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5章 泯然众人

    “选择适合自己的修行道路很重要，有些功法虽然是最好的，但，却未必是最适合你的。”叶晨望着她，目光仿佛能穿过她的面纱，甚至穿过她的身体，洞察入微：“一条不适合自己的路，或早，或晚，都会看到尽头的悬崖，你如果不回头，那么此生都无缘入道，突破时，必遭心魔反噬，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
    此时，叶晨的心境是沉重的，惋惜的。
    独孤岚很优秀。
    以她的天赋心性，这么多年过去，绝不该止步化神。
    或许，化神期在修士中百万无一，也算不错。
    但什么都是相对而言的。对于独孤岚，化神就是泯然众人。
    这就像原本连大学都上不了的学生最后考了个一本的分数，可以说成功，但如果是一个清北的苗子呢？
    之所以会这样，叶晨也能猜到原因。
    他曾经听简瑶提起过。
    当初，因为简瑶的混沌灵根，叶晨怕埋没她的天赋，传给了她手中最好的功法《羽化经》。
    这部功法，传说来源于一个与玄界有关的上古遗迹。
    《羽化经》的高妙精深超越了百万位面所有的功法。
    然而，百万位面，却无一人可以修炼，就连仙帝也只能望洋兴叹。
    因为功法选人，要求太高！
    就像录取考试，《羽化经》的要求是八十分，但就连仙帝，也只能考八分，这还怎么炼？
    无尽岁月来，百万位面，无一人能入门羽化经。
    曾经有仙帝说过，这是一部诸神才能修炼的功法。
    然而简瑶......
    还是用那一百分的例子，叶晨觉得，她的天资，至少能达到九十分，甚至更高。
    也就是说，她的天资，是仙帝的十几倍。
    当时，连叶晨都不能淡定了。面对这么妖孽的小徒弟，连他都有了不自信的感觉。
    对于简瑶而言，羽化经是最适合她的，至于百万位面的其他功法，对她来说，都是在浪费天赋。
    但，独孤岚为了不输给她，也选择修炼羽化经。
    ......
    当初，叶晨和很多学院城的导师都提醒过她，羽化经不适合她，但，人在钻进某个牛角尖的时候，谁的劝告都听不进去。
    叶晨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挫折之后，她会放下，会看破。
    他没有想到，漫长岁月后的重逢，独孤岚依旧在迷障中。
    不得不说，执念能成就一个人，也能毁了一个人。
    “你......”独孤岚的眸子一瞬间收缩到了极点。
    叶晨的话就像是一柄尖利的刀子，几乎要切开她的道心啊！
    这么多年来，她为了心中的一口气，修炼羽化经，有很多人劝她放弃，但却没有一人像这个叶九这么直白的告诉她，她会无法入道，甚至心魔缠身。
    无法入道，就是说她此生都将止步化神期。
    微不可察的，她的双手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她怕了！
    这么多年，她面对无数的讥讽、嘲笑、鄙夷都咬牙忍了下来，但不知为何，这人的三言两语，却似有某种神秘的力量，竟然让她的心出现了裂缝，恐惧肆意的蔓延而出，从里到外的寒冷。
    她像一俱木偶般怔怔的呆立许久。
    直到十几个呼吸后，她才深吸了一口气。
    原本动摇不安的目光，竟然，又重归坚定。
    她两只白皙的拳头握紧，指甲已经深深的嵌入了掌心。
    她告诉自己，这人只是在信口雌黄；
    告诉自己，双方第一次见面，他对自己毫无了解，有什么资格指点她的修行。
    她不能放弃，那么多年都坚持过来了，没有人能让她动摇。
    ......
    “我今生，只要他做我的师傅。”
    面纱下，独孤岚下意识地咬住了薄唇，耳中仿佛又听见了自己少女时的声音。
    她还记得，那一年修仙界，紫极峰顶，她跟着父亲亲眼目睹叶秋老师一剑战三帝。
    公子如龙，谈笑间，一剑光寒万里。
    那一幕永久的印刻在她少年的心里。
    那时，她就暗自下了决心，她要做叶秋老师的弟子。
    所以，当得知叶秋老师会在学院城授道时，尽管有着更好的选择，她还是毅然选择去往学院城求学，为的就是能有近距离接触叶秋老师的机会。
    后来，得知叶秋老师要在学院城收一个关门弟子，于她而言，更是做梦一般。
    似乎，她与梦想的距离，仅有一步之遥了。
    万万没想到……
    她是真的不甘心。
    败给简瑶的那一刻，于她而言，世界崩塌的感觉。
    这么多年，挑战简瑶，几乎成了她的信仰。
    仿佛只要赢了她，就能将失去的机会重新抢回来。
    她不能放弃羽化经。这部功法太逆天。
    她如果修炼其他功法，永远不可能超越简瑶。
    那就像是骑着一匹马去追一条飞龙一般。
    她也必须学会驾驭龙，不管有多难。
    心底里，她还在期待，有朝一日，自己能够顿悟。
    叶晨看着她的神色，哪里会看不出她心里的想法，不由地摇了摇头。
    在他看来，独孤岚并非没有机会超越简瑶。
    天赋并不能决定一切。
    他的弟子中，有万古唯一、混沌灵根的简瑶；也有无灵根，根本不能修炼的珊珊。
    但，珊珊找到了自己的路，无尽岁月之后，她的成就或许并不会在简瑶之下。
    只是，一切都要从清醒的认识自己开始。
    可惜她……
    “拿着它，走火入魔时将之捏碎，或许能救你一次。”
    叶晨知道现在跟她说什么都没有用，最终，他只是递给独孤岚一块玉佩，他在当中留下了一道自己的神念。
    独孤岚微微一怔，目光复杂的望着那块玉佩。
    她应该拒绝。接下这块玉，其实就证明，她心底深处动摇了，道心不坚了。
    这对她的修行很不利。
    再说，也未必有用。能抵御心魔的都是至宝。
    她怎么看，这都是一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玉，毫无任何特殊之处。
    但是，最后，她却还是将之接了下来。
    至少，对方出于善意，为了礼节，也应该收下。
    “那我上去了，我们，应该有缘分再见。”见她收了玉佩，叶晨心中也微微松了口气。
    下一秒，他飞身而起，竟是踏在了一头蛛王背上。
    与此同时，那张五色大网也发生了变化，倾斜着向着高空蔓延，一直消失在云雾上，仿佛建起了一条通天之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