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放弃

    又一次失败之后，老人只是默默的将毛巾递给了杨帆，杨帆也是像往常一样，擦拭着身体，不过，老人并没有向往常一样给杨帆准备一碗汤药，这也让习惯了的杨帆稍微有些讶异。
    回到住处之后，老人也是一言不发的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杨帆本来还有些安慰的话想说，但看到老人疲惫的身影之后，也就没再多话。
    回到自己的房间，杨帆也是瘫倒在了床上，最近几天的下水次数，明显增多了不少，虽然杨帆已经完全恢复了体力，但这么高强度的勘察，也是让他有些吃不消了。
    不过，令杨帆在意的并不是自身的疲劳，而是今天老人十分反常的表现。
    之前，就算是失败了，老人也会面带着笑意跟自己询问水下的情况，可今天几次失败之后，老人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笑意，那副表情，就好像是心如死灰了一样。
    看来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对他的冲击还真的是很大。杨帆自然不能理解，这种几十年的等待，换来的却依然是无用功的苦楚，他只知道，早一天发现湖水的秘密，就能早一点，开始自己新的生活。
    所以，老人的颓势并没有影响到杨帆的干劲儿，只要有一丝希望，杨帆就一定要紧紧握在手中。死里逃生了两次之后，杨帆整个人的信念都变得异常举动。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句话，也从自己身上完全得到了印证。
    正当杨帆准备休息的时候，忽然，一阵敲门声驱散了刚刚涌上来的睡意。杨帆只是下床来到门边，他知道，也敲门的，也只有老人了。
    果然，老人漠然的站在门外，看着前来开门的杨帆，杨帆没想到迎接自己的竟然是这样一个令人不太舒服的眼神，赶忙先把老人让进了屋里，问道：
    “这么晚了，老伯你怎么还不休息。我去到点儿热水给你吧。”
    “不必了，我有事情跟你说。”
    老人拦住了杨帆，缓缓说道。
    杨帆见老人的表情极其严肃，也就停下了脚步，坐在了老人身旁。
    “你来这里，应该有两个月了吧？”
    杨帆点了点头，说道：
    “可不，不知不觉都过去这么久了，想想刚刚到这儿的时候，还真是不敢相信，原来深山里确实是住着一位世外高人呢。”
    虽然，杨帆的话是恭维居多，但能从这里遇到老人，也算是杨帆的运气。
    “自从你痊愈，也得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吧。从明天开始，你就可以自由的下山去了。”
    杨帆没想到老人竟然是专程来跟自己说这个的，难道，他已经完全放弃了吗？
    “这...老伯，秘密还没有解开，我要是下山了，谁还能再帮你呢！”
    “无妨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等着，等着那个可以忍受这湖水的人出现，好解开我心中的秘密。不过，时间久了，与其说是要解开湖水的秘密，其实早已经变成了等待像你一样的人了。”
    老人看着杨帆，眼神中满是欣慰，也许，自己一生都无法解开这湖水的秘密了，但是能在生命终结之前找到一个有游龙脉的人，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吧。
    “老伯，既然我答应你了，就会一直陪着你把秘密解开为止的，现在就垂头丧气了，这几十年不就白费了吗？”
    杨帆不明白，为什么几乎坚持了大半辈子的老人会忽然放弃这个念头，明明有自己在，机会还是有的，只不过一个月的挫败，为什么就让他轻易的选择了放弃。
    “人生在世，哪里有这么多为什么，有些时候累了，就该停下来歇歇脚，当你觉得实在走不动，或是没有必要再走下去的时候，这样的选择也就不难理解了不是吗？”
    老人看似简单的比喻，却打到了杨帆内心最柔软的部分。自己又何尝不是一直在狂奔。自从家庭的变故，母亲的罹世开始，自己就被迫过上了无法停歇的生活。在国外时，是赵院长的资助才让自己有了学医的机会，自己当然要替他争一口气，也是为了早逝的父母争一口气。
    后来，终于学业有成回到国内，各种麻烦也接踵而至。先是在医院里的各种风波，再就是赵院长的病，让自己担负起了整个医院的发展。
    随着医院的发展，自己又开始了不断的拓展，野心也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像是那个最初的自己，直到绝症降临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自己才恍然明白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真正有意义的事情，真正需要陪伴的人，往往都是被现实和自己的贪心所延误了。
    “老伯，我想我能够明白你的心情了。”
    老人面带笑意的看着杨帆，说道：
    “嗯，小子，你很好，你还有更多有意义的事情要去做，和我这个老头子不同，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要是全都荒废在这里了，即便是能找到那个秘密，又能如何呢？更何况，我也知道，现在外面的科技发达，只要想弄清楚湖水的秘密，只要向外界求助，就能有无数种办法。不过，比起这寻不到的秘密，我更害怕的，是外面的人心啊。”
    老人的一席话，也点燃了杨帆心中的苦楚，想来，自己能在这个安静的深山里，安度余生也不错吧，只不过，总还是有不得不离去的理由。
    “我明白你的意思老伯，这里的一切我都不会跟外人提起，至于徐家人，我也会叮嘱他们，帮助你一起保守这个秘密，有些东西，还是让他永远的留在这座深山里的好，也只有这样，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你能有这份儿心，我就十分欣慰了杨帆，我虽然不知道你之前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但相信这大病一场之后，你的心境也应该和之前不同了，等着你的，还有全新的生活，下山去吧。”
    杨帆看着老人离去的背影，心中也是略过一丝莫名的悲凉，想必这次分别后，这辈子也许都不会再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