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龙之介

    “我曾经不知道哪位友人一起聊过，将来会变成什么样的大人。但我觉得自己实现了，以前的我很了解现在的我，知道我如同一摊烂泥，而我在的天空下总是下着湿漉漉的雨。”
    这个世界也太无聊了，燃不起半点热情。太宰治踩在尸体上想。说到底一个世界也只有有异能和无异能之分了。以前还期待过自己的异能力，上天入地？还是像织田作那样能预知几秒未来都好。
    结果他拥有的是一言难尽异能力，异能无效化。注：不受自己控制的那种。
    那这个世界对他而言有什么特别的啊！太宰治心里呐喊，除了被利用外，没有丝毫作用了吧！
    放在异能者里像黑暗明灯一样，放在普通人里那就真的是普通人了！
    太宰治，这样想着还是诚实地上前拽住了失去理智的搭档手腕。
    狂躁疯狂的中原中也动作一顿，恢复了神智。用力过猛导致他脱力腿软往后跌，能接住他的人早有先见之明地躲开了。
    砰地一下瘫倒在地，扬起灰尘，背后被震到发麻。
    “任务完成，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我还和朋友有约，先走一步。”太宰治心情良好，哼着曲调赶去赴约。放心地把搭档就这样扔在原地。
    与朋友在一起比和同事在一起开心多了。工作，无止境的工作，说到底为什么要束缚在这里，太宰治自己也不明白。
    他只是点了酒后，如常地举起酒杯和织田作之助还有坂口安吾碰杯。
    “喝的又不是香槟，一杯威士忌要碰什么杯。”坂口安吾叹口气，吐槽太宰治像小孩子一样喝东西一定要碰杯的做法。
    “那有什么关系，碰碰杯驱驱落魄气。男人大晚上围坐在吧台品酒，看上去就是人生失意。”太宰治说，“提前步入无用中年。”
    坂口安吾，“织田作比我们要先一步了，未到三十就开始工作养家养小孩。”
    织田作之助前一阵收留了几个孤儿，这些算得上是朋友的人还是知道的。
    “我也要加入织田作！”太宰治想了想，说：“我养一只布娃娃吧。”
    织田作之助一转酒杯，疑惑道：“布娃娃？”
    “对。”太宰治说，“买一只布娃娃，然后用工资给她买洋服，每天换一件，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似乎颇为憧憬他自己口中描述的画面，一向沉霾的眼睛弯了弯。
    “你是和首领一样的变态吗？”坂口安吾和他想出的画面截然不同，灌了一口酒狠狠吐槽。
    “养爱丽丝似乎也很不错啊……可惜森先生不让我靠近爱丽丝。”太宰治很是可惜地说，“爱丽丝讨厌森先生这一点真的是太可爱了，虽然这点也是为森先生而生的。”
    那个男人看似信任他，实际上防备得不行。稍稍一靠近就全身绷紧，又偏偏设置异能力亲近他，真的是……
    “我才不要！林太郎是笨蛋！”才到腰间的金卷发萝莉穿着精致的洋服，头上别着蝴蝶结，现在正抱着太宰治的腰。小小的手探进黑色大衣揽在黑西装上，笔挺的西装被压出褶皱。
    太宰治一只眼睛被绷带缠住，用另一只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明明视力良好，但还是习惯性地眯起眼睛看人。
    “爱丽丝～过来嘛，我抱着你不好吗？”森鸥外好声好气地哄着，半弯下腰对小女孩说。
    “不要！我就是要抱着太宰君！”爱丽丝傲娇地哼一声，把脸埋进太宰治腰间的衣服里，汲取着青年身上的气息。
    “爱丽丝～”森鸥外哀怨地喊。
    太宰治对于这一场可能有趣的戏轻笑一声，“爱丽丝，要抱吗？”
    “好～”刚刚还是任性的小女孩模样，现在却乖巧得不行，乖乖伸出手让青年抱起她。身体腾空后落入带有体温的怀抱里，转脸面朝哀怨的男人炫耀地轻哼。
    太宰治抱着爱丽丝，落坐自己的位置上。怀中的小女孩轻盈得不可思议，几乎没有重量。
    “为什么爱丽丝～我也想抱你。”森鸥外一步一随地跟了过来，颇不甘心。
    “因为林太郎是笨蛋！”爱丽丝在太宰治的怀里扬起脸蛋，金色的头发映衬着白皙的皮肤，纯真得像小天使。
    爱丽丝就是森鸥外的异能，什么都受他掌控。喜欢、性格、脾气，都不由她控制。现在却这么喜欢太宰治，想要和他贴近，哼……老男人别扭的把戏。
    “爱丽丝真是狠心呢。”森鸥外只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视线还停留在两人身上。
    青年身上的颜色与小女孩身上的颜色叠加在一起，金色的长发蓬蓬地披散在背上，身上红色为主的洋服一层层压在青年黑色的西装上。从裙子下伸出的白皙的小腿压在青年西装裤上，金色，红色，白色和黑色，更像是西方与东方的美交融在一起，触目惊心。
    爱丽丝对于林太郎恋恋不舍的目光嫌弃又不屑，眼珠在眼眶里轱辘轱辘转两圈，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伸手扯了太宰治的外套。
    “太宰君，你要不要和我kiss？”
    望着爱丽丝金发发呆的太宰治微微仰头，坐在他身上的爱丽丝比他还略高一点，此时正笑着看他。
    坐在自己位置上的森鸥外神色一瞬间暗沉下去。
    “爱丽丝你太小了，这样会让我有罪恶感。”太宰治伸出被绷带缠绕着的手，阻挡小女孩的恶作剧，“而且消失的感觉并不好吧。”
    “那有什么，人家现在三十多岁了。”爱丽丝小心地按在太宰治的绷带上推开他的手，金色的刘海却乱掉了一些，“合法萝莉！”骄傲地扬扬下巴。
    暂时的消失用来逗弄林太郎再好不过了，自作自受的恶趣味。
    说着就爬过来凑近太宰治的脸，几分稚气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属于孩童的天真，眼睛里只看得到无底的欲望与渴望。
    就要碰到的一瞬间，得意洋洋的小女孩被人拉着后颈远离了。
    森鸥外拎着爱丽丝不顾挣扎把她抱到自己怀里，“来，爱丽丝，去看看我给你买的新衣服吧，我们换新的裙子～”
    太宰治松手放在身侧的扶手上，沉沉地看着这场独角戏。
    “说起来。”身侧座位上的人说，“织田作你家的小孩该上学了吧。”转过脸来，戴着圆框眼镜，嘴角有一颗痣，是坂口安吾。
    “嗯。”织田作之助点点头，“入小学。”
    “如果那么有趣，我退休后也收养个小孩吧。”坂口安吾感叹一声。
    “你这种觉悟不大行啦。”太宰治笑着说。
    以打趣的话说出心里话，太宰治是真的如此认为的，但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先一步面临了这样的情况。
    秋雨绵绵不接下了好几天，不仅空气湿漉漉的，一切衣物上似乎都沾上了雨水的味道，泥土的腥味和发霉的味道。
    太宰治打着一把黑伞，雨水滴滴答答落在伞面上又顺着伞骨汇聚在尖端坠下。落回地面，和泥水混合在一起，加入浑浊。
    跌坐在泥水里的少年身上穿着单薄的衣物已经湿透，上黑至发尾逐渐变白的头发也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芥川龙之介重重地喘息着，抬起脸，不声不响地看着太宰治。
    天地间雨水滴答作响，静谧得不可思议。
    风吹来微微拂动大衣，带着些许水迹的下摆晃荡两下甩出去几滴水。
    生病的芥川龙之介全身冰冷，就只有内腑是灼热的，呼出的空气也快成了白雾，风吹来时不易察觉地抖了抖，但依旧看着太宰治。
    那双眼睛黯淡又不屈，生命微弱的火焰摇摆。
    太宰治心里轻叹一声，他养小孩真的养腻了啊。捡回来的小孩太容易被掌控了，但他现在已经无力去做那个掌控者了。
    虽然，是这样想的。
    太宰治还是问了，“要跟我走吗？”
    飘在天地间的话一下子就被雨水打落在地。这个人……说话和他期待的一样啊。
    芥川龙之介点点头。
    太宰治得到答复后，不再停留，抛在身后的少年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身上四处是泥水脏兮兮的，也还是尽力地去追赶，跟上他的步伐。
    他追赶的人不会停下步伐，稳稳地走着，黑伞倾斜，挡住被风吹进来的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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