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节

    潘家铭默默地摸了摸鼻子，掩去眼中的惊艳和自得，他一眼就认定的还能有错？小灵儿一眼就选中？那是因为他只拿了三支给她选，另外那两支一支是普通的紫檀木簪子，一支是彩虹色的宝石珠花簪子。
    小姑娘年纪虽小，却也知道她若姐姐还在孝期不能戴颜色鲜艳的首饰。留着以后戴？那多没诚意！那支珠花簪子不出潘家铭意外地被收入小姑娘自己的妆奁盒子，彩虹色可是她的最爱！
    萧峰侧过头看窗外梧桐树上两只小麻雀打架，心里还是那句话：这小子已经无耻到连幼小的妹妹都算计！
    突如其来的“万众瞩目”让知若不由地有些羞赧，更加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戴了天山玉雪出来。
    “大姐，这支簪子真衬你，”一向不怎么会关注人穿戴的明泽也感叹道，“简直就像是为你量身定制的。”以前娘在的时候，最热衷于给三个姐姐妹妹、尤其是年纪最长、准备待嫁的大姐买头面首饰，自家又有个雅秀阁，专门定制独有的首饰对大姐来说也从来不是什么稀罕事。而现在……，大姐一心扑在兴家复仇的大事上，南下几个月给他们兄妹四个都买了许多衣饰好物，唯独没给自己买几样。
    明辉站在兄长身边直点头，看着长姐的眼神直冒傲娇的小星星，他大姐真好看！比说书先生口里从九天之上下凡的七仙女都好看。嗯，如果有雪莲花仙子，肯定就是像大姐这样的。
    “咳咳，”似乎看出知若些微的不自在，潘家铭有点破坏气氛地转移了话题，“今日过来，还有一件事要麻烦尹大姑娘，我会让人在梅庄四周暗中守卫，具体因由刚才同明泽说明了一下，给梅庄带来麻烦还请尹大姑娘见谅。”他可以与明泽单独详谈，却不好跟知若一个姑娘家单独相处，只能让明泽转述了。
    知若第一反应是这家伙要做什么？监视梅庄，刺探她和齐慕白的关联？
    然而这种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因为潘家铭眼里只有愧疚和一丝尴尬，没有任何探究的意味，这个撕掉痞子外皮的家伙甚至还略显不安地把弄着手中的折扇。
    知若瞬间冷静了下来，暗忖是她自己心有忐忑多想了。潘家铭应该是提前得了情报知道有人要对小灵儿动手，准备派人在梅庄周边守护，这才特意跟她说一声。因为是他们英国公府引来的祸端，所以感觉愧疚。
    让她不解的是，什么人要对一个小姑娘下毒手？上次红云事件之后，潘家大房还在作妖？这次还请了武林高手？否则潘家铭也不会紧张到要在梅庄周围布人。
    “无妨，”知若没感觉什么麻烦，梅庄外松内紧，安保问题莫忘一向不敢放松，“我也会让我们庄子上的护卫加紧防卫。”只要潘家铭有了准备，她相信应该没什么人能闯进来。这点能力都没有，那几十大箱金银珠宝是如何悄不愣登运到京城的？
    真有那等超级高手能躲过潘家铭的人，也要受得住梅庄的机关和弩弓。因为有喜槐，梅庄的机关可是比原来多了两倍，还精进了许多。
    要说麻烦，对她来说，潘世子爷本身太敏感太精明才是麻烦。
    不过，直到潘家铭告辞离开，知若也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没有像上次在昌州那样各种问题各种试探。最重要的是，除了最开始的愧疚，眼神始终坦然真诚。
    为什么？没有注意到她那句话的破绽？还是，呃，真的对她……，所以不会去怀疑什么？
    罢了，不管了，只要这厮不抓着那句话追根究底就好。至于其它什么不该有的……一时冲动，以后少点接触就是，他们身份如此悬殊，他身边的萧峰或者其他人也不会任由他陷进没有可能的……想法。
    知若不知道的是，她忽视了一点，没有发现萧峰对她戴着天山玉雪一事没有任何惊讶或疑惑。
    萧峰今天确实小小惊讶了一下，但惊讶的不是知若戴着天山玉雪簪子，而是知若听说有人对小郡主不利、有可能牵累梅庄后的反应，她竟然没有一点惊慌之意。是对潘家铭太有信心，还是对梅庄的机关、护卫能力太自信？或者是因为有半山老人在？
    一个心里偷着乐，一个揣着小疑惑，各怀心思的潘家铭二人在出庄子的时候遇上了从外面回来刚下马车的尹心柔几人。
    菊香要去买制作影人儿的材料，尹心柔想着带章灵儿姐妹俩出去逛逛，章灵儿则幻想着能否再同秋二公子来个美丽的邂逅，于是，主仆几人在外面玩了一个下午，这会儿才回来，没想到刚下马车就看见了潘家铭二人。
    第484章 威胁
    尹心柔看见过潘家铭一次，而萧峰是游过街的榜眼，章灵儿姐妹俩都见过。
    她们都知道在梅庄有可能遇见这两位爷，因为潘世子最疼爱小郡主，一定会过来看她。
    虽然早已经有心理准备，可是，因为来的第一天就冒犯了小郡主，这会儿她们还是怕了，担心小郡主或者凌嬷嬷告状，潘世子收拾人的手段和狠辣她们可是早有耳闻。
    越害怕越慌乱越出错，有人一时迈不动脚，有人想往左侧避，有人想往右侧让……
    于是，随着几声尖叫，横七竖八摔了一地。
    潘家铭正在想着知若特意戴上天山玉雪是不是意味着没有生他的气，心里正美着呢，忽然听到接二连三尖利的叫声，极难得地吓了一跳，抬眼间看到不远处的一番乱象，皱起了眉头：都什么人啊，肯定不是梅庄的。
    萧峰也被惊醒了，比潘家铭早一点反应过来：“应该是清明伯府那几位。”
    “噢？”潘家铭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又是玩的哪一出？”吸引他或者萧峰的注意力？也太拼了吧，还书香门第？
    “不像是有意的，”萧峰摇了摇头，那几人痛苦又狼狈的表情不像是作伪。
    潘家铭冷哼了一声，继续向庄子大门走去。是不是故意的，他对尹家那位姑奶奶都没有好感，跟她那两个亲兄弟蛇鼠一窝！
    只是，在即将与那难堪可笑画面擦身而过之时，他异常敏锐的五感突然捕捉到一丝异常，猛一侧头，正好对上一道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明显不善的眼神，而那眼神的主人似乎因为他的突然袭击受了不小的惊吓，直接呆楞了至少两息的时间才惶惶然低下头。
    潘家铭犀利的眼神让已经撑着丫鬟肩膀直起身的尹心柔差点没有再次瘫软在地，认定已经被告状的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解释一番，潘家铭二人已经转身离开。
    尹心柔轻轻拍了拍心口，这个煞神真是可怕，果然是三霸之首！向他解释求情还不如抓紧时间讨好小郡主。只要小郡主高兴了，原谅她们了，潘世子应该不好意思再同她们计较吧，怎么说她们也是清明伯府的夫人小姐。
    章灵儿刚才只关注着自己身上新穿的白纱裙被弄脏了，还真没注意到潘家铭在那一瞬间投注过来的视线，这会儿正不耐地对还在发呆的菊香低声喝道：“还不扶我起来？人都走了还看什么，搞得像做贼心虚是的”。不过就是在小郡主面前有些失礼而已，真论起来也谈不上什么冒犯，天下名中有灵字的姑娘何其多？
    菊香心中苦涩，可不就是做贼心虚？不过心虚的是那潘家铭不是她！是那个纨绔害得她家破人亡，卑微如斯。若不是潘家铭，她原本都要脱离外室女的身份成为正经的四品官家小姐了，哪里会卖身为奴？
    不过，她刚才确实大意了，差点坏事，她没想到那个废物纨绔如此敏锐。
    这主仆几人的尴尬没人关注，门房和不远处来来往往的人不是没有看到，而是都睁只眼闭只眼忙乎自己的事。尹心柔他们都认识，又不是什么好人，而且带着她们自己府上的丫鬟呢，用不着他们多管闲事。
    潘家铭这边却是上了心，那个丫鬟打扮的女子他肯定不认识，可那人眼中的厌恶和不屑他却是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其实，潘家铭低估了菊香眼神中的不善，那是恨意，而不仅仅是厌恶和不屑。
    主要是潘家铭想着自己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不可能同一个丫鬟有什么仇恨，而且他顶着废物纨绔、京城三霸之首的名头嘛，除了那些为了名利往他身上扑的女子外，自然还有讨厌他的女子。
    心里这么分析了一番，潘家铭还是甩不掉脑中的疑惑。于是，决定相信自己直觉的他一回到徐家别庄就喊来四条，让他着人查探那个丫鬟。
    “不仅要查那个丫鬟在清明伯府的情况和接触的人，还要重点查她的家人、她卖身为奴之前的来历。对了，”萧峰补充道，“跟奔月通个气，让她也留意一下。”潘家铭同清明伯府没有来往，谈不上有过节。
    如同潘家铭十成十地相信萧峰的记忆力，萧峰对潘家铭的直觉也是完全不打折扣地相信。既然那丫鬟让铭子感觉到不安，即使只是因为名声误解引起的厌恶，他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尤其那丫鬟现在也住在梅庄，离小灵儿那么近。
    四条领命而去，潘家铭苦笑：“我们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看来他还是被太子这个潜在的却随时可能发作的威胁吓到了，没办法，人有软肋就有忌惮，唯一的幼妹就是他的软肋。
    “还是那句话，小心无大碍。”萧峰倒不觉得是小题大做，不过他们确实是还有不少重要的“大题”要忙乎，“最近流民大量增加，比较富裕的江州一带和东南沿海都是流民的主要目的地，只怕玉先生那帮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损失了一大笔财富，他们总要从别处找补回来。
    潘家铭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知树下之弹弓也……哈哈，有意思。”至少也能射中几只打前锋的黄雀吧？
    潘家铭二人因为直觉和谨慎而心生警惕，京城里的尹晖却是实实在在受到了生命威胁。
    因为西北边的乌索兰国蠢蠢欲动，西北边境的人心不太稳，许多人都开始往南、往东迁移，有产业有银子的人家还好，南下谋生又找不到差事的人就成了流民。加上豫西一带遭受罕见的旱情，导致大量灾民进京求生，最近几日京城附近的流民开始多起来。
    今天一早，尹晖因为一些公务不得不出城，尽管他已经小心地带上了多名家丁、护卫，还是被流民困住了。
    本来随身长随大喊着“尹大人是正五品朝廷命官，打劫朝廷官员罪加一等，”已经喝止了一部分流民，偏偏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尹大人？莫不是陷害尹诏大将军的那两只白眼狼之一？”
    瞬间，成倍的西北流民愤怒地涌了过来，几乎将尹晖的车马层层包围在中间。
    第485章 动手了？
    若问西北人最熟悉的官员名字，非尹诏大将军莫属。若问西北人最敬重爱戴的朝廷命官，还是非尹诏大将军莫属。没有尹诏大将军这个伊索兰国人眼中的杀神镇着，西北哪来那么多年的祥和安宁？
    老百姓生活不易，要求不高，能避免杀掠，能好好种田好好做事谋生、还能吃穿不愁就是幸福。
    可是，突然地，尹大将军就被诬陷谋反，还被害死了，让西北的老百姓又活在了对伊索兰国骑兵烧杀抢掠的恐慌中，甚至不得不背井离乡，他们怎能不恨那陷害尹大将军的人？
    别问他们凭什么说是陷害，如果不是陷害，如果不是没有真凭实据，皇上能这么久都没定下尹大将军的谋逆罪名？甚至连违抗圣旨的罪名也是悬在半空中没有敲下实锤，至少，没有累及尹大将军儿女性命。除了尹大将军外，其它哪个违抗圣旨的不是满门抄斩，至少也是流放好吧？
    看着层层围过来来的愤怒的人群，走出马车想发表一番激昂煽情说辞以扭转局面洗白自己的尹晖吓傻了，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烂布头、破鞋子、啃光玉米粒的玉米棒子……，以及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垃圾蜂拥而来。再紧接着，臭鸡蛋、烂菜叶也来了。很显然，有当地老百姓加入了流民的队伍，趁机泄愤。
    听着“白眼狼”、“忘恩负义”、“黑心烂肠”、“为尹将军报仇”等恶狠狠的词语不绝于耳，被臭鸡蛋迷糊了眼睛、熏得直想吐的尹晖脑中一片空白。一不留神，一根冲着他飞过来的玉米棒子直击他右额，一股刺痛之后，右眼前只剩下血红色……
    失去意识前，尹晖只有一个疑惑：尹诏一个只会打打杀杀的莽夫，凭什么不但深得君心，还如此得民心？
    直到得了信的官兵磨磨蹭蹭“赶”来驱散了混乱的人群，都没有人注意到，一个戴着黑纱斗笠的青衣人朝着尹晖的方向冷哼了一声，弹掉掌上粘留的一点玉米渣子，没入来来往往的人流。从背影看，此人中等身高、清瘦，浑身上下只背着一个黑色的小包袱，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没有人会去怀疑什么。
    黑纱下，比挺拔身姿显年龄的面容却是一片颓然，并没有因为刚才的得手而自得。她是罪人，对不起少主，更对不起尹诏大将军。虽然她已经手刃了叛徒吴刚，还是无法抹销将京城接应人是尹大将军的消息泄露给吴刚的人是她这个事实，直接导致了尹大将军之死。
    她该死，但现在还不能死，当初一心偷到解药让少主恢复了武功，但直到偶然得知少主已经连夜被卖掉，才知道少主疯傻了，难怪那时她觉得少主眼神及反应很不对劲。可惜当时时间紧迫，且她还要急着去处理掉吴刚，只认为少主是一时受了刺激没缓过来。
    若不是被人偶然救下，她早已经与吴刚同归于尽。可是既然活下来了，她还得找到少主，即使只剩她一个人，她也得护着少主。
    除了少主，她还得暗中护着梅庄，护着尹大将军的子女，因为是她害了尹大将军。若不是她走漏了风声不小心泄密给吴刚，那幕后黑手如何会对尹大将军下手？
    梅庄！既然已经遂愿小小收拾了一下尹晖，她还是直接去洛城吧。她到过京城到过镇北大将军府两次，虽然是乔装过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能认出她，京城对她来说不是宜留之地。
    始作俑者已经悄然离京，被抬回尹府的尹晖才懵懵醒来。
    痛啊！“嗤”地一声倒吸了口冷气，尹晖才发现自己躺在自家屋里，床头床尾围着好多人。
    见他醒来，靠他最近的戚氏拿帕子抹着眼睛欢喜道：“老爷你总算醒了，王太医赶紧过来看看，我们家老爷醒过来了是不是就没事了？老爷啊你都不知道你晕迷了多久，快吓死我们了都，好在太子遣了王太医来……”
    吱吱喳喳好烦！尹晖皱了皱眉，让挤过来的王太医检查之后才问道：“麻烦你了王太医，我没事吧？我记得好像是被人敲破了头……嗤……这会儿还好疼……”他记起了之前在京郊遭遇的可怕的一幕，他还从来没有那样害怕过。
    “尹大人放心，”王太医笑道，“没事了。您额头的伤口看着可怕，并没有伤及内里，好好养段时间就好了。内服药一日两次，外敷药两日一换，该注意的事项我都同夫人说了。只是……您这伤口大了些深了些，恐怕会留下疤痕。”
    一个男人，还是个老男人，留点疤痕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当今皇上重视……呃……仪容。除非你是武将，那疤痕在皇上眼里是英勇和忠诚的表现，否则就是失了体面。当然，像尹晖这样还没有上朝资格，又在皇上黑名单上的人也是无所谓了就是。
    王太医觉得无所谓，尹晖有所谓啊，他现在是正五品，难道不再往上升了？正四品可就要上朝了。
    “没有办法去掉疤痕吗？”尹晖紧皱眉头，不想牵扯了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天知道他最怕疼了，所以从小排斥跟着他爹练武，而是立志走文官路。
    “我估计是没有办法，”王太医摇了摇头，“不过民间、或者江湖上总是有些偏方秘方什么的，或许尹大人您可以让人寻一寻。”那么深的伤口，又进了什么烂菜叶臭鸡蛋，虽然勉强清理干净了，但……，真有什么江湖秘方应该也没有用。
    “好吧，劳烦王太医了，”尹晖再郁闷也不敢迁怒王太医，没有太子的面子，凭他自己是请不动太医到现在的尹府的，不是镇北大将军府那个时候了。
    “让管家亲自送王太医回去，”尹晖转向戚氏，“沅娘，呃，沅娘呢？”在屋里一群人中没有看到柳沅，他有些心寒了。他伤的这么重，沅娘还只顾着铺子里的生意？
    正好柳沅的丫鬟青儿刚到屋外，连忙应声：“二老爷您醒啦？柳夫人难产，这会儿小主子还没生下来呢。柳夫人担心您，特意催奴婢过来看看。”
    “难产？还没到时间呢怎么就难产了？”脸色瞬间黑如墨汁的尹晖瞪向戚氏，“怎么回事？”趁着他昏迷不醒，有人对沅娘腹中的孩子动手了？是不是还希望他不要醒过来？
    第486章 没了
    别说，如今的尹晖眼里心里最重要的人只有自己和柳沅、还有柳沅腹中的孩儿，其他所谓家人、亲人都只会附在他身上吸他的血，甚至觊觎他的银子和产业。
    此时的他早已忘记他自己也是附在尹诏身上吸大房的血、借大房的势多年。
    戚氏被尹晖眼中的寒意吓到了：“我……我看到你一脸血被抬回来都吓……吓坏了，哪里有功夫管别的事？是……是三弟妹跑去告诉柳妹妹，柳妹妹起身太急，被椅子脚挂住衣裙，然后摔……摔了一跤……”
    “找人来抬我过去！”尹晖咬牙切齿地命令道。其他人其他事先搁着，晚点再处理，现在他要先去看沅娘，菩萨保佑他的沅娘不能出事，孩子不能出事！
    “这……王太医说……”戚氏还想劝一劝，“……”
    “快一点！”尹晖怒吼了一声，若不是自己动一动就感觉到天旋地转，他恨不能自己赶过去，谁耐烦跟这女人啰哩啰嗦。
    “……”戚氏哪里还敢说什么，赶紧依言照办。
    待尹晖靠在躺椅上匆匆赶到柳沅住的圆心院，在待产的产阁门口正好听到柳沅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紧接着是产婆急急的询问：“保大还是保小？”
    门内外几乎同时发出回应：
    “保小保小，当然是保小！”这是门内尹老夫人的声音。
    “保大”声音出自已经一半身子入了门的尹晖，“柳夫人安好，赏银三百两，若能大小都保下，赏银六百两！”他也知道，这已经是京城最好的两三位产婆之一了。
    “我们自当尽力，”婆子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喜，急急缩头回到了产阁内，暗忖这柳夫人还真是受宠。即使是富贵人家，一般接生赏银也不会超过一百两。刚才尹三夫人倒是塞了一个荷包过来，正好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好在她还没动什么手脚，柳夫人的状况本身就凶险得很，换一个经验不足的产婆，保下一个都困难，何况柳夫人腹中似乎是两个娃。
    “我的孙儿啊，你怎么能放弃我的孙儿？”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因为紧张，尹老夫人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这个儿子跟她越来越离心，也越来越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