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玄桑前辈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直注视着褚盈盈。
    据说万年玄龟可初窥天机，显然，她就是玄桑前辈口中的命定之人。
    褚盈盈回想前世同桌说过的剧情，男主在得到秘境之后，确实拥有了一只实力强悍的火凤，因为难以驯化，男主将其炼制成了可操控的傀儡。
    而如今因为她的穿越，这枚蛋有了提前离开秘境的可能，改变了中的安排。
    这对她和苍元宗而言，是个好的变化。
    几乎不用过多思索，褚盈盈就确定了答案。
    “前辈，我答应您，和它缔结本命契约。”
    接下来的几日，褚盈盈就没离开过玄桑前辈的洞府。这位前辈显然对于将‘最后一枚金翅火凤蛋’交托给一个六岁女娃娃不太放心，每日至少拿出了八个时辰，用来给她讲解火凤的习性和灵兽传承，知识量之庞大，几乎赶上中考前的补习强度了。高考她没敢比，毕竟她也没参加过。
    直到第十日，秘境将要关闭，玄桑前辈才亲自将褚盈盈送回了岸上。褚盈盈也终于问出了自打进入秘境以来，自己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您知道秘境内的寻宝鼠在哪吗？”
    玄桑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光看了褚盈盈片刻后，无奈地说道，“秘境内并无寻宝鼠。老朽活了万年，又有玄龟一族先祖的传承记忆，却不知世间有寻宝鼠一族，想来那都是人类杜撰的话本。”
    离开前，玄桑还苦口婆心地劝道，“你年纪尚幼，应当少看些话本，多将心思用在修炼一途。世间没有不劳而获，与其将希望寄托于‘传说’，不如苦修不辍，依靠自身成就大道。”
    “您说得对。”褚盈盈明白面对‘年长的老师’应当有什么样的表现。
    她十分赞同地点着头，末了又低声说了句，“那您以后要是有寻宝鼠的消息，请一定告诉进入秘境的宗门弟子，让他们将消息或者寻宝鼠带出去，这对宗门发展很有利……”
    玄桑前辈的目光更复杂了，似乎有些质疑自己的推演。
    这时秘境的空中开始浮现出青绿色的光芒，昭示着进入秘境的弟子即将被传送出去。
    玄桑前辈最后嘱咐道，“好好修行，照顾灵兽时有不懂的地方，多问问你家长辈。褚家在照顾灵兽方面，还是很有经验的。”
    说完这句，空中的光芒更盛了几分，褚盈盈只觉脚下发轻，忙趁着最后的时间朝南海域方向大喊一声，“蛟龙前辈，我要走了，后会有期！”
    接着认真地朝面前的玄桑前辈行了一礼，“多谢您这些日子的教导。”
    话音刚落，她便觉得眼前的场景开始虚幻，隐约间她仿佛听到一声嘹亮地长吟，似乎在与她告别。
    再站稳时，已回到了守元殿前的广场。
    身边尽是跟她一样，或捧着灵兽蛋，或抱着灵兽幼兽的孩子。
    宗主弘德真君也已经出现在了广场前方的石碑旁，身边还跟着他的本命灵兽覆雪灵狮。此时正是清晨太阳初升的时候，覆雪灵狮的毛发在阳光下，像雪一样纯白夺目。
    有几位怀中抱着狮族灵兽的孩子，看得眼睛都亮了起来，心底忍不住期待有朝一日自己的灵兽也能够像覆雪灵狮一般，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紧接着又有几道人影从远处飞来，离得近了，便能认出是几位内门与外门的长老。
    待这些长老全部入内后，弘德真君才开口说道。
    “今日守元殿内共有八位长老，所有人自行排队，按顺序进入殿内，由长老协助，与灵兽缔结本命契约。无灵兽者，亦可入殿选择今后想要修行的方向。”
    话音一落，广场上的孩子赶快三三两两的排好队。
    褚盈盈排在队伍中间，她刚站好，冯瑞端也一手一个，拉着丁吉言和常开源凑了过来。冯瑞端和丁吉言的灵兽她已经见过了，正是八足海妖和长明鸟，常开源手里则捧着个透明的泡泡，里面裹着一团海水，水中漂浮着一只巴掌大的透明灵兽。
    “这是水母？”褚盈盈好奇地盯着看了两秒，惊讶地发现这只灵兽在阳光下还会变幻不同的颜色。
    “这是霞光水母，有剧毒。”常开源小心翼翼地捧着泡泡，轻声说：“它才刚出生不久，还不能控制自己身上的毒素，在缔结契约以前都不能离开水泡。”
    冯瑞端恍然道，“难怪你一直不让我碰。”
    “盈盈，你这个是什么灵兽的蛋？”丁吉言怀里抱着只长着绒毛的长明鸟，他将长明鸟举高了些，和褚盈盈怀里的蛋比了比，“好像比长明鸟的蛋还要小一些。”
    褚盈盈看了眼长明鸟，又看了看怀中的金翅火凤蛋，总觉得有哪里奇怪。
    灵兽图鉴上记载，一只成年的长明鸟身长八尺，雌性长明鸟更秀气些，一般只有六尺左右。而火凤虽然没有具体数据，在画卷中呈现出的体貌，却是长明鸟的数倍……
    来不及深思，前一批进入守元殿的八个人已经走了出来，站在殿门口的毕昌真人提醒褚盈盈等人可以入内了。
    除了褚盈盈四人外，这一批进来的还有两男两女，褚盈盈只见过走在最右侧的那个女孩，好像是外门丹云峰一位筑基期女宿的孩子，她手里没抱着灵兽，脸上却也没露出什么遗憾的神情，反倒小声安慰身旁另一个两手空空的女孩。
    八个人走入殿内，便看到除了上首坐着的弘德真君外，左右两侧各坐了四位长老。
    褚盈盈认出其中几位，有内门的元婴、出窍境长老，也有外门丹云峰、问剑峰、宝霞峰的长老，冯瑞端他爹也在其中，就坐在宗主左手边最外侧的座位上。
    弘德真君先问了没有抱着灵兽的两个女孩，“你们已通过初试，虽未能完成复试，亦可拜入苍元宗，择任意一座外门灵峰修行。拜入外门诸峰，除却不能修行内门御兽心法，其余一应待遇与内门弟子并无差别。”
    “你们如何选择？”
    “宗主，我想去丹云峰。”
    褚盈盈认得的那个女孩率先开口，她身旁的女孩听到宗主的一番话也松了口气，迟疑了下跟着说道，“回禀宗主，我也想去丹云峰……”
    丹云峰这次过来的长老是一位身形有些富态的女修，她朝两个女孩亲切地笑了下，温声道：“无妨，先来丹云峰看看，若是不适应，还可再择其余灵峰修行。每月逢五、逢十的日子，也可以去勤学堂修习其他法门。”
    两个女孩选择完，就随一位真人离开了大殿。
    弘德真君这才将目光投向其余六人。
    这六个怀里都抱着灵兽，除了褚盈盈的灵兽蛋和常开源的泡泡比较难辨认外，其余四个怀里的灵兽都一目了然。
    按照规矩，他们需要先讲述一下得来灵兽的经历。
    最右侧那个抱着猫的男孩，是在最后一天捡到灵猫的，他猜测灵猫可能是跟母亲走散了，也可能是发生了其他意外，灵兽需要到四阶以后才能口吐人言，现在还没缔结契约，他也听不懂灵猫喵喵的叫声。
    右侧第二个男孩抱着的是只白獒狼幼兽，是一位五阶狼王托付给他的。
    紧接着就是常开源、冯瑞端和丁吉言，他们三个依次说了自己得到灵兽的经历。当冯瑞端说到自己站在海边大喊灵兽前辈，当着蛟龙的猛夸八足海妖时，褚盈盈偷偷抬头瞄了一眼上面坐着的冯长老，果然看到冯长老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笑眯了眼。
    最后便到了褚盈盈自己，她轻轻摸了摸怀中的灵兽蛋，向宗主和几位长老回禀道，“进入秘境第一日我去了麒麟、玄龟两族栖居的福泽山，这枚灵兽蛋是住在福泽山海底的玄桑前辈交给我的，他说这是一枚金翅火凤蛋。”
    “金翅火凤？”
    几位长老的目光瞬间集中在褚盈盈怀中。
    褚盈盈甚至能够感觉到，有几道灵识落在了自己身上，其中两道格外熟悉，应当是她的祖父祖母。
    她格外慎重地点点头，将玄桑前辈告诉她的话，转述给宗主和长老们，“玄桑前辈说这是秘境内最后一只金翅火凤，前辈一直用灵力温养着这枚蛋，直到十日前推演到我与它有缘。”
    守元殿内沉静了片刻。
    下方站着的几个孩子都两眼放光地盯着灵兽蛋，这‘金翅火凤’一听就不是寻常灵兽，孵化出来一定无比厉害！
    上首的弘德真君和几位长老却不那么乐观。
    弘德真君那张严肃的脸仿佛更黑了，他看着褚盈盈怀中一动不动的金色小蛋，沉声问，“玄桑前辈可有说过，这枚灵兽蛋孵化了多久？”
    “……”
    顶着数道目光，褚盈盈硬着头皮回答，“一……一万年……”
    弘德真君不想打击褚盈盈的自信，镇定地收回目光，继续下一个步骤。他右手一挥，袖口处同时飞出六张灵符，六只卷轴。
    “这是问心符与本命灵契，我与几位长老将一一助你们与灵兽缔结契约。”
    包括宗主弘德真君在内，大殿上正好有六位修习内门御兽心法的高阶修士。褚盈盈被分到由宗主弘德真君亲自教导。
    “问心符，问得不只是你，还有灵兽。只有问出你愿意真心待它，它也甘愿伴你修行一世，才能继续进行下个步骤。”弘德真君十分担心，这只沉睡了一万年的灵兽蛋，究竟会不会回应问心符的试探。
    他用灵力托着灵兽蛋漂浮在面前，将灵符平放到褚盈盈掌心，随后割破她另一只手食指，“将血滴上去，然后亲手把符贴在灵兽蛋上。”
    褚盈盈依言照做，她的血刚一滴入符纸，符纸上金色的符文便变幻为红褐色。
    紧接着她将符纸贴在了蛋壳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枚蛋，等待着接下来的变幻。
    灵兽蛋静悄悄地飘在空中，符纸也纹丝不动。
    耳边不时传来惊喜的呼声，最先与灵兽成功结契的是冯瑞端，不一会儿丁吉言的长明鸟也发出欢快地叫声。
    褚盈盈不禁有些急了，殿内已经有两个人成功结成本命灵契，而她连第一步都还没完成。
    她忍不住抬起手，轻轻戳了戳面前的金蛋壳，低声问，“我答应了玄桑前辈，会好好照顾你，和你一起努力修行，成就大道。你愿意和我结契吗？”
    弘德真君不忍看到褚盈盈失望。
    抬手摸了摸褚盈盈的头，温声劝慰道，“若是这次无法结契也无妨，我会和师父、师母一起想办法，将这枚灵兽蛋孵化出来，待它破壳而出再与你缔结契约。”
    殿内又有两个孩子与灵兽缔结好契约。
    褚盈盈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正当她准备将符纸从灵兽蛋上揭下来时，一直没有动静的符纸忽然绽放出一束白光。
    弘德真君眼底闪过一抹惊讶，惊喜道：“成了！”
    问心符有反应，说明这不是一颗死蛋。
    接下来的步骤就容易了。
    弘德真君一字一句的教给褚盈盈结契法诀，在殿内所有人的注视下，结契卷轴化作一道由灵光组成的阵图，将褚盈盈和灵兽蛋裹在其中。
    半晌，光芒散去，灵兽蛋飞回了褚盈盈怀里。
    这时她终于感觉自己与这颗蛋之间，有了一丝丝微妙的连系。
    “呀！快看，蛋壳裂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褚盈盈忙向灵兽蛋看去，蛋壳上方裂开一道十字花纹，裂纹越来越大，最后发出一道清脆的“咔嚓声”，终于完全裂开。
    一颗圆润的小脑袋率先钻了出来。
    当看清那脑袋顶上毛茸茸、湿漉漉的两只耳朵时，褚盈盈傻眼了。
    弘德真君和长老们，也傻眼了。
    第5章
    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探出蛋壳后，左右转了转。
    接着伸出两只爪子，毛乎乎的小爪子在蛋壳上轻轻一推，布满裂纹的蛋壳便向四周完全裂开，化作一团灵气，被小家伙吸收回体内。
    失去蛋壳的遮挡，这下大家可算看清楚它是什么了。
    一只老鼠？？？
    “不是金翅火凤吗？”冯瑞端惊讶地看着那只黄色的小毛绒团，问出所有人心中的困惑。
    是啊，不应该是金翅火凤蛋吗？
    怎会孵化出一只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