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自古美人如名将

    曲南休除了上班和复习功课之外，17k的网络小说也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玄幻仙侠作品《九云乱》，已初具规模。
    有件事很奇怪：一天工作和复习之余，明明已经很疲倦了，想倒头就睡，可一打开笔记本码字，他整个人就跟充了电似的，精神抖擞起来，经常一不留神就写到半夜两三点。
    以前上学时，写作文那个费劲啊，吭哧吭哧写个豆腐块，跟挤牙膏似的；而现在才思泉涌，落指生花，打字打得指尖飞起，根本就停不下来。
    说玄乎点儿，好像有人要借他的手，迫不及待讲完这个故事似的。
    当年的语文老师绝对不会相信，这洋洋洒洒有理有据有文采的几十万字，是当年那个一提作文就抓耳挠腮的男孩子一蹴而就写成的。
    有读者留言问曲南休，更新这么给力，是不是学文科的全职作者？
    曲南休呵呵一笑回答：不，我只是个卖车的。
    压缩了休息时间，有时会影响到第二天的工作状态。
    有一次，曲南休就是由于严重缺觉，导致工作中出现一个失误，把车子售价弄错了一个小数点，挨了经理黎素冰好一顿臭骂。
    曲南休自知理亏，也不作辩解，任她撒气，结果黎素冰气得一胡噜头发，差点把假睫毛捎带下来。
    她心想：好险，我明天还是去种个睫毛吧，要不然保不齐哪天，假睫毛还得被这小子气掉了。
    骂到**部分，曲南休主动提出“要不我还是去扫厕所吧”，这才得以脱身。他还是生平第一次觉得，打扫厕所是件挺幸福的事儿。
    公司的洗手间里其实挺干净的，墙角的花瓶里还摆着鲜花，空气里飘着清新剂。说实话，曲南休觉得这环境不比自己租的那房子差......而且更方便的是，可以把专业书随身揣着，打扫一会儿看一会儿，不像在办公格子里，看不相干的书会挨骂。
    要不是保洁的工资太低不够他维持生活，他还真不介意换这工作，这样就有更多的时间学习了。
    这天，几个销售工作之余正在侃大山。谁说男人不八卦，这几个愣是把公司所有女同胞都品头论足一番，十分制，挨个打分，打分根据以下次序（排名分先后）：胸、臀、脸、性格......（工作能力不在讨论之列）
    突然，其中一个余姓销售捂着胸口大呼“救命”，做晕倒状，吓得大家全放下手里东西围过去了。
    “老余，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心脏病？心肌梗？带药了没？”
    大家忘了，所谓的“老余”今年刚三十岁，离这些病还远点儿。
    只见老余面如土色地歪倒在转椅里，好不容易才抬起一只胳臂，一根食指直勾勾指向电脑显示器。
    大家的目光“唰”地转向他的显示器，只见上面赫然一条新闻：“女神x贤整容失败！”
    下面配了几张面部僵硬的照片，仿佛眉毛眼睛和嘴已经完全不受她本人的控制。
    “我的小倩（演过的著名角色叫小倩）——”
    老余发出一声哀嚎，瘫倒在椅子里不省人事。
    大家这才明白，老余没病，不过是受不了偶像整容失败的沉重打击，一蹶不振了而已。
    这位女星当年饰演的小倩，倾国倾城，眉目之间的风情无人能及，是多少不分年龄的男性同胞的女神。如今虽然整得面目全非，可就她现在的年龄来说，其实算不错了。
    小胖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吟了一句诗：“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大家问：“拽什么拽？直接说什么意思？”
    小胖摇头晃脑地说：“所谓乱世出英雄，开国皇帝开疆扩土的时候，一般容易出很多名将，等皇帝江山坐稳，就不需要他们了，这个时候皇帝为巩固皇权，得收回兵权。为防止名将篡权，皇帝打下江山以后就会用各种子虚乌有的罪名处罚手握兵权的开国功臣，轻则贬职流放，重则砍头抄家。‘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就是说美人和名将一样，都很命短。”
    大家品味了一会儿，觉得有道理：“行啊小胖，知识储备够丰富的啊！那个，你有女朋友了吗？”
    “没呐。”
    “那‘美人命短’你可别到处说去啊，要不然你这辈子够呛找的着老婆了......”
    大家刚调侃到这儿，只听“咣当”一声，一只咖啡杯落地，摔得七零八落，咖啡也溅得满地都是。
    不好！
    大家回头一看，只见销售经理黎素冰拂面而去的背影。
    经理办公室的门“砰”一下撞上，听起来里面还反锁了。
    “诶，咱们也没说她啊，她那么大反应干嘛？”
    “难道因为咱们说美人命短，她觉得是在咒她？”
    “有可能。”
    曲南休因为经常性替代保洁员工作，见此状顾不得八卦，条件反射地去拿墩布。
    这家公司的墩布在哪儿，他比任何人都熟。
    学雷锋清理完地面，把墩布放回去的时候，再次路过经理办公室紧闭的大门，他隐约听到啜泣的声音。
    他心想：这黎素冰也太多愁善感了吧？提一句美人薄命，至于让她伤心这么半天么？天下又不只她一个美女！
    这天下午，全体员工收到一封人事部群发邮件，大意如下：
    “本公司总经理段文哲先生的婚礼，即将与下月18号上午十点，在xxx大酒店隆重举行。婚礼当天，全体员工统一出席，记考勤。”
    这邮件一发，底下各部门炸开了锅。
    “统一出席是几个意思，是不是得带礼金啊？”
    “废话，那还用问吗？记考勤的意思就是强制送礼啊！”
    “给总经理的红包，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给少了？”
    “太不是玩意儿了，我这月本来就已经在吃土了，现在是雪上加霜，民不聊生啊！”
    “幸好就结一次婚，要是很快离了又娶，咱们就更惨喽！”
    “不是吧，我怎么听说这是咱们老总的三婚了，而且按这个频率，掐指一算，四婚大约在冬季......”
    “额滴娘啊！”
    “叫娘是没有用滴，还是赶紧去求你的客户吧，一个一个的都是祖宗。让祖宗们赶紧把车提了，就啥都有了......”
    此时，曲南休却有点儿跟别人不太一样的苦恼。他倒不是太担心钱的问题，因为前文说过，他觉得人生除生死无大事，反正又不是他一个人凑份子。
    他苦恼的是，发现自己有个性格弱点愈演愈烈，那就是看不得别人难过。
    在黎素冰办公室门口听到的啜泣声，让他放心不下。他总觉着，在偌大一个团队里，一帮大老爷们儿，就一个女人，应该多关心人家才是。
    但他又很清楚，这个女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上司，自己不该跟她有半毛钱工作以外的关系。她哭不哭，自己都该视而不见，下了班拍拍屁股走人。
    可是，他硬是做不到。
    下班时间，大家都陆续走了，曲南休还在磨磨蹭蹭收拾着东西，一边回应着同事的拜拜，一边说自己马上也走，可是眼睛却不由自主往黎素冰的办公室瞅。
    她都一下午没出来了，不喝咖啡，难道也不上个厕所么？
    哦对，估计都从眼泪排出去了。
    曲南休收拾完毕，特地从黎素冰办公室门前“路过”，轻手轻脚在门外听了一会儿，没动静。
    他刚准备抬脚离开，又觉得不放心，于是在外面喊了句：“黎经理，还不下班啊？”
    还是没声儿。
    曲南休心里不踏实了，他想，别回头想不开，在里边干什么傻事儿！女人一较起真儿来，恐怕什么都干得出来！
    棱花自杀的事情，让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动不动就爱往那儿想。
    越想越担心，使劲拧门把手，可门锁得死死的。
    这下曲南休急了，他自行脑补了一幅黎素冰割腕或上吊的画面，觉得现在打120都来不及了，急得牟足了劲往门上撞！
    一下，两下，三下！
    门开了（其实是从里面打开的）......
    站立不稳的曲南休，带着巨大的冲力向门里栽去，一个猛子扑在黎素冰身上，两人劈头盖脸齐齐倒在办公室一角，质地柔软的皮沙发上，胸对胸，脸对脸，眼对眼，嘴对嘴！
    因为离得实在太近，反而看得不甚清晰。
    愣了片刻，曲南休感到背部一阵疼痛，原来是黎素冰雨点般的拳头砸在他背上：“你这个神经病，你干什么呀！赶紧起来！”
    曲南休蹭一下跳起来：“哦，你没自杀呀！”
    “你才自杀呢！”
    黎素冰一边骂他，一边转过身去，一手揉着身上，另一手捂着自己的鼻子，痛苦不堪：“曲南休，我看你是不想在这公司干了！”
    曲南休连连道歉：“对对对不起啊，我我我是怕你想不开......”
    “你给我出去！”
    曲南休懊恼不已，看来是自己最近写小说写的，脑洞越来越大了，本来啥事儿没有，自己都脑补了些什么呀！
    刚想走，见黎素冰疼得跌坐在椅子里快哭了。
    “你哪儿受伤了？”
    黎素冰捂着鼻子不说话。
    “鼻子是吧？我看看，我看看。”
    黎素冰死活不让。
    曲南休怕她鼻梁骨骨折，也不管什么以下犯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费了好大劲才强行把她的手扒拉开一条缝，恍惚发现她的鼻子有点儿塌！
    “糟糕！一定是我的头太硬了！”
    小曲吓得马上就要拨急救电话，然而黎素冰却死死抱住他的胳臂哀求：“别叫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