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节

    女不教母之过不是？
    想到这儿后章铃收回心神，重新扭头看向何老板说，“走吧，剩余的事等郑淮回来后再商量，顺便我也去给东子打个电话。”
    东子便是管家的名字。
    何老板听了，“嗳”了一声便又跟在章铃身后，重新回了小公寓。
    ——刚才的告辞，也不过是做给李婉宜的一场戏而已。
    --------
    “……好，我知道了。”管家听完电话那头章铃说的事后，点点头这才挂断电话。
    等管家准备穿过客厅去找自己的手下，让他们做好准备时，才到客厅便遇见同样从外回来的红妹。
    她走了一路被李婉宜淋了满头满脸的汽水早就变成黏糊糊的糖水了，出了一身汗原本就不舒服，现在再加上糖水，更是不爽利。
    “红妹？！”管家一脸诧异的看着她，好像真的不知道她发生什么了一样快步朝红妹走了过去，上下打量她后神情关切的开口，“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抱着一空瓶子啊？来来来，快交给我吧……”
    管家一面说着，一面伸手欲从红妹手上拿过那个空的汽水瓶。
    但神色恍惚的红妹却突然回过神来，向后退了一步躲开管家伸向自己手的时候，猛的抬眼盯着他，幽幽开口，“……小姐说她没叫我去送伞。”
    “……什么”管家原本因为红妹躲开自己便愣了一下，现在听她这样说又一愣。顿了顿后回过味儿来大呼冤枉，“怎么可能，小姐打电话来是我亲自接的，就是她叫你去……”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截然而止，似乎想通了什么一下子面露恍然。
    顿了顿后一面苦笑一面叹气摇头，“红妹……哎，算了，你就当是我骗了你吧……哎，这事真是……哎。”
    说完这话后管家背着手就要摇着头走。
    这反应加上这说辞，让红妹愣了一下后立刻跑到管家面前伸手拦住他的去路，倔强的瞪着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还不明显吗红妹？”管家苦笑着说，“说白了小姐就是想找个借口教训你而已。所以这事……即便你等她回来后拉上我，还有她当面对峙，我也会顺着她的意思回答没接到过小姐的电话，也没叫你送过伞。”
    他说完这话后摇摇头苦笑，“反正啊……这坏人的黑锅注定是要我来背了。”
    红妹瞪大了眼看着管家，半响后才捏着拳头冲他委屈的吼，“为什么？！”
    “这……你问我为什么，我哪里知道呢红妹。”管家一脸莫名，“这事应该是你自己好好想想，有没有原因是你自己哪里得罪了小姐，才让她用这种方式找你麻烦。”
    管家说完这话后，见红妹脸上神色略带思索，似半信半疑，又再接再厉的叹了口气开口，“哎，红妹，你忘记我之前跟你说的话啦？我们……说到底，也只是下人而已啊。”
    “难道……难道就因为是下人，就可以随意打骂，连青红皂白都不分冤枉别人吗？！”红妹委屈得不行，双手握紧拳头气得微微发抖。
    管家见她这样伸手想要拍拍她肩膀，但手刚抬便发现红妹肩上也有汽水的痕迹。便一转方向改为拍了拍她胳膊。
    重新将手放下后才又开口说，“下人……可不就是能被主人家随意打骂，不分青红皂白吗？红妹，你还太小，不明白这些。等以后……你多经历一点就明白了。”
    红妹低着头，牙将下唇咬得微微泛白。管家见了又难得温和的开口对她说，“算了，你快回去换身衣服吧，我让厨房的人给你烧点洗澡水，你清洗一下。至于小姐那儿……只要事不大，我尽量帮你劝一劝。快下去吧，啊？”
    等管家说完，红妹便一言不发的转身往厨房的方向走。
    手上还死死捏着那个空汽水瓶。
    管家背手站在原处，看着她的背影又似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哎……所以啊，有时候你掏心掏肺的对人，不仅得不到回报说不定还会被辜负，既然这样……又为什么要这样掏心掏肺呢？”
    这话出口后不知道戳中了红妹哪里。她脚步微顿，但也只是一顿。头也没回的继续往下人休息的地方走去。
    ……对。何必要这样掏心掏肺呢？
    红妹咬紧了牙，恨恨的瞪着前方。在心里暗自想着。
    像这种人……就不应该得到帮助！
    红妹一面想着，一面已经在心里打定主意，不再将那天晚上她无意中听见管家打电话的事，说给苏圆听了。
    要是真有什么事，那李婉宜也是活该！
    她活该！！
    -------------
    另一边无功而返的薇薇坐着黄包车还隔着苏家大药房有长长一截路的时候，竟在街上看见苏圆又穿了她之前去客串王松松电影时的小丫头才装扮。
    不仅如此面前还背了个类似香烟摊的小木盒，站在街上不知道在跟周围路过的行人兜售着什么。
    但那模样让薇薇联想起苏圆曾经跟她将的童话故事。
    ——卖火柴的小女孩。
    薇薇太惊讶了，所以连忙叫车夫停车。跳下车后连对方打算找自己的几枚铜元都没要，随意的冲他挥挥手，说了句“不用找了”后，便急冲冲的朝苏圆的方向快步走去。
    对于背后车夫连连说着“谢谢姑娘！谢谢姑娘！”，根本充耳不闻。
    等走近了薇薇便皱眉喊了声“小姐！”，这才让苏圆应声回头看见自己。
    也不知道她在这儿兜售多久了，但额上已有细密的汗珠，微微浸湿了苏圆的碎发。
    “薇薇，回来啦。”不同于薇薇的气急败坏，苏圆看到她倒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甚至等她走到自己面前后，还特别骄傲的微挺胸膛，将自己前背的小木摊展现给她看，“你看，我卖了一盒药膏！”
    赚了五毛钱！
    苏圆觉得自己真是个了不起的劳动小能手。
    倒是薇薇一副无语的样子，看着她不由拖长了语调无奈开口，“您这是在干嘛啊？”
    “哦，我没事去药房看看，见菖蒲小哥他们在清理仓库里的库存。就想试试看自己能不能卖掉这些药膏。”苏圆一面说，一面朝香烟盒努努嘴。
    薇薇顺着她的视线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苏圆背在身上的小摊子里，用漂亮的瓷盒装了固体香，还有药膏等物。
    别说是五毛钱了，就这些漂亮的瓷器盒子都值这个价了。
    这是卖吗？这简直就是在清仓大放送啊！
    “……小姐，这天太热了。我们还是回去吧？或者我来帮你卖，你去隔壁的西餐厅喝点儿东西休息一下？”薇薇一面说着一面就想伸手替苏圆售卖。
    不过才伸手便被苏圆侧身躲开了。她虽然被太阳晒得脸红出汗，但却显得特别高兴。
    连那圆圆眼都是笑眯眯的。
    “不用不用，我还觉得挺有意思的。”顿了顿后苏圆见薇薇手上还拎着之前拿出去，准备送给红妹的那些东西。便微收了笑将她拉到一旁的阴凉处，稍作休息的同时，也问问薇薇情况。
    “怎么？红妹不在吗？”
    “嗯。”薇薇点点头，“小洋楼那边的管家出来说她不在，所以我就将东西都给拎回来了。”
    说到这儿薇薇又顿了顿，皱皱鼻子冲苏圆抱怨兼吐槽，“那个管家我看着就不喜欢，和我们家的完全就是两个样。他说东西可以给他他帮忙转交，可那样子……我总觉得最后到不了红妹手里，就找借口拒绝了。”
    薇薇从进送宋公馆开始，见的管家都是宋管家或者秦管家那样的。
    包括现在苏家的管家，都是和气人。
    可小洋楼那个……薇薇虽说说不上为什么，但就是自觉的不喜欢。
    觉得他不像一个管家的模样。
    苏圆听她这样说后赞许的点点头，“你做得对。”
    被夸奖的薇薇“嘿嘿”一笑，顿了顿后微收笑容看着苏圆又问，“那……小姐，我明天一早再去？”
    “行吧。”苏圆想了想点头，“总要弄清楚她是为什么来找我们。”
    薇薇点点头。
    红妹的事说完后薇薇又将视线落在苏圆这小摊贩的造型上，又忍不住开口，“小姐，你把这个拿给我来背吧。顶多……你站在我身边吆喝？”
    薇薇说到这儿顿了顿又补充，“哦，你吆喝之前先等等，我去给你买瓶汽水。”
    说完就要转身往一旁的杂货店走去，被苏圆眼疾手快的拉住。
    重新停驻回头，疑惑看向苏圆时，才见她脸上哭笑不得的笑。
    “哪儿有小贩喝着汽水叫卖的啊。”
    太奢侈了！
    她到现在才赚了五毛钱而已！
    五毛钱啊！
    劳动小能手在理解到赚钱的辛苦后，忍不住就有些抠抠搜搜。
    “那就不喝汽水，你在这儿守着这些东西。我来叫卖。”薇薇指指自己手上的纸包又说。
    “不用不用。”苏圆听了冲薇薇挥手，顿了顿又想了想说，“这样，你回我们的小家，将东西放了给我烧些洗澡水，等我回来洗澡。晚餐嘛……就我两自己吃，晚上就睡在小家吧？”
    苏圆口中的小家，指的是她花钱在小东门买的四合院。
    薇薇听了犹豫了一下，但苏圆坚持不用她帮忙，这才不得不点头，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离开。
    苏圆站在原处笑眯眯的冲薇薇挥手。
    等她走远后这才又背着她的小木盒，继续叫卖。
    “来看看啊，苏家大药房的药膏、固体香。味道好闻又便宜，一盒只要五毛啦！五毛啦！”
    可惜从苏圆身边路过的行人大多都脚步匆匆，连半点儿停顿都没。
    偶尔有结伴逛街的年轻姑娘听了，从苏圆身边路过的时候还感兴趣的停下脚步指指她的方向，冲同伴说，“嗳？是苏家大药房的东西呢。五毛钱很便宜了，我们去看看？”
    苏圆在一旁听了连连点头，但还没来得及开口招呼人过来。
    同伴朝苏圆的方向瞥了一眼后便轻哼了一声后拖走朋友。一面拖一面教训她，“别傻了，这怎么可能是苏家大药房的东西，人苏家药房就在前面两条街，在自己店铺卖就可以了，哪里会给她这么个小贩？”
    “而且还五毛钱。我之前去看过了，光是桂花香就是一块五，你看看她卖的，五毛？！哼！别是回收了苏家大药房的盒子，自己胡乱装了些西贝货进去吧。你买了敢擦？万一烂脸怎么办？”
    同伴噼里啪啦一通话，让朋友听了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后反变成她拉着同伴快步离开了。
    快走时还朝苏圆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生怕她会追过来缠着自己买一样。
    苏圆？
    刚才那番话苏圆也听得一清二楚。现在可说是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处，默默的目送两位隐形客户离开。
    半响后才保持着微张嘴，一副惊讶的模样低头看向自己卖的东西。
    这……人家说得好有道理，连她都觉得一点毛病都没呢。
    所以她要涨价吗？
    一块钱好了。
    就在苏圆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时，一双鞋突然出现在她垂眸的视线范围内。同时面前一暗，被来者遮挡了阳光，笼在阴影里。
    苏圆看着那双定制鞋，眨了眨眼后抬头看向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