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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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边想,卫准一边把钥匙递过去——
    四指突然被对方狠狠捏住。
    一阵痛感传遍整只手!
    卧槽——
    卫准脸色一白。
    两秒后,谢宴松开了他的手,面色平静:“可以走了。”
    “……”
    看着自己在两秒内被捏红的大爪子,卫准只觉刚才的想法可笑又不切实际,见鬼的心胸宽广,简直比针眼儿还细,他这回,连初春的名字都没提,只是稍微cue一下,就把那祖宗惹毛了。
    初春这个名字,这几年似乎从生活中割舍掉一般,无人提及。
    卫准想起上次被暗搓搓报复,是因为他从办公室大楼出去,寒风一吹,忍不住哆嗦,抱怨一句:“想不到初春比深冬还要冷。”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好长一段时间,谢宴没陪他喝过酒。卫准心里觉得冤,他那次不是故意说的,没有嘲笑谢宴被冷落的意思。
    再者,今年的初春,确实冷,二十年来难见的冰寒彻骨。
    自从初春离开后,谢宴就像变了个人,又好像没变,一如既往地工作应酬不近人情,与之前不同的是每天都会问助理是否找到人,每天都得到同样失望的答案。三年里,谢宴人力财力都用上也没挖出关于初春的半点蛛丝马迹,所有联系渠道全部被关闭。
    别说电话,初春连一条信息都没有发给谢宴,只放出零星消息给路遥,表示她情况很好,仅此而已。
    卫准说谢宴被冷落都是轻的。比起冷落,他更像是被遗忘。
    -
    谢宅坐落地于城东,静而不偏,占地千平,内设园林,近祠堂,保留上世纪的古韵,前门建筑又接近现代化,乍一看,像是风景点,偏偏太过于冷清,死气沉沉的。少了主母的老宅,总是缺点家的味道。
    谢宴过去的时候,一家人晚餐已结束,父亲和大哥都走了。
    只有大嫂迎过来,半责怪他来得太晚,好在她让厨房备些菜。
    这个大嫂并不是谢星临的生母,谢明和原配离婚后,没有再娶,只是领了个女人进家门操持家事,她自个儿倒不介意有无名分,性格温顺又体贴。
    面对大嫂好意,谢宴委婉推脱。
    他回来,只是走个过场,并不打算多做逗留。
    这时,身后响起一道清朗男声:“二叔。”
    谢宴回头,发现是谢星临,应了句:“嗯。”
    谢星临已然不是当初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个头蹿得拔高,又生了张浮浪不经的俊美五官,浑身上下透着不羁的贵公子气质。
    谢宴和谢家不亲,但大人的恩恩怨怨终归赖不到小孩头上,虽然谢星临也不小,按卫准的说法,以后在公司股东会肯定是个不容小觑的绊脚石。
    “你们叔侄二人要不坐下来喝几杯?”大嫂围着围裙过来提气氛,“酒早就备着呢。”
    家中不缺保姆,她这般殷勤,可以看出来拼命想要融入这个家庭,偏偏谢星临不买账,俊颜浮现起轻蔑的笑,熟视无睹。
    倒是谢宴给了面子,“那麻烦大嫂了。”
    这一声算解围,大嫂很快去忙活。
    谢星临懒散地靠在餐椅上,外套大咧咧地敞开,暖色光照下,那双桃花眼角的张扬被压下去几分,薄唇三分笑,看上去蛮正经,“真想喝两杯?”
    “开车。”
    “那二叔只能看着我喝了。”
    餐厅是热闹地儿,这要是不热火起来,那这宅子气氛跟坟地没两样。
    谢母死了那么多年,却依然有一股冷气罩在上空,虚盖着底下的繁华,镇着人们不安的心。
    白瓷小杯盛着上等白酒,谢星临装模作样抿了口,道一句难喝,随后倒掉,也不管是不是他爷爷珍藏多久的佳品。
    坐在对面的谢宴已褪下外套,内搭一件深色衬衫,气质内敛稳重,开口嗓音低沉:“不走了?”
    谢星临:“我爸和爷爷管着,走不了。”
    “是他们管着,还是你自己走不了。”
    “安城这么没意思,我怎么可能不想走,外面乐子可多了。”
    “我怎么听说。”谢宴话音一转,“你是跟一小姑娘后面屁颠颠回来的。”
    “瞎说——”谢星临否认着,目光悠悠落向别处。
    来之前,谢宴从别处了解到,他这个在国外放养惯,心嗖嗖野的侄子,本打算在外面呆一辈子;家里催过无数通电话都无济于事,没能改变他那颗小野狼自由散漫的心。
    直到某天,他看上一妹子。
    乐呵呵跟人跑回国不说,还敛起玩心,打算重归正业。
    谢老爹说,谢家没出过痴情种,要真落星临头上,有个女人压住他的野性,带他回到正业,自然是好事。
    谢宴问:“怎么没看你把人带来?”
    “没有的事——”谢星临试着否认后,发觉骗不过,又改口,“再说,八字没一撇,人家干吗跟我回家见父母。”
    所以这是单恋。
    倒是稀奇。
    “你没追到人家吗?”谢宴问。
    这句话有一个“到”字。
    谢星临感觉到被暗示,“都说没有的事了,我和她关系纯洁得很,她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
    “不过她应该能猜到我的想法。”
    “谁有工夫猜这个。”谢宴说,“你应该主动追击,被人抢先的话,那就后悔莫及了。”
    “二叔说的有道理。”
    “嗯。”
    “那二叔为什么还是单身?”
    “……”
    谢宴淡定地理了理领带,“我在好心提醒你。”——不是给他提供打击素材的。
    那口吻好像在说,他不够勇敢。
    谢星临腕搭在桌沿上,修长指尖敲出轻微的声响,脑子里正儿八经设想一番。
    从小到大,他也算要什么有什么,众星捧月的小少爷了,十八岁成年礼来向他表白的大姐姐不计其数,金发碧眼,肤白貌美的白俄美人更是一抓一大把。
    偏偏栽一小姑娘身上。
    况且……
    “我又不是不知道。”谢星临皱眉,揉了揉碎发,“主要是,我听别人说她有喜欢的男人,喜欢十多年了。”
    谢宴:“那又怎样。”
    “这肯定有影响的啊。”不好追不说,以后没准陷入三角恋。
    “喜欢十多年都没在一起。”谢宴冷静分析道,“说明他两以后也没戏。”
    “……嗯?”
    “这不正是你趁虚而入的机会。”
    谢星临认真琢磨一番。
    虽然二叔这个老单身狗的话不一定靠谱,目前看来说的话听起来还挺有道理,于是顺着话柄接下去。
    “那我就听二叔的。”
    “趁虚而入。”
    …
    离开谢宅的时间,是八点半,车的挡风玻璃上突然覆着雪,谢宴以为是错觉,随后想到自己并未饮酒,确实下雪了。
    今年初春,冷得竟飘起雪花,微乎其微的重量,落在万物之上,瞬间消逝不见。
    前方是大十字,交通堵塞,红灯前排起长队,数盏红色尾灯亮起,遥望半空,led大屏流光溢彩,整座城市陷入喧哗。
    右侧,是商场地下停车出去的单行道。
    一辆形状漂亮的白色迈凯伦跑车正在等机会插-入车流中,间隙中,车窗摇下,浅粉色袖子伸出来,捏着一张纸巾,擦拭车子的后视镜。
    偶然之间,有一张恬静清丽的侧颜探出车窗,棕卷发小脸蛋,眼眸低垂,神色认真。
    谢宴落在那处的目光,许久未移开。
    这时,搁放在副驾驶上的黑色手机突然响起,是卫准打来的,他大概算到谢宴离开宅子的时间,想找机会约出来喝酒。
    谢宴没有接这个无关紧要的电话,单手扶着方向盘,给右侧的跑车让了道,然后时快时慢地跟着。
    白车车牌并非本地,属于海城,四个吉利数字。
    沉闷的车厢,手机铃声继续响起。
    谢宴干脆关掉声音,注意力全在跟车上。
    是她吗。
    看着像,又不像。
    三年过去,他看到过无数个熟悉的背影,侧影,但都不是她,久而久之,反而忽略她最明显的特征是什么。
    不知是前方开车的人太没警觉性,还是后面跟着的人车技太好,一小时路程下来,两辆车始终保持十米以内的距离。
    停车之后,谢宴才接起一直闹腾的手机。
    十六个来自卫准的未接通话。
    “……卧槽大祖宗你可算接电话了,知不知道我找你快要找疯了。”
    谢宴:“什么事?”
    卫准:“我刚刚从路遥那里得来的消息,你的小未婚妻回来了!”
    谢宴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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