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再见

    无月消失了，连他的存在都跟着烟消云散了。
    没有人记得他是谁，没有人。如果说谁还能证明他的存在，那么恐怕只有我一个人了。
    这真是一件恐怖的事情，不是吗？明明存在过的人，明明之前还有所交际，可是就这样，就这样却没有人再记得他了。
    想到这里，叶宿缓慢地从坐着的状态站了起来，望着下面的人来人往。
    这座城市的人们又恢复了正常的生活，没有人记得就在昨晚发生的一切，他们一如既往地生活着，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昨晚的事情真的好像一场梦，虚幻飘渺，让人记不真切。
    当然，昨晚的事情毕竟还是留下了它的痕迹，那座巨大的祭坛，龙头雕像还在城市的中央，只不过失去了如同神迹的光辉，变为了普通的没有任何价值的观赏物。
    城市的人们疑惑，不过却也没有多想，反而倒对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很多的人纷纷去了那里参观，摸索，感叹着这鬼斧神工般的建筑。
    成为了景点，成为了有心之人赚钱的工具。
    想到这里，叶宿嘴角泛起了嘲讽的笑弧，他可以预想，要不了多久，恐怕这座城市会因为这奇异的建筑而再次闻名于世。
    不过，这也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事情。
    之前经历的种种已经给他留下了太多的谜团，他迫切地想要知道一个答案，可是谁又能给他答案呢？
    无月已经彻彻底底从这个世界消失，除了自己没有一个人记得他，哪怕是……
    “怎么？还在想无月的事情？”就在这个时候，周天黄灿灿的身影适时出现，来到了叶宿的身边，笑嘻嘻地询问道。
    “嗯。”叶宿没有撒谎，点了点头道。
    “可是，你也应该明白，无月是根本就不存在的，你已经从很多人口中，包括我，都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或许，他只是你虚拟的一个存在罢了。”周天看叶宿还在执着这件事情，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满是劝解的意思。
    叶宿没有回答，他也不惊讶周天会这样说，毕竟之前自己已经听过很多的这样类似的语气和答案。
    “不过也难怪，毕竟在这个事件之中，你几乎是一己之力扭转了局面，所以……”周天斟酌了一下言辞，继续说道：“在这中间受到诅咒的影响也无可厚非，这样来说，你也的确需要休息一下。”
    叶宿还是没有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并且，你体内那个所谓的怪的命源，呵呵，可真会起名字，明明是天则的感悟残片却花里胡哨地起这样奇怪的名字……”周天还在继续说着，叶宿却没有丝毫听进去的意思。
    只不过在周天说的过程中，叶宿突然抬起了头，直愣愣地看着周天，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周天，你说会不会有这样一种能力，就是能够将一个人的存在从所有人的记忆中消磨掉，使得这个人就好像从没有存在过一样。”
    “叶宿，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周天停住了喋喋不休的话，转过头看向叶宿。
    “我也不知道，可能……我不太想去怀疑自己的判断，明明经历过，见过，听过，可为什么他就会不存在，只是因为你们都忘了，所以他就不存在了？”叶宿反问道。
    “那他为什么不是你自己想象出来的，难道不存在这个可能吗？”周天用疑问的口吻去对叶宿所说的产生质疑。
    “好吧，或许真的是我累了。”叶宿被周天的话堵得一时语塞，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话语像是勉强的妥协。
    “嗯，那就不要多想了，多休息一下吧，一会儿内院的会来人，我就先走了。”看到叶宿这幅样子，周天叹了一口气，缓缓地留下这一句话，然后画出一道门，随之消失在了里面。
    叶宿没有动，任由着周天就这样离开，眼神飘忽地看着前方，喃喃道：“也许……可以从那里得到答案。”
    ……
    嗡——
    随着一声传送的声音响起又落下，叶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看着面前这陌生的房间，没有任何多余的神情。
    他的脑海里还在想着刚刚与内院管理者之间的对话：
    “无月？你们这一届的学生？”
    ……
    “不管怎么说，从记录上来看，你们这一届的学生当中并没有一个叫无月的人。”
    ……
    “你这一次的表现我也看到了，很不错，不过倒也是辛苦了，所以多回去休息休息吧。”
    ……
    叶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然后睁开，目光里除了房间的阴暗再看不到其他的事物。
    “算了。”叶宿对自己这样说道。
    不管是从交情上，还是从利益上，无月对他而言都只是一个匆匆过客，他没有义务，也没有那多余的情感去探究无月到底是死了，还是去了哪里。
    叶宿已经习惯了冷血，尽管他也不想这样。
    从椅子上起来，叶宿朝着房间的门走了过去，手指搭在门把手上，摁下去反转，门就已经开了。
    光有些刺眼，而且叶宿也没有想到会有光，打开门之后站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适应了外面的光线。
    与往常的夹层空间不同，叶宿这一次所看到的，是外界无异的城镇环境，房屋建筑此起彼伏，错错落落地堆积在那里，如同没有美感的艺术。
    而叶宿现在所站的，是一条街道，周围也没有牌子，所以他也不知道这叫什么名字。
    就在这个时候，叶宿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呼唤。
    “叶宿！”
    他转过身去，看到的是那个人，那个女孩。
    她就站在那里，像是在等待，却又多了一些畏缩。
    心中隐隐的担心终于放下了，叶宿心里有一丝丝的怕，他怕这个对自己有情愫的女孩，紫衣罗般的女孩也会像无月那样消失地那么悄无声息。
    所以，他才没有询问任何人，因为答案不被打破，那他还有承受的勇气。如果真正问了，心里的防卫会败得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