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

    冬天有点冷，黑暗和寒冷一起来袭的时候，身心都一起冻住了。
    伏见猿比古不知道去哪里，站在街口愣了半天最后钻进一家店铺，过了一会出来手里多了打火机和一盒烟。
    追寻脑海里不多的回忆，伏见猿比古在寒风里点燃了烟，猩红的火点，被风吹跑的烟雾。
    伏见猿比古站在原地像尝试嚼自己不喜欢口味的饼干，地上烟头一个个增加，烟盒开始留出空白，松动，周身缠上烟草味，连呼吸间都带上了，挥之不去。
    就当伏见猿比古以为自己会把这一盒烟抽完，然后找个角落闭眼等天明的时候，有人叫住了他。
    “猿比古君～”轻柔的女声。
    伏见猿比古回头看见了揽着友人一起逛街的小城玲也，换成酒红色头发的女性妆容精致，此时正一脸惊喜交加的望着他。
    她低声和身边的友人说了几句话，对方就暧昧地看了他两眼，娇笑着和小城玲也道别了。
    小跑过来的小城玲也问他，“猿比古君，你怎么在这里？”
    伏见猿比古没有回答，自顾自地抽着烟，目光沉沉，掀不起波澜。烟雾缭绕的面容透出与寻常不同的冷淡与漠然。
    “为什么联系不到猿比古君了，是不是猿比古君换了联系号码了。”小城玲也不在乎，凑近了娇声问道，身上丝丝甜甜的香水味侵染过来。
    沉默。
    像是在对已经死去的人提问，对方没有任何的反应。
    小城玲也得不到回复，伏见猿比古眼睛里倒影不出东西，哪里照映过来的光斑，稀碎地打在衣领上，或者疾驰而过的轿车，前照灯在人身上一扫而过，这些都驱散不了他身边的雾。
    “……猿比古君……不开心吗？”小城玲也褪去了兴奋的热度，微微仰着头轻声问他。
    游离的神色，伏见猿比古问她：“我应该开心吗？”
    “当然不。”小城玲也试探着伸手捧住了青年的脸，指甲上的酒红色映衬着苍白的皮肤，触手冰凉，“猿比古君只要做自己就好了，猿比古君开心，我也开心，猿比古君难过，我也难过。”
    “你骗我。”伏见猿比古说，令无数人神魂颠倒的脸上有种近乎石像的漠然，他陈述着一个事实，眼睛里的光影碎掉了，“没有人会这样。”
    “我啊！”小城玲也捧着伏见猿比古的脸，让他偏向自己，两人对视，眼妆精致，睫毛根根分明的女人紧张地看着他，“有我的，我爱猿比古君，我可以做到。”
    诚挚的模样，让对面的青年终于有所触动，表面的面具裂开，暴露出真实的内里。
    “我刚刚……”伏见猿比古动了，可能是羞于表达自己的情绪，他不大自在地捋了捋额前的头发，“我刚刚……情绪有点低落……”
    小城玲也以为自己终于打动了眼前的青年，让他对自己摊开心扉。鼓励地看着他，期盼他接下来吐露的心声。
    “但是你和朋友很开心。”
    接下来的话让小城玲也隐隐的笑意凝固在脸上。
    “你在和我失去联系后，生活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伏见猿比古不安地捏捏发尾，“伤心、痛苦、思念，你都没有，你只是……有一点点喜欢我。”
    “你想骗我，你只是想得到我，但是并不是爱我。”最后下了定论，伏见猿比古却一下子安定下来，手指间夹着的未熄灭的烟蒂被弹到空中，呼地变成大火，成了一线火焰，缠上了小城玲也的脖子。
    脖子传来炙热的感觉，皮肤被灼烧的痛苦让小城玲也想要放声尖叫，但嘴唇被手指轻轻按住了。令她颤抖，但无法反抗。
    伏见猿比古微笑着按住了女人涂着口红的嘴唇，忽略对方惊恐的神色，这副情景倒有些情人间的暧昧缠绵。
    “你想我爱你，但你并不值得不是吗？”伏见猿比古喃喃自语，“为什么要这么贪心地去骗取别人的喜欢呢？”
    被死亡扼住喉咙，小城玲也，平凡的人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到死亡，与它面贴面。
    以为敲破人的外壳就能看到更漂亮柔软的风情吗？不，不是的，在伏见猿比古这里是行不通的。脱去颓废，懒散的外壳，伏见猿比古这个人是真正地令人感到恐惧，厌恶，会逃离。满身污糟，深陷抑郁，没有人能把他拉扯出来，也不会有人喜欢。
    “玲也。”伏见猿比古将女人脸颊边酒红色的发丝别到耳后，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耳垂，就像是每一次温存时那样，“如果你愿意证明一下你的爱，我就相信你好不好？”
    曾经令她听到就心潮澎湃，兴奋不已的声音现在只感觉到冷，像冰锥刺进心脏，寒意逐渐扩散。
    “什、……什么……”在口脂遮掩下，依旧鲜红饱满的唇瓣微微颤抖着，小城玲也现在连口水都不敢吞咽，索命的火圈在颈部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收紧。
    伏见猿比古没有回答，他温柔地牵起了女人柔软，白皙，打理得精致的手，扶着她的手慢慢探向脖子。
    缓慢，坚定，力度不大却难以拒绝。
    小城玲也预想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眼睑被冻住，无法眨眼，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里赤红悬空的项圈越来越近。
    “不要！！”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可能是感到距离火焰最近的皮肤已经开始感到萎缩，干枯，水分在蒸腾挥发，疼痛促使小城玲也触电一般猛然甩开伏见猿比古的手。
    “你在害怕什么？”伏见猿比古乏味地收回手插进兜里，无聊透顶的感觉又像雾一样缠绕上来，占据身心，从身后拥他入怀。
    小城玲也浑身颤抖，不敢逃跑也不想再靠近这个陌生得可怕的青年，喉口已经干涩到无法再说话，鼻尖甚至闻到了肉烧焦的味道。
    伏见猿比古又重新点了一支烟，低头抽了两口，在寒冷的风里沉寂良久。又抬头看了眼惊慌失措，不再优雅的女人，垂眼意义不明地叹了口气。
    死神的镰刀移开了，赤色的项圈散开，在冬日平平无奇的街头，刚刚的一切就像是梦，小城玲也呆滞地摸了摸颈部，无法忍受的灼痛才让她意识到自己经历了什么。
    “留给你做纪念吧，小城玲也。”
    伏见猿比古露出一个真正细微但和善的笑容。
    疯子！
    小城玲也没有了危险后，忍着灼痛逃离，心里恨恨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在心里疯狂咒骂后迅速离开。
    本来以为会是场艳遇，结果差点变成凶杀，真是倒霉！
    寒风刺骨，一吹顺着衣服一点点缝隙吹到皮肤上，伏见猿比古拽拽围巾，合拢风衣，觉得自己刚刚是脑子短路才会想在这么冷的时候在街角过夜。
    顺着街道走，有的店铺挂着彩色的小led灯，一闪一闪的，提前映衬出点节日的氛围。
    算算，还有不到二十天就过年了吧。
    伏见猿比古随便找了家咖啡店进去，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热闹和人声驱散了周身的寒意。
    捂着滚烫的咖啡，冻得泛红的手指才恢复知觉，店内的暖空调熏得人混混欲睡。
    裤兜里手机的震动勉强唤回伏见猿比古的神智，甩甩略重的脑袋，抽出了手机。
    “美咲？”
    “猿比古！”电话里传来少年热切的声音，“找到了！你快回来！”
    “有消息了，刚刚确切得知那个混蛋的藏身地点了！这次我一定不会让他再逃走了！”
    隐隐听见那边草薙出云的声音，“这么晚了还能做什么，你先给我去睡一觉。”
    “草薙哥！”八田美咲拉远着喊了一声，又对着他说：“猿比古你先回来吧，你来了我们商量。”
    “好，你等等。”伏见猿比古挂了电话，还是动身赶去集合。
    ※※※※※※※※※※※※※※※※※※※※
    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开开心心的同时也要注意身体健康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