见从病房里乒乒乓乓扔出来许多物品……保温饭盒，暖水壶都被砸了。
    庄母和冯奶奶都退了出来。
    庄穆央的声音从内传出来：“滚……都给我滚啊！为什么不让我去死！为什么！！！”
    杨小绵顿了顿脚步，随即转身欲走，没想到的是，冯奶奶召唤了她。
    “孩子，小绵……”冯奶奶请求道：“你们都是朋友，你帮我们劝劝她好不好？”
    杨小绵一时为难，“庄穆央只是我的学姐，我们不是朋友……”
    话音未落，杨小绵却是被庄母狠狠推了一把……
    说起来，刚刚送走梅丹丹之后，杨小绵现在是精疲力尽，再见到庄穆央家人的态度后，杨小绵又后悔自己为什么会多管闲事到再出现在她们面前。
    “都是她。”庄母泪水涟涟地说道：“本来穆央好好地……她一来，孩子就不高兴了……”
    “所以，不高兴就是可以乱发脾气的理由吗？”杨小绵冷下脸来：“我还很不高兴呢？我是不是可以对你们发脾气？不，我不会，因为我有家教……”
    顿了顿，杨小绵又察觉到自己的话可能过了火，“对不起，我情绪激动了……但是，请记住，你的孩子是孩子，别人家的孩子也是孩子，或许你没有注意到，我是你女儿那么多的同学之中第二个来探望她的，也说不定会是最后一个来探望她的……阿姨，你真的认为是我的问题吗？难道没有我的出现，庄穆央学姐就不会发脾气了吗？”
    “你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发脾气？我承认和我有一定的关系……”
    见到两个大人发怔的神情，杨小绵的口气又柔和了下来，“我没有隐瞒，庄穆央学姐了解到自己是什么情况后，难以接受……这应该是她发脾气的原因，但不是全部。”
    庄母惊怒交加：“你……你怎么可以告诉她！我们都那么小心……”
    “那么小心欺骗她吗？”杨小绵反问。
    庄母张口结舌：“不是棋盘，只是不告诉她……”
    “阿姨，我不清楚你们是怎么理解的，但至少在我看来，隐瞒也是欺骗的一种方式。”杨小绵叹息一声：“我想，在庄穆央学姐看来，隐瞒也是等同于欺骗，否则，她不会受到那么大的打击。”
    “您以为庄穆央学姐为什么会那么生气？她以为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因为全世界都在隐瞒她，都在欺骗她……就连自己最亲近的人都不告诉她真相，都不肯接受这个真相，你又让她自己怎么能接受这个事实呢？”
    庄母无言以对，冯奶奶嘴唇蠕动——
    “这是善意的……”冯奶奶喃喃说道。
    “善意的谎言吗？”杨小绵接着说道：“我们不是刚出生的小孩子，什么道理都不懂……但是，谎言就是谎言，再是披着华丽的外衣，那也是谎言。我们学过一篇课文，叫做皇帝的新装……奶奶，阿姨，相信我，自欺欺人永远都不会是解决问题的真正方法。”
    “你这么懂，你这么厉害的话，那你就告诉我，真正的方法是什么？”庄母恼怒地说道。
    “我要是知道了，我就不是高中生，早就是个独当一面的成年人了。”杨小绵说道：“我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方法，但我知道你们的做法绝对不是真正的方法……你们也清楚的，不是吗？否则，庄穆央学姐为什么那么生气？你们又为什么会底气不足？”
    “我不是庄穆央学姐的朋友，但是，身为同学，我并不希望看到她这个样子……”
    杨小绵有些泄气，她看见庄母的眼神……庄穆央有这样的母亲才会变成那样的性格吧。
    杨小绵拉扯自己的衣服：“奶奶，阿姨……你们也看到了，我现在有多狼狈。”
    “我很累了，我刚刚救了人，又脏又累，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回家洗澡，吃饭，睡觉……我之所以还会过来，会给你们机会对我发脾气，迁怒我，是因为我这个人就是没有办法放下……”
    “我没有办法放下庄穆央学姐，就算我们不是朋友，我也担心她……不过，眼下看来，你们都不需要我的这份关心。”
    “我想，我还是老老实实回家吧，你们不愿意见到我，至少我的家人不会放弃我……也希望你们不会放弃庄穆央学姐。”
    杨小绵刚转身就被冯奶奶拉住了。
    “对不起，孩子，对不起……”冯奶奶说道：“我们情绪激动了……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不会故意惹怒我的穆央的……你也说，你是难得地能过来探病的，就算你嘴上不承认你们是朋友，但你们的关系可比穆央与她所谓的朋友亲密多了……至少你能来，也愿意来，主动来……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