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恨

    “我知道，他的血对八荒本体具有莫大的吸引力，从而得到了八荒的承认。不过，君是君，八荒是八荒，八荒的承认不是我君的承认，它同意了，我可不同意。
    我只有一个主人，永远只有一个，就是你这个见死不救，迟暮不至的父亲的女儿，周盈！”
    “周盈？”周天愣住了，好像听到了一个不是事实的事实。
    “哼，对了，你还配不上父亲这个名字，从那一天开始你就不再配拥有这个名字。痛哭流涕是假的，追悔莫及是假的，你所谓的父女情怀在时间流逝面前都特么是扯淡！
    你找这个家伙就是为了摆脱自己的负罪感，是寻求你自己内心情感空虚后的感情寄托。你可以忘记，你可以逃避，但我绝不会，本来都不会……”
    君急促地喘了几口气，从心底，从内地释放出来的情感让君的声音有些失真，憋在心里这么久了，现在终于可以一股脑地发泄出来了。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一战……那……唔——”周天极力地搜寻着脑海中有关的记忆，结果却是一片空白的断层，反而激得周天头痛欲裂，眉头都紧皱在了一起。
    无奈地，周天不再回忆，痛苦却也莫名奇妙地消失了。恢复了往常的神态，周天淡然地看着一脸嗤笑的君，不紧不慢道：
    “当年一战，我已经记忆不全了，失去了肉身，也失去了很多东西，有些事情我已经记忆模糊了。”
    “哦？遗忘？记忆不全了？”君轻轻地抿了一下嘴唇，脸上破碎的面具里隐藏着的面目在忽明忽暗的余晖中，显得异样俊俏美丽，但口气却愈发阴冷：“恐怕你是因为不想回忆，所以才会选择忘记吧！”
    “够了，君八荒，收起你的那些伎俩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扰乱我的心智，却又在凝聚着一击必杀的气劲，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吗？
    过去的事情，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那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没有了记忆，你可以任意杜撰。你做了这么多，说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引我出来，杀了我，然后获得你所谓的自由吗？”周天的眼神不同于平时的玩世不恭，而是彻彻底底的凌厉。
    “引你出来？别自作多情了，我只是想引她出来，好好看看她……”没有理会周天口中的威胁意味，君将飘忽的目光投向了别处——黄衣人盈所在的残壁败垣。
    顺着君的目光，周天看到了那一袭黄裳下的女子，亭亭玉立，却屹立于残墙上风摇不动，面带轻纱，静静地看着他们。
    从一开始，周天的出现，就让这个女子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周天的身上。四目交视，突然间周天感觉自己脑海中有什么东西要砰然炸裂，原本消失的痛苦又一次使周天头痛欲裂，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了额头。
    “去死吧！”
    就在周天抚额的一瞬间，来不及顾及君的一瞬间，停在周天前方的君猛然爆发了，高举着从手心延伸出来的战刀八荒，闪着紫色与黑色交替的流纹，在君急驰的步伐带动下，对准周天的颈部怒劈而下。
    “没错，我就是想杀了你，杀了你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铛——
    君肝胆俱裂的怒喝声还未曾散去，那沿路掀起的一片土层的战刀八荒却停滞在了周天颈部三寸远的地方，被一只有些泛白的手轻描淡写地抓着。
    “我说过不要在我面前耍这些小伎俩，因为……没有用。”周天的冰冷透过叶宿的眼睛直直地刺向君。
    “是吗？”君似乎是早有预料，并没有对自己偷袭失利而有所沮丧，反而冷冷一笑，握住战刀八荒的刀柄的手蓦然一松。
    突然，紧跟着周天抓着的战刀八荒也随之消失。周天抬头一看，君的另一只手上一把黑色的刀在闪烁着暴乱的雷电，旋斩而来。
    铛——
    周天的一根手指又一次准确地出现在了劈至的八荒面前，挡住了那逼人的锋芒。
    没有停顿，君的另一只手握着刀刃瞬至，又是一声“铛！”，周天也伸出一只手与其碰撞在了一起。
    君又果断地松手，又伸出刚刚的那只手，从掌心延伸出一抹雷刃，直刺向周天的胸膛，变幻之迅速，竟让周天连抬手的时间都没有。
    但，只听得一声“嚓！”
    雷刃在刺入周天胸膛正中的时候，竟然发出了一声卡壳的声响，然后碎成满眼狼藉，白色衣衫在被撕裂的缝隙中隐约闪烁着冰晶反射的光辉。
    “君八荒，身为你的缔造者，你的所有能力和招式都是我赋予你的，难道你还妄想用我给你的东西来杀死我吗？更何况，别忘了这是谁的精神世界。”
    在君因惊愕而有一瞬间失神时，周天轻踏一步，一指点在君的心脏部位。
    胸口的压迫感让君瞬息反应了过来，一掌击开周天的一指，并承接着侧身劈出的一刀斩在了周天的臂膀上，冷言反驳道：“可你也不是原来的周天，充其量只能称得上是一件残次品。”
    噗——
    君的这一刀就像是切进了豆腐里那般容易，顺势将叶宿的身体切开，可是君的脸色却没有一点欣喜的表现。
    “残影？”一阵轻风抚过君的后背，紧接着右臂臂肩又是一指轻点的压迫感。“呼——”的一声作响，君轻身拔刀横劈扫过，但只是将地面生生震陷一寸有余。
    一根白皙修长的手指破空而出，点印在君的左臂臂肩上，其力道之大竟震得君的身体一歪，顿出好几步才停了下来。
    “缩头缩脑的东西，给我滚出来。”君刚停下身体，便怒声地散开五指，狠狠地拍击在地面上。
    “九方雷幢，怒雷炼狱，双杀，全开。”
    君的手掌心中，蓝色的雷电光芒闪现，驱走了周围的黑暗，然后转瞬即逝，像灵活的蚯蚓遁进了泥土当中，平静兀然地被君的这个举动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