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他迫使自己不去看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拿了帕子帮她细致的擦脸。
    但乔乔紧张极了，陆灭见此，就开口说话，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
    “乔乔脸上的腐肉都没有了。”他是真的现在才发现，因为乔乔不知道去哪滚了一圈，脸上乌漆麻黑的，也看不出是不是腐肉。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还在乔乔身上嗅到了火焰燃烧后的灰尘味道。
    一提起这个，乔乔就心塞：“肉肉都掉光了，好不容易养的，呜……”
    乔乔爱吃肉肉，也爱护自己瘦弱小身板上的每一块肉，所以一想起今天揉掉了那么多的肉，她就心痛。
    陆灭被她逗得发笑：“别怕，以后还会长的。”
    “反正得你养。”
    “嗯，我养。”
    乔乔哼哼了两声，注意力还真被他转移了不少。
    灯火朦胧。
    乔乔脸上的黑灰被陆灭拭去，她肤色冷白，精致漂亮的五官一点一点的出现在陆灭眼前。
    像是蒙尘的珍贵瓷器，拭去灰尘后，光华熠熠。
    陆灭看清楚了她的脸，原本给她擦拭着脸颊的手，缓缓的垂下，僵硬的搭在了身侧。
    他昨夜做了一个有关于前世的噩梦，梦中那只跟在宋沛身边不得善终的女丧尸的脸，与眼前的这张脸，重合了。
    她的脸也与前世他所见过的，一模一样。
    他一直以来未能得到验证的猜测，在看清了乔乔容貌时，全都得以证实。
    前世那些并不美好的记忆冲入脑海中，占据了陆灭的心神。
    乔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发现陆灭望向她，眼眸里翻涌着她不能理解的情绪，然后，他红了眼眶。
    他……他是要哭了吗？
    乔乔懵了，因为是第一次看见陆灭红了眼眶，她慌极了。乔乔指尖搭在他泛红的眼角，小声说：“你别哭呀，我乖乖洗澡就是了。”
    陆灭注视她良久，他沙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乔乔，原来，我们见过。”
    他和乔乔，在遥远的前世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我一天比一天短小了呢嘤qwq
    写陆灭给乔乔擦脸的时候，我有种他在玩刮刮乐的感觉。把脸擦干净之后发现乔乔可漂亮了还是个前世见过的=中奖了（？h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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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成长
    陆灭前世见过乔乔三次。
    第一次是他在守护基地, 得到友人宋涧的弟弟宋沛来到了守护基地的消息。宋涧的死，他一直心怀愧疚，便想着能不能提点一下宋沛。
    他就是那时候见到乔乔的。
    那时是末世的第二年, 跟在宋沛身后的小姑娘白净乖巧, 十分漂亮。她看着有点呆，只知道紧紧的黏在宋沛的身边, 寸步不离。
    看见了他，还会瑟缩着躲到宋沛的身后。
    陆灭只当她是一朵漂亮的菟丝花，未曾放在心上。
    第二次, 是她丧尸的身份暴露，但因为她能完美的化成人形与那比之普通的木系异能要浓郁得多的强大治愈能力, 她被锁进了名为“希望”的实验室，供那些道貌岸然的研究者们研究。
    伤痕累累的她伸出手, 握住了在隔壁牢房同样伤痕累累的他的手，将她体内的仅存木系异能都用来了给他治愈身体上的伤口。
    她似乎是怕他疼，还安抚他：“不疼不疼，很快就会好了。”
    “为什么帮我？”他那时已经不记得曾在宋沛身边见过乔乔。
    “我认得你，你是宋沛的朋友。”
    他后知后觉的想起了那朵跟在宋沛身边的菟丝花。
    乔乔说：“我要死掉了, 可你不一样。你可以离开这里的。”
    她那时温柔纯真的对着他笑，那份明媚，仿佛照亮了光线昏暗的牢房。
    也照进了他冷硬仇恨的心。
    第三次见面, 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失去了自由、伤痕累累的乔乔, 被逼到了绝境, 义无反顾的奔进了由火系异能晶核打造的火场之中。
    他还记得那时她站在火场前，清凌凌的黑眸里似乎泛起了泪花，里面全是绝望。
    一如这一世他初见乔乔时。
    她浑浊的白眸含泪看向他。
    只是上一世，她看的是远处想要上前阻止却不敢上前的宋沛。
    宋沛将乔乔带在身边, 将她带入了人类的基地，却没能护好她，最后在基地人类的胁迫下，抛弃了乔乔。
    这一世，他重生了，阴差阳错之下，在苏城见到了还在倍受欺负的乔乔，并把她带在了身边。
    以后，他是要去守护基地的。
    那时候他若是像前世宋沛一样，将她带进那样偌大的一个基地，他能保住乔乔吗？
    陆灭知道自己和宋沛不一样，但他不敢拿乔乔冒险。
    前世乔乔的死，现在想来，历历在目。
    分明是那样怕火的乔乔，最后竟会选择以自焚的惨烈方式告别人间。
    ……她也没有别的选择，若是不踏入火场，那等待着她的依旧是死。
    一边是被人类砍下头颅挖出晶核，一边是在烈火中得到彻底的“自由”，她选择了后者罢了。
    陆灭低垂了眸子，心中下了决心，他不能把她带去守护基地。
    “我们每天都在一起呀，每天都在见面，从来都没有分开过。”乔乔清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情绪过于压抑，他的声音还是沙哑的：“嗯，从来都没有分开过。”
    乔乔的指尖轻轻的摸了摸他的眼角：“那你哭什么呢？是因为我不乖吗？”
    陆灭也不知为何，意识到乔乔便是前世“故尸”时，他便猝然红了眼眶。
    是因为那前世被拘禁时的“同病相怜”，又或者是某些情感经过今生相处下来发生了改变……
    前世发生的一切已成定局，但今生不一样。一切都不一样了，乔乔甚至都不再认识宋沛。
    他不想看到她再受伤害。
    “乔乔很乖。”陆灭握住她轻抚他眼角的指尖，说：“乔乔是我见过最乖的丧尸。”
    她听了很开心，然后说：“我可乖了。那陆灭，我们能出去了吗？这里待着好不舒服哦。”
    陆灭摸了摸她还脏兮兮的长发，很是温柔道：“不可以。”
    乔乔：“呜……”
    等到乔乔湿漉漉、恹恹的从卫生间出来之后，同样是一场恶战，乔乔怎么也不肯让陆灭帮她用火系异能烘干头发。
    陆灭故意吓唬她：“你不乖，就把你吊到窗台上，等到头发干了再把你提溜进来。”
    乔乔眼睛一亮，说：“好。”
    陆灭：“……”
    他盯着乔乔，若有所思。
    乔乔从前也怕火，可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抗拒，他刚才才亮出火来，她差点当场给他表演一个从三楼跳下去。
    “乔乔，过来。”
    乔乔站在窗户边，虎视眈眈的看着陆灭，不肯动，似乎只要陆灭有不对劲的动作，她就跳下去。
    陆灭：“……”
    他走过去，抓着乔乔的手，把她的袖子往上撩，果不其然看见了好几处灼伤的痕迹，在她冷白色的皮肤上尤为清晰。
    “这是怎么回事？”
    乔乔不好意思说自己好不容易想到了去找他的方法，却阴差阳错的被关在了仓库之中，差点把命都搭在那儿了。
    “没、没有事。”
    “不许说谎，说实话。”他沉了脸。
    “我今天想去找你……但你走得太快了。”乔乔结结巴巴的说道：“我就被，火给燎了几下，没关系的。”
    陆灭没想到会是乔乔会是这个回答，一时失声。
    乔乔从前去药店找的药里面，就有烫伤膏，陆灭拿了出来，细致的帮她涂抹在伤处。
    药膏冰冰凉凉的，但陆灭的指尖温热，乔乔舒服得哼哼了两声。
    涂抹好了药膏之后，乔乔指了指自己的后背，可怜兮兮的说：“这里也被烧了。”
    她主动转过了身，还伸手把上衣往上撩了撩，一大片冷白的皮肤映入眼帘，上面有几块小小的灼伤。
    陆灭：“……！”
    以前也不是没给乔乔上过药，但从前她身上差不多都是腐肉，如今今时不同往日，腐肉尽数掉落，露出原本冷白的皮肤。
    他忍着心里那点子古怪的感觉，帮她上药，指尖触摸到她后背的时候，摸到了她瘦削的脊背。
    得养多久才能胖起来？
    乔乔发现身后的人没动静了，便偏过头去，好奇的看着陆灭：“好了吗？”
    “嗯。”陆灭摸了摸她还湿润着的长发，说：“老规矩，你就在窗边坐着，我休息的时候安分点。”
    乔乔看他似乎忘记了要给自己烘干头发这件事，忙不迭的点头：“那你快去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