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节

    关在家庙再如何也好过流放边境不是？至少吃喝不愁，章家并没有苛待她们，还能让章则致免受牵连，她依然是清明伯府三夫人，她的嫁妆私房也依然好好地属于她。
    尹心柔想通了，可章灵儿仍是不甘，虽然不甘，却不敢乱说什么了，生活在京城的官家子女哪个对抄家、灭族、流放之类的词不敏感？没经历过也看过，没看过也听过。别的不说，镇北大将军府刚逢巨变的时候她也是吓坏了的，生怕受牵连。
    真的会流放吗？好像……应该是会的，潘舒雅可是有封号有封地的皇家郡主，谋害皇家郡主是什么样的罪名章灵儿还是知道的。尽管她认为自己只是谋害尹知萱而不是潘舒灵，但她说不出指使她的黑衣人是谁，她甚至连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四公主的人？她没有证据，也没有人会相信，她若是坚持咬定四公主还会多一项污蔑公主的罪名。
    同流放西北相比，那还是暂时留在家庙好了。既然她为了全府上下牺牲自己留在家庙，那章家就不能亏待自己，必须得好吃好喝供着才行。傻子才绝食！
    章灵儿没有想到的是，老天爷都不肯善待她，她这才刚刚勉强自己接受现实，就听到孙妈妈在说尹知若即将进京参加中秋宫宴的事。
    好不容易有人过来家庙，相当于是软禁在这里信息闭塞的尹心柔赶紧抓紧机会塞了一个小荷包给孙妈妈，她要知道三房、府里、尹府、及至整个京城近期发生的事。
    怎么说都还是府里正经的三夫人，孙妈妈虽然看不上那点铜板，还是相当有耐心地挑她看来相对重要的或者与尹心柔母女有关的人和事说了一些，其中自然包括了梅庄尹家时来运转的事，现在京城里很多人家都在谈论呢。孙妈妈在伯夫人身边侍候，最是清楚，消息传到清明伯府时，伯爷和伯夫人是多么庆幸他们对尹心柔母女做出的果断处置。
    尹心柔还好，只是楞了一会儿就回神了。清明伯爷早就警告过她不要眼皮子浅，还说皇上这么久都没有定尹诏的罪就说明皇上不相信尹诏会谋逆，会背叛皇上背叛朝廷。再则说了，尹知若他们好了，对她也有好处不是？她毕竟还是他们的亲姑姑呢。
    章灵儿就完全无法接受了，她如此倒霉，尹知若姐妹却要进宫参加中秋宫宴？凭什么？因为尹知萱救了小郡主？他们这不是踩着她上位吗？她从来就没想过什么谋害小郡主，她要谋害的是尹知萱，是梅庄啊！结果被那个黑衣人还有菊香骗了，不但没伤到尹知若几个分毫，还背上谋害小郡主的罪名被软禁到家庙来，她怎么如此倒霉？倒是成全了尹知若姐妹！
    章灵儿简直要疯了，直到孙妈妈皱着眉头离开家庙好一会儿了，她还在摔东西，满地的碎瓷片儿让家庙里负责打扫的全婆子直摇头。家庙里只有两个常年住在这的仆人，即全婆子和她的男人全叔。
    清明伯府除了章灵儿表现疯狂外，其他人都还算平静，甚至替梅庄尹家赶到庆幸和高兴，毕竟尹知若姐弟几人同他们没有过结。而且他们还算姻亲，梅庄好，对他们没有坏处。
    而尹府就不行了，他们同秋家一样，都是镜子的另一面，尹知若姐弟越好，他们越遭人鄙弃。
    这不，尹庆一下差就黑着脸匆匆回府，偏偏刚进府就被尹晖遣来的人叫去大厅议事。
    走进大厅，尹庆连给老夫人行礼问安都忘了，一屁股坐下端起茶杯就往嘴边送，紧接着“噗”一口喷出茶水，反手给了旁边斟茶的丫鬟一个耳刮子：“你想烫死我吗？”被重重仍在几子上的茶盘茶杯乒乒乓乓地响，那个倒霉催的丫鬟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尹晖紧皱眉头端起长兄的架子：“你这是做什么？摔摔打打下谁的脸面呢？”
    尹庆头都没回，直接冷哼道：“脸面？皇上中秋宫宴的名单上有尹家呢，你是不是觉得很有脸面？”
    尹晖：“……”什么意思？中秋宫宴应该轮不到他们，何况尹庆这脸色明显不是什么好事。
    尹老夫人却是惊喜了：“真的吗？你被邀请参加中秋宫宴了？”以前这种光宗耀祖的好事都只有大房的份，如今也轮到尹庆了，他们尹家这是否极泰来了？
    “……”尹庆笑得比哭还难看，“你儿子我有那个命吗？我们的名字只怕还在皇上的黑名单上呢。”他今天才发现他亲娘如此蠢，难怪他们兄妹三个没一个入了父亲的眼。
    “黑……”尹老夫人喜气洋洋的脸瞬间垮了，“不是你说的吗？难道是尹丽环得了宠，尹青云他们……那我们现在也是一家人啊，都归了族的，你们兄弟俩还在京城为官呢，岂不更加近便？”宁州尹家如今得势了还不肯拉拔他们的话，他们冒着被老太爷在天之灵怪罪的风险回归族里算怎么回事？
    “我们倒是想呢，”说曹操曹操到，尹青云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紧跟着人也到了，“婶子说得对，你们都归了族了，又在京城为官更加近便，应该为家族的繁荣多做贡献才是。如果尹知若肯帮忙，丽环在太子府得了宠，还能不帮衬你们？”
    第504章 不想掺和了
    紧跟着进来的尹青云夫人邱氏也道：“此次知若姐弟几个回京倒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如果你们这府里住不下，我们那倒是空着两个还算精致的院子，其中一个本是给丽环以后省亲什么用的，正好让知若姐妹仨先住着。”
    尹老夫人呸了一声“怎么那几个无情无义的贱种想回京啦？他们想回来我们就要接纳吗？那个尹知若不是很会挣银子吗？买多少个宅子不行，老盯着我们尹府做什么？是又想指着老二老三做靠山吧？现在知道官家跟商家的区别了？呸！府里没有空院子了，有本事让他们去把那些被封了的院子要回来。”这次一定要让尹知若姐几个好好上门跪求才行，至于让他们去尹青云家住，那肯定不行！那样的话尹知若的嫁妆和铺子不是都便宜了尹青云？
    尹老夫人突然像打了鸡血一般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话，别人想拦着都插不上话去。
    看着尹老夫人那傲娇的神情和不屑的语气，大厅里的众人无语了。
    尹晖已经不想理会尹老夫人，他只是收到尹青云先一步让人来传的口信说有重要的事要商量，然后尹庆和尹青云两口子前后脚回来，然后……就是她家母亲在这里盲目自得了。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从尹庆三人的反应看，他也能猜到应该是尹知若又做了什么事，而且还是让人眼馋的好事。他突然想到了尹庆一开始那句“皇上中秋宫宴的名单上有尹家呢”，不会是尹知若要参加中秋宫宴吧？
    尹晖脑袋里想着，嘴里已经跟着问出来了。
    尹老夫人“嗤”了一声：“宫宴？凭她？她一个罪臣之女能参加皇家宫宴，我都能做国公府老夫人了。”她本想说“我都能做皇后的娘了”，好在没有得瑟过头，不敢提及皇家。
    因为得罪了英国公府，尹心柔母女被软禁在家庙，他们尹府也被推上被众人唾骂的风头浪尖，连三四十年的老姐妹摆寿宴都没有邀请她，尹老夫人现在最怵的就是英国公府，最羡慕的就是有一个皇后嫡女的英国公夫人。
    众人：“……”你哪来的自信？
    邱氏一脸讥讽毫不遮掩：“那婶娘你还真是要托人看看有没有哪家国公府老太爷想续弦了。”
    “放肆！”尹老夫人一张老脸涨红，“青云家的，这就是你们宁州一系的教养？”
    见尹晖尹庆都黑了脸，尹青云也是尴尬得不行，对着邱氏喝道：“还不向五婶娘道歉？五婶娘一向严肃惯了，哪能像你们天天打趣玩笑不走心？”再怎么看不上这个老太婆，现在也是族里的长辈，邱氏那句话确实太不尊重了。何况算计尹知若还需要这母子仨出面，可不能把人得罪狠了。
    邱氏也是反应过来自己一时失了分寸，憋屈地站起身屈膝给尹老夫人行礼道歉，谁让他们还得利用京城尹府这些人呢。
    若是不能让尹知若帮助丽环赢得太子的爱重，万一太子觉得用不上丽环，真的娶了尹知若为侧妃，那以后还有丽环什么事？为今之计只有趁着尹知若还在孝期，太子暂时没法提出娶侧妃事宜，赶紧拉拢讨好尹知若，然后算计尹知若的资源为丽环所用，才能确保丽环将来位列四妃之一。
    尹知若太精明了，滴水不漏软硬不吃，他们不好同她直接对上，用尹府这些人打前锋才是上策。就算真的触怒了皇上，也有这些人顶在前面。
    尹老夫人余怒未消地横了邱氏一眼，倒是没有再纠缠此话题，因为她这会儿回味到了邱氏那句话的意思，已经顾及不上追究邱氏了。尹知若姐几个要进京是因为要参加中秋宫宴？所以老三脸黑黑地回来，是因为又被人奚落了？所以尹青云夫妻俩突然又上门来，还想着接尹知若姐弟去他们府里住？
    不知道想到什么，尹老夫人突然一口气没提上来，晕了过去。
    接下来自然是一通手忙脚乱，直到老夫人悠悠醒来，被抬回慈心院去……
    大家再次坐下来，尹晖心中对尹知若将要参加宫宴的事情以及尹青云二人今日过来的目的已经有了大概的推测和评估，但是他不想参与了。
    “你们搬到京城有段日子了，应该听说了灵雅郡主在梅庄遇刺的事，”尹晖的语气是这些日子以来难得的平静，“我们府里最近自顾不暇，不想再去招惹尹知若。”
    “……”尹青云急了，“应邀参加宫宴是整个家族的大事，你们作为亲祖母亲叔叔怎么能不管不顾？别人会怎么想我们尹家？”
    “整个家族的大事，”尹晖冷笑，“尹知若姐几个有承认过家族吗？大房以前参加宫宴多了。”有你们什么事吗？
    尹青云：“……他们几个毕竟还是孩子，没有人带着指导着怎么行，惹出祸事怎么办？”
    “……”尹晖不由看了尹青云一眼，他们不会还想“带着”尹知若几个去参加宫宴吧？哪来这么大脸，他这个亲叔叔现在都不敢想了好吧？
    尹青云被尹晖的眼神刺激得差点没有恼羞成怒当场发作，没错，他们夫妻就是想“陪着”那姐弟几个进宫参加宫宴。即使尹知若现在十七八岁了，但其他几个都还小不是吗？而且进宫后男女宴席是分开的，尹明泽兄弟两个也得有长辈带着才好。
    尹晖这些人是进不了宫的，但他们夫妻可以啊，只要尹知若不反对，太子那边自会操作让他们顺利进宫。到时候丽环也是会参加宫宴的，正好让她们姐妹坐在一起叙叙旧。
    尹晖坚持不掺和宫宴的事：“他们若是想回府住，我自然会安排，其他的，我们就不掺和了。我的身体也还在调养中，没那个精力了。”他还在告病休假中呢，再去招惹尹知若，不是让御史找麻烦吗？那个贱丫头以前看着乖巧听话，现在可是六亲不认心狠着呢。最让他忌惮的是尹知若不怕事大，甚至每次都还有意把事情闹大。
    第505章 最毒妇人心
    尹庆大多时候还是跟着尹晖走的，本来有些意动的他见尹晖坚决不掺和了，再想到自己这两房最近确实不宜再闹出什么动静，立马闭上了嘴，听由尹晖决定。
    尹青云不悦地瞪向尹晖：“你们都断绝关系了，她怎么可能自己提出回府住？她要是回府来，也是把整个宅子都收回去了。”当他不知道呢，这个宅子早就可以解封了，可惜尹晖尹庆没资格申请，连房契地契都只有尹明泽兄弟俩才能去补办回来。
    这下轮到尹晖恼羞成怒了：“既然都知道我们断亲了，你指望我们做什么呢？他们回不回京、参不参加宫宴的，我们又有什么资格去指手画脚。”我们都没资格，你们就更没资格了。
    “行了行了，别争了，”尹庆可不能让这两人真的撕破脸，怎么说尹青云也算是太子的半个岳父，还是尹家未来的族长，等到日后太子登基，尹家势必要得些势，闹翻了对他们没有一点好处。
    尹庆亲自给尹青云添了杯茶：“大哥也清楚，因为当时不得已断亲的事，若丫头他们对我们两房生了恨，根本一点情面都不留。加上受到柔儿母女两个的牵累，我们两房现在说是臭名远扬都不为过，还间接得罪了皇后娘娘和英国公府。若是这次再惹出什么纠葛，别说沾不了半点光，万一惹来皇后娘娘为他们撑腰、追究什么的，只怕……”尹知萱那小丫头可是救了皇后娘娘最疼爱的灵雅郡主。皇上此次突然想到让尹知若姐几个参加宫宴，固然有尹诏的关系，肯定也有皇后娘娘的原因。
    尹青云沉默了，尹庆的话也算是开诚布公，尹知若姐弟有多固执多么滴水不漏，他娘可是亲身体会过。两个身经百战、深谙后宅心计的老人精竟然辩论不过尹知若一个当时才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邱氏也知道尹知若难算计，但是不算计尹知若，她女儿丽环的日子就不好过啊。只有丽环好了，才能帮衬兄弟，他们一家人、甚至整个家族才能好。所以，无论如何，尹知若姐弟必须成为丽环上位的脚踏板。
    “实在不行，就除掉她好了，剩下几个小的还能再拿捏不住？”邱氏眼中闪过的狠厉让整张脸更添了几分刻薄。为母则强，为了她的儿女，她什么狠事都能做，也都敢做，何况太子已经存了娶尹知若为侧妃的心。丽环只是一个良娣，尹知若要是成了太子侧妃，以后不是永远压着丽环一头？
    扫了一眼面前一脸惊愕的三个男人，邱氏心里暗自鄙视，面上还是一副无奈之举的神态：“那丫头的恨意根深蒂固，又因为被庆元侯府休弃而偏激固执。再这样下去，即使我们不去招惹她，她混的越好，你们两房、甚至我们整个尹家家族都越难看，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要招来非议。只要她不在了，你们把那几个小的带回来认祖归宗好好养大，什么名声不都回来了？他们长大了也会明白你们的苦心，哪有人不要家族六亲不认的？”
    尹青云眼前一亮，还是她媳妇看得明白啊，他只想着尹知若难缠，却没想过直接除掉算了。那个梅庄机关厉害，出了梅庄，除去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小姐还不是随便花些银子的事？那个尹知萱跟着半山老人学轻功，尹知若都十七八了总不会还学武吧？骨头都硬了。
    当然，这种事只能怂恿尹晖尹庆去做，他们是不能出面的。
    可惜了，之前没有想到只能出此狠手，否则让那个够狠又够蠢的章灵儿动手倒是极好。
    尹晖眸子很快地闪了闪，凉凉地笑道：“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嫂子巾帼不让须眉，兄弟我佩服，也希望你们能成功。”想拿他们做筏子？呸！以为他尹晖是章灵儿那个蠢笨无知的小姑娘吗？现在的尹知若风头正劲，不是默默躲在梅庄被世人遗忘的小孤女，一旦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尹府就是最大的嫌疑人，谁让章灵儿刚刚才企图谋害尹知萱被人利用呢？谁让他们两房已经成为世人眼中的白眼狼呢？
    退一步说，即使他要做什么，也不会让宁州尹家抓住把柄。倒是现在，既然知道了尹青云夫妇如此着急为尹丽环铺路，他可不可以反过来利用他们呢？
    或许是近来发生的倒霉事太多，或许真的是怕了报应，尹晖胆子变小了，更加谨慎了，倒是显得聪明了不少。
    “你……”邱氏气怒之下又有些疑惑，尹晖好像哪里变了，脑袋被人砸破的同时胆子也被吓破了？还有，什么最毒妇人心？她再毒毒得过尹晖吗？是谁陷害尹诏被乱箭射死？是谁害得尹诏一房差点家破人亡？又是谁勾结山匪意图洗劫梅庄？
    尹青云也不高兴了，夫妻一体，说邱氏毒不也就是说他狠毒？同时，刚刚还暗赞邱氏“看得明白”的他这会儿又暗自责怪邱氏不该在外人面前说得太明白了，应该隐晦些才对。
    唯一真正被吓到的就是尹庆了，他没什么能力，也喜欢沾光占便宜占好处，但从来没有想过谋害人、杀人之类凶残狠毒的事。当年尹晖陷害尹诏，尹庆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还百思不得其解，之后更是越来越不能理解。
    尹诏在的时候，他们二房三房的日子多好过，有什么事，尹诏都会帮忙。不像现在，仕途上没人帮衬，钱财上也没地蹭好处。一个娘生的二哥尹晖可没有尹诏和芊昕郡主大气，即便娇颜香庄挣了不少银子，还是防着三房跟防贼似的，前阵子还起了将三房分出这座宅子的心思。连尹青云都知道，这座宅子可是尹明泽兄弟俩的。
    话说，尹知若他们此次进京，会不会真的请英国公府和灵雅郡主帮忙收回尹府？尹庆开始担心起来。他真的很不想搬出这座宅子，即使现在已经不是让他感觉自己高人一等的镇北大将军府了。
    第506章 借刀杀人
    尹青云觉得大概是自己今日出门没看黄历，要不然就是尹晖被人砸坏脑袋中邪了，总之他最终也没有达成到尹府走这一趟的目的，还担上了将尹老夫人气晕的责任。
    “再想想别的办法吧，或者过几日再找他们商量，”上了马车，尹青云压低声音安慰邱氏，“或者让丽环到时候在宫宴上想办法同尹知若套近乎，那样的场合她总不好一点面子都不给丽环，怎么说丽环也是太子良娣。”实在没办法再谋杀招，他们毕竟同太子关系密切，不能轻易冒风险。
    希望尹晖只是一时聪明吧，让那两房回归族里，本来就是将他们当作算计尹知若姐弟的利器用的。否则，谁要引狼入室，还是那样的两窝白眼狼？
    邱氏眼睛一亮：“也是，我只想着丽环面皮薄，又不是个能言善辩的，却不曾想我们丽环在身份气势上就压了尹知若一头，又是在宫里，那贱丫头哪里来底气怼丽环？只怕对丽环的亲近求之不得呢”她今天真是冲动了，白白将底牌亮给了尹晖。不过她今天才发现尹庆那样没用，当时脸都吓白了，难怪只能跟在尹晖后面，尹晖倒是狡猾的不行。
    “那我们还邀请尹知若姐几个到府里住吗？”邱氏问道，“还有尹晖他们有没有可能改变主意？”没有尹晖两房出面打先锋，他们还真不想去看尹知若的冷脸。
    做长辈的看小辈脸色已经很憋屈，若是再被尹知若口口声声没有关系，再揭祖辈老底闹大什么的，岂不太丢脸？那个贱丫头好像从来不顾及家丑不可外扬什么的，呸，他们宁州尹家是尹家正统、主支，才不是什么家丑，她都被气糊涂了。
    “先看看再说吧，”尹青云捏了捏眉头，“尹晖他们可能真的是怕了。”从尹诏死了之后，尹晖对上尹知若就从来没有如愿过。还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报应，反正招魂招来蛇闹那场闹剧，还有尹晖差点被流民砸死的事，让他也有些怕了。所以，要针对尹诏一房做什么，他只想着用力怂恿尹晖他们去做，自己不想、也有些不敢亲自出面。
    “还有，你也不要擅作主张轻举妄动，”尹青云补充道，“莫要忘记了季氏和叶氏的下场。不然，不但帮不了丽环，弄不好还害了她。”冷静下来后，他倒是不敢轻敌了，自己动手同怂恿尹晖动手，评估的风险自然是不同。
    “那……”邱氏不甘放弃算计尹知若，不但是为了尹丽环，那贱丫头的嫁妆加上点点心醉半山本来就是一块让她垂涎已久的大肥肉。
    “没有什么这啊那啊的，”尹青云不放心地警告道，“万一惹出什么祸，就算休了你也救不了丽环。庆元侯府和尹晖本来就只是个空壳子，可没法同我们相提并论。”
    他们只要平安无事，等到太子登基，顺顺当当地就能更进一步。当然，能算计到尹知若最好，前进的一步能迈大一些。反之，一旦失手，他们的损失可比庆元侯府和尹府大多了。
    邱氏动了动唇，终究还是闭上了嘴。
    尹青云哪里不知道她心里的不甘，劝慰道：“得不到助力总比多一个阻力、甚至危机好，我们还是同丽环好好合计一下怎么利用宫宴上的机会才是。实在不行，也要找把好用也好丢的刀，就像章灵儿那样的。”这次章灵儿被骗是个好例子，谁又能找出那个利用章灵儿的幕后主使是谁，证据呢？其实他一直也是奉行“借刀杀人才能手不沾血”的策略，只是手段没有那个幕后主使高明罢了，他要好好学学。
    尹青云夫妻俩走后，尹府也是无法平静。尹晖让尹庆详细说一下中秋宫宴的事。
    尹庆又能知道多少，只是将他所听到的说了，今天倒是有不下五人到他面前报喜：“恭喜恭喜，即使尹大将军和芊昕郡主不在了，中秋宫宴仍然还是有尹家人的份，听说皇上还特意让洛城知府派人护送你那几个侄儿侄女呢，皇恩晃荡啊！”一个个满脸的笑容，但怎么看怎么充满嘲讽的意味。好像在说：皇恩晃荡的是梅庄那个尹家，而你们这个尹家，呵呵。
    尹晖双手紧紧握着椅子扶手，眼里闪着莫名的怒火，心里却是一片冰凉，他永远都要被尹诏压着吗？偏偏尹知若似乎比尹诏还更难对付！
    不知道是因为年纪小没那么多顾虑，还是因为怀恨在心心眼太小，尹知若完全不顾情份，一点儿不怕撕破脸。
    如果尹诏的罪名真的定下来，他们两房还能理直气壮，可是现在的状况是：皇上命人护送尹诏的子女回京参加皇家宫宴，而他呢，很显然还在皇上的黑名单上。一旦尹明泽兄弟俩要回宅子将他们赶出去，不但没有人会指责他们，还会坐实了他和尹庆两房人白眼狼的名声。
    尹晖靠在太师椅上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眸光闪过一道狠厉，或许，邱氏的话是对的。只是……要好好筹谋一番才行，不能自己动手。既然尹青云夫妇为了尹丽环已经动了杀心，他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必要的时候再暗中推一把就极好。
    刚走进来的柳芸好巧不巧地捕捉到了尹晖眼里的那道狠厉，摇了摇头：这时候再对上尹知若实非明智之举，现在的尹府越低调老实越好。
    尹晖扫了一眼相继进来的几个女人：“老夫人怎样了？”嘴上关切，脸上却全无一点焦色。
    戚氏叹道：“刚醒了，发了一通脾气后把我们都赶了出来。”