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哎呀，大丫头你怎么过来了？”刘翠花一边把林慧娘往院子里让一边招呼道。
    林慧娘笑道：“三婶儿，我哥在不在呀？”
    “他刚出去了，有什么事儿啊？”
    “也没什么事儿，我就是跟他说一声，明天我们继续去镇上卖吃食，让他今天做好准备。”
    林康和林慧娘一起去镇上卖吃食的事情刘翠花也是知道的，她也听儿子说了上午的生意很好，听到林慧娘的话，她惊讶地问道：“柴火不是都用完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准备好了？”
    林慧娘笑着点头，“准备了好多呢，我刚刚带着二郎上山去拾柴火了。”
    “那你们怎么运回来？既然很多那肯定很重，你等等，三婶儿和你一起去运柴火。”
    刘翠花说着，转身就要去找绳子，被林慧娘拉住了手臂，“不用了三婶儿，我在山上遇到了个好心人，他帮我运回来的。”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大门被人推开了，下一刻，林康的脑袋钻了进来。
    看到林慧娘，林康惊讶地问道：“大丫头，你怎么过来了？”
    刘翠花笑着说道：“大丫头来通知你明天继续去卖吃食的。”
    “柴火够了？”
    “够了够了，够咱们用两三天的呢。”说着，林慧娘又在心里感谢了李允一番，要不是李允力气大，这么多的柴火，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弄回来。
    林慧娘在林大山家待了一会儿就回去了，她洗洗刷刷准备好第二天出摊要带的东西，天也晚了，她便进厨房给一家子人做饭。
    说起来这林家，并没有一日三餐的习惯，只有早午两餐，还是林慧娘穿过来之后，才开始做晚饭。哪怕一开始林家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即便是做了晚饭也吃不饱，林慧娘也没放弃。
    阳晋县城。
    云子琮和李允从林家离开，便找到两匹系在村子另一边的马离开了大林村，他们策马一路进了阳晋县，最后下马进了一座院子。
    院子里偶尔看到他们的下人都对两人屈膝行礼，两人倒是没在意这些下人，直到云子琮进了一进院子，他才对李允说道：“我记得你老家就是在村子里？你见没见过那种野菜？”
    他说的野菜，自然就是从林慧娘那儿见的荠菜了。
    李允摇头，“属下小时候见过倒是见过，但是吃却是没有吃过。”
    云子琮沉吟片刻，吩咐道：“这样，你去找人打听打听。”
    “是。”李允抱拳应了一声，转身出了院子。
    直到入了夜，他才又进了院子，“主子，您歇息了吗？”他站在房外敲了敲门。
    “进来吧。”从房里传来云子琮有些模糊的声音，李允应了一声，推开门进去。
    一进屋，找到云子琮后李允便直接开口道：“主子，您下午让属下去打听的事儿属下打听到了，下午咱们遇到的那个姑娘姓林，家里有一个哥哥一双弟妹，哥哥就是那林解元。母亲卧病在床，长嫂身怀六甲，所以她今天和堂兄在怀阳镇上卖一种叫做草帽饼的吃食赚钱补贴家用，凡是买饼的人都能免费喝一碗她用那种野菜煮的汤，据说汤的味道还挺好。”
    云子琮正在书房里提笔作画，听完了李允的话，他停在半空中许久的笔才缓缓落下，“明天你去买来试试。”
    “是。”李允应了一声，见云子琮没有别的事情要吩咐，便退下了。
    云子琮将桌上的画画完，才放下笔离开了书房。
    第二天半夜，林慧娘就起来了，她还是照旧先给家里一大家子人准备好了饭盖在锅里。驴车是昨天晚上就装好的了，因此等林康一到，林慧娘叫醒林丽娘跟她嘱咐了句，兄妹俩就赶着驴车出门了。
    摊位还是之前的摊位，他们停好车，利落地把锅灶支了起来，同时开始为待会儿的生意做准备。
    有了前一天的铺垫，今天他们的生意更好，哪怕他们特意多买了面粉，今天带来的也都用完了。
    剩下的面粉被留在了家里准备自己吃，因此今天林慧娘还要去买面粉才行。
    好在他们今天卖的钱更多，足够让他们添置更多的面粉等物。
    跟来晚了的客人道别，兄妹两人手脚利落地把东西收拾好，然后赶着驴车去了粮食铺子。
    已经离开的兄妹不知道，就在他们走后不久，一个穿着一身青色衣服的男人找到了这里。
    这人浓眉大眼身形魁梧，正是昨天帮着林慧娘把柴火运回林家的李允。
    李允左右看看，走到面前的包子铺问老板：“老板，我跟您打听个事儿。听说这两天有对兄妹卖的饼特别好吃，他们是在这儿卖吗？”
    包子铺的老板倒是个好人，他点点头，说道：“对啊，不过这位公子，他们今天卖完了走了，您要是想尝尝啊，明天记得赶早啊！”
    “他们生意这么好吗？”李允有些惊讶。
    他很不解，不过是卖个饼和一种没吃过的野菜汤而已，生意居然能有这么好？
    “可不是，这连着两天了，从他们开始摆摊儿，都是上午还没过一半儿呢就卖完了。”
    “这样啊，多谢老板了。”李允心里叹了声气，转身离开了。
    他在心里盘算着，看了明天要来早点了。
    林慧娘并不知道自己被云子琮主仆惦记上了，她又去买了几十斤面粉，想着家里的油快用完了，她便又买了些油和肉肉拿来中午给家人改善一下生活，这才和林康一起赶着驴车离开怀阳镇往家去了。
    第十章 再见李允
    当天中午，林家人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
    林慧娘买来的一块肉肥瘦相间，她想把肥肉剃下来放锅里煎出油来，然后才开始做饭。
    虽然有了肉，但现在这个季节缺少蔬菜，林慧娘也不知道要怎么做猪肉才好。幸好家里还有几棵白菜，她就用白菜和猪肉放在一起炖了一锅菜出来，至于主食，则是昨天晚上林慧娘蒸出来的一锅馒头。
    蒸馒头用的面是她昨天买来的面粉，这种面粉虽然和她穿越前的那种白面没法儿比，但确实要比红薯面好吃多了，两个小萝卜头都顾不上烫，吃得头也抬不起来。
    午饭林慧娘留了林康一起吃。
    哪怕林康的父亲林大山是个户，但猪肉对他们家来说也是个稀罕东西了，林康本来要推辞，却被林慧娘坚决留了下来。
    “没有三哥你，我哪儿来的这些钱？之后还要麻烦三哥你继续跟着我忙呢！”林慧娘这样劝道。
    林家人已经很久没吃过肉了，就连久病没怎么有胃口的赵氏都多吃了一点。
    等林康回家时，林慧娘又让他带走了一碗菜，林康推拒不了，只能接受了。
    就按她说的，往常他们一家子孤儿寡母的，林大山和林大根没少照顾他们，他们家现在有了肉，如果不想着点叔伯，就说不过去了。
    下午，林慧娘和林康继续为了明日出摊而准备，这次，他们要带更多的面粉和荠菜，他们的生意这么好，每次都只能卖半晌，太让人憋屈了。
    第二天，兄妹俩照旧是半夜便出发了。
    他们一到摊位，旁边比他们早到一会儿的包子摊老板便凑了上来，他对林康说道：“小哥，你们的生意是真好啊！昨日你们回去的早，不知道有个赶着来买你们的草帽饼的，看上去还是个富家公子呢！就连富家公子都来买你们的吃食了，你们这生意是真好。”
    林康愣了愣，随后跟胖乎乎的老板客套了几句。
    他凑到林慧娘身边小声把胖老板的话跟林慧娘重复了一遍，心里对胖老板的话也有些得意，“大丫头，咱们这生意会越来越好的。”
    林慧娘笑笑，心里却是有些担忧。
    他们生意这么好，暗地里肯定有人眼红，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用什么下三滥的法子来打击他们，也因此，哪怕前两天的生意都很好，但林慧娘心里始终提着一根筋。
    林康不知道她的担忧，兄妹俩把锅灶支好，便开始擀饼了。
    天色将亮，镇子上也陆陆续续开始有了行人，见状，林慧娘便开始点火了。
    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林慧娘这里的香味也传了出去，闻到香气的或是前两天便买来尝过的，都围了上来，兄妹两个一个收钱打汤，一个烙饼忙得不亦乐乎，在这初春的早晨又是忙出了一头的汗。
    李允到来时，便是见到了这样一幅画面。
    身形单薄的少女淹没在人群里，若不是他个子高，恐怕都看不见林慧娘了。而她旁边的少年收钱打汤，兄妹两个忙得团团转，但看上去却并未有出错。
    昨日白跑一趟，回去后云子琮虽然没说什么，但李允却是决定今天自己一定要早来的，他今天特意赶早，没成想居然目睹了林慧娘生意这么红火的一面，这让他对林慧娘所卖的草帽饼，和那种从未吃过的野菜汤升起了浓浓的好奇来。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等林慧娘摊子前的人稍微少了些才凑上去。
    “林姑娘，你这饼怎么卖的？”
    听到略有些熟悉的声音，林慧娘抬头看去，便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原来是李公子啊，您要买饼？”她笑着跟李允打招呼。
    李允点头。“这饼一张是五钱，买一张饼另外赠送一碗荠菜汤，前天您帮了我的忙，我就请您吃饼了。”
    “不成不成。”李允连连摆手，“那天咱们都是各自帮了各自的忙，再说了，你们做生意也不容易，钱我是要付的。你先给我拿张饼。”怕林慧娘再说什么，他赶紧给林慧娘找了个活。
    林慧娘只好先给他拿了张刚烙好的饼，同时，林康也盛好了一碗野菜汤。
    饼刚烙好，李允拿在手里却不觉得烫，他吹了吹，试着咬了一口，却没想到入口的饼焦酥美味，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还从未吃过这样的饼。
    他几口吃完了一张饼，又迫不及待地捧起自己的那碗汤喝了一口。
    这汤也没有让他失望，热汤咸香适口，或许是因为用的野菜，所以带着几分淡淡的苦涩，但却恰好地冲淡了油饼带来的油腻感，喝起来很是爽口。
    李允喝完这一碗，发觉肚子反倒更饿了，他便又跟林慧娘要了三张饼，林康也又给他盛了碗汤，他自己便找了个不会碍事儿的位置吃了起来。
    三张饼一碗汤下肚，李允终于感觉到了饱腹感，想到还要给云子琮带回去一点尝尝，他便又跟林慧娘要了两张饼包起来，赠送的那碗汤他则是用自己带来的工具盛好，付够了钱又跟林慧娘说了声，便转身离开了。
    一走到行人稀少的地方，李允便解开了拴在路边树上的缰绳，他将用油纸包起来的饼揣进怀里翻身上马，向着阳晋县而去。
    他一路疾驰，等找到云子琮时，他怀里的饼还带着几分余热。“主子，属下将草帽饼和荠菜汤都带回来了。”他说着，把饼和汤都放到了云子琮身旁的桌子上。
    云子琮神色淡淡地拆开了油纸的包装。
    饼还没凉透，但颜色却不怎么好看，毕竟是趁热便被包起来的，一凉便会有些水汽，因此现在的草帽饼少了些刚出锅的酥脆。
    云子琮神色淡然地轻轻咬了一口，神色却并未改变分毫。
    他尝遍了美味佳肴，草帽饼这种做法简单的民间吃食自然不会让他感到惊艳，更别说还是不怎么酥脆的了。
    李允没注意到，他将装荠菜汤的竹筒打开递给云子琮，云子琮接过来一尝，一双俊美的长眉却是微微地挑了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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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刘氏骂街
    云子琮挑了挑眉。
    他尝遍山珍海味，像手中这种野菜汤却是极少有尝试过，然而他试的这一口，和他想象中有些不同。
    这汤带着几分微微的苦涩，想来跟食材有关系，但吃了这所谓的草帽饼再喝汤，却有种恰恰好的感觉。
    云子琮品出来了，这饼里面又用动物身上的肥油，所以吃起来有种油腻的感觉。
    但对劳苦百姓来说，这油腻却是正好。因为寻常百姓少有能经常吃肉的，他们腹中缺少油水，自然不会觉得这饼吃着油腻，相反，他们只会觉得这饼很香，倒是他这种锦衣玉食的人，才能从中吃出油腻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